木依依咬在楚凡肩头,楚凡只觉得不止肩疼,心却更疼。他甚至觉得,这一咬之后,木依依便会离开自己了。这样一想,心便抽了一下,楚凡只得将木依依抱得更紧了。
良久,木依依才松了口,她抬起头,看着楚凡,说道:“以后心里有什么话,就对我说,我虽然不能替你分担什么,不能与你一起面对什么,但我知道了,便会安心很多,不会胡思乱想。这一下,便是给你的教训,也算是给你留了个记号,你以后便是本小姐的人了。”说着又掀开楚凡的衣服看了看他的肩膀,随后便说道:“皮真厚,这样都没咬破皮,本小姐的牙都咬疼了呢。”
楚凡不由笑道:“现在是冬天呐,这么厚的衣服,咬着也不疼的。”其实木依依也就一开始要的比较重,后来就基本没有怎么用力,当然不疼了,但是这一口是咬在了楚凡的心里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个女孩子咬自己呢。这一咬,便再也忘不掉眼前之人了。
楚凡不由说道:“到底是我是你的人,还是你是我的人还未可知呢?难不成你想我入赘么?”木依依不屑地说道:“难道你不想入赘么?有我爹罩着,你可以说在南唐横行无忌呐。要不,楚小二你就嫁了我吧?”楚凡闻言一笑,不由捏了下木依依的小鼻子,道:“小依女侠,你便要这么强娶了我这平头小老百姓么?也不问问你家老爷子的意思?”
木依依闻言一皱眉,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高兴,是想到了什么呢?楚凡正待开口问她,便忽听来路之上一声高叹。“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在此苟合,真是败坏伦常,毁了这半山的大好风光啊。”
楚凡闻言,便是腾地火起,此人真是不识好歹,居然高声说出来,侮辱楚凡和木依依两人的清白,楚凡倒是无所谓,只是木依依的名声,可又不得他人肆意玷污。楚凡将木依依往身后一拉,便冲了那来路方向大喝道:“来者何人?既出言,便莫藏头露尾的,现身一见罢。”
那人闻言便哈哈一笑,答道:“你二人倒是理直气壮的,什么时候竟然轮到做了丑事的理直气壮了?”那人一言已毕,便在路口出现个人影,只见那人三十年纪,国字脸,剑眉星目的,头戴方巾,穿一身普通的素白儒服,手持一柄折扇,正在缓缓扇动着。
楚凡一见来人,眼睛一眯,居然是个书生么?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兵遇上秀才,说得通才怪。但是说不通也得解释清楚,楚凡便向那人一礼,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怎的就认准了我二人做了那苟且之事?”
那书生哼了一声,道:“吾姓名,你等还不配知晓,连衣服都要脱了,若不是我喝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被我叫破好事,恼羞成怒了吧?”
楚凡闻言大怒,哇咔,前不前后不后的只管中窥豹便想当然的以为别人要做那龌龊之事,此人思维可真够龌龊的。真是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楚凡含愤说道:“先生此言,可有证据?无故污我二人清白,可是圣贤书生所为?”那书生闻言一愣,思考了半晌,便说道:“这事情,还需要证据么?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我便是证据。你若不做那亏心事,我何故与你纠缠?吃饱了撑的?”
楚凡不由翻了个白眼,你没吃饱撑着了,谁吃饱撑着了?真是不可理喻,还以为自己抓住了真理似的洋洋自得。楚凡不由觉得自己与他说理简直是愚蠢,对付这等人,楚凡却是另有高招。
只见楚凡将手中长剑一抖,嘴里蹦出两个字来,“道歉!”那书生一惊,便叫道:“怎么,说不通便要动武?须知君子动手不......呸呸呸......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身为文明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诉诸武力呢?暴力式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边说,那书生一边往后退去,楚凡微微一笑,便往前一蹿。那书生一惊,便转身就要跑,刚转过身,便觉得头顶一阵风声,抬头一看只看到了一角衣袂,再看前方,楚凡已经微笑着面对着他了。那书生回头看了下楚凡之前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面前的楚凡,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哇咔,这是武林高手的节奏啊。
那书生一下便止住了身形,眼珠子左右乱转,额上缓缓流下一滴汗水来。楚凡见他如此,也不逼他,只是挡住他的去路,直盯着他。那书生被盯得如坐针毡,简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半晌之后,那书生忽然开口道:“好汉,我错了,你们不是在做那苟且之事,而是在观花赏月,对对对,观花赏月。”说完,便伸手偷偷抹了下额头的汗水,一边借着衣袖暂时躲避楚凡的目光,太可怕了,这人简直是不讲道理,野蛮人一个。居然还没讲两句便要动手。不过话说,他这一身功夫倒是不俗。只可惜了这人品。
楚凡闻言便笑了,这寒冬时节的,荒山野岭哪里有花赏?再说,这时貌似还是白天吧。但也不说破,只问道:“哎呀呀,我倒忘了,刚才我两个到底在哪里观花赏月的呢?好像不是这里吧?你这书生可莫要信口雌黄才好。”那书生闻言一愣,随即便懂了楚凡话里的意思,答道:“这个啊,本人路过此地,看到你二人在此观花赏月,便善意的提醒你们天气凉了,该下山了,春天这里倒是百花齐放的,看梅也过了时节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楚凡便说道:“果真如此?那便是真得亏先生提醒了,我们这便下山,只是之前还有点小小的误会,希望先生就此忘了吧。”那书生闻言一喜,便要开言,楚凡接着说道:“只是我这小娘子可比在下的手段高多了,若是心中有什么不满,日后冲撞了先生,坏了先生的美好生活却是不美。先生你看......”
那书生闻言深吸一口气,脸色如常地说道:“刚才多有得罪,望贵壮士海涵。”说完便向楚凡鞠了一躬。楚凡也不推辞,硬生生受了。那书生便转身向着木依依说道:“小生鲁莽,冲撞了女侠,望女侠高抬贵手,莫要与小生计较才好。”木依依掩嘴一笑,说道:“你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有本事。”
那书生闻言眼角一抽,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这两个不讲理的。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可能是对手嘛,此地又偏僻,叫破喉咙都不一定有人听见,若是在闹市,自己一声吆喝,便能将这两人活活说死。真是环境决定了胜负啊,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都不占,只能认栽啊。
楚凡倒是没有去理睬那书生的想法。管他怎么想呢?自己已经敲打过了,日后如果还有败坏两人声誉的流言传出,便要拿这书生是问。自己行得正站得直,还怕他是怎么的?现在既然他服了软,歉也道过了。楚凡便让开了去路,那书生见楚凡真的放过了自己,便心中一喜,忙对着两人道了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没事再也不装了。
楚凡和木依依看着那书生飞速奔去的身影,不由觉得好笑。两人对视一眼,不禁莞尔。随后楚凡便拉着木依依的小手,下山了。走在回镖局的路上,木依依忽然问道:“小二,若是那书生以后报复却该当如何?”楚凡闻言不禁一笑,道:“读书之人,看似很有气节,但真正有气节的人便不会在刚才认怂了,也不会在事情没弄明白的情况下,便妄下断言,自这两点看来,那书生可不是个有气节的人。再者,他又无真凭实据的,就算他想毁我们清誉,也不会就光凭一张嘴说啊,没有证据,便是诽谤造谣,我分分钟拿他到官府的。最后,我比他武力强,拳头大便是对的,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只能哑巴吃黄连咯。越聪明的人,越是怕死。所以历朝历代才会采用愚民的政策,不然,谁会在战场之上为皇帝白白流血牺牲?”
木依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纸张发明了这么久,活字印刷也已经问世这多年了,怎么书籍还是大部分都在士族世家手里呢,原来这就是统治者的愚民政策啊。”楚凡点头道:“对头,这便是统治者的险恶用心,他们巴不得天下之人都不识字呢,那样统治起来多么顺手?说什么便是什么。而且,通过科举,集中了几乎全部的识字之人,然后将他们纳入到统治阶层中,那些人为了利益和这种优越感,便会自觉的将这种政策执行下去。这便是最广大的平民老百姓几乎都不识字的最根本的原因。”
木依依伸手将楚凡的手臂挽住了,说道:“小二你懂得真多,好厉害。”楚凡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偶然间看到的那本《帝权》讲得便是如何做好皇帝,如何使用权术,如何玩弄派系,如何压迫平民,如何开展外交,如何做一个大权在握,又让人歌功颂德的皇帝。那本书,算是楚凡看过的最震撼的一本书了,简直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里面所详述的种种手段,都让楚凡自内心里觉得心寒。这国家居然是要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才能巩固的吗?这样的国家,还算是国家么?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小缸里蛐蛐儿似的,任凭那拿着小木棍的人们挑弄,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这就是统治者想要的?
自那以后,楚凡便对统治者没有了任何奢望,这些自私的人,将整个国家当作棋盘,虽然看起来很有气魄,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其中的平民来说,太过残忍了。就像是父母养育大了子女而子女却对已经年老的父母不闻不顾一般,实在是令人痛心。
楚凡两人回到振威镖局的时候,只见几个公人从门内走出来,有几位镖师欢送着。几个镖师忙不迭的说着什么辛苦、有劳之类的话。并其中一个将一个小袋子塞到为首那个公人的手里,说道:“振威镖局请诸位大人喝茶,以后还请多帮衬帮衬。”那人结果袋子,先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便笑道:“那是应该的,振威镖局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商户,我等自然要好生看护。定然不叫宵小再钻了空子。”
那人一说完,便领着众手下离开了。楚凡和木依依此时才走上前去和几个镖师见礼。那几位镖师见是三剑客之二回来了,便有一个飞快地进门去通知大当家的,剩下几个围着楚凡和木依依就是一通乱拜,嘴里忙说着多些相救。江湖豪侠之类的。楚凡不由想到,这些镖师当真是老江湖了,虽然武功不一定高,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工夫倒是炉火纯青。
自己这初出茅庐的,还真的好好学学他们做人的本事,总不能入了江湖,还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吧,江湖上讲究的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与剑阁动不动就是单挑不同,江湖上,最热衷的,永远都是群殴。所以才有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以及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