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天睡了一天,所以到了晚上,楚凡倒没有什么困倦感了,正好木依依也觉得很精神,于是两人便在大帐里小声的聊着天,好久没有这样两人在一起随意的聊聊天了。
戌时将过的时候,楚凡和木依依也准备去睡了,毕竟明天白天就轮到楚凡和梅氏兄弟领兵到乔军军寨那里去转转了。谁料此时异变陡生,军寨之外忽然呱噪起来,隐隐还有呼喝和兵器碰撞之声传来。
楚凡便和木依依飞快地来到了辕门之处,定睛一看,居然是齐鲁。只见此时齐鲁带着几百骑兵在与另一些几百人战作一团,齐鲁怒吼连连,左冲右突的,打得不亦乐乎,当者披靡。
因为天色昏暗,辕门出的火盆也照不到多远,所以虽然辕门处聚集了大批端着马弩的兵士,但是楚凡还是没有下令射击,这么黑灯瞎火的又是混战在一起,伤到自己人就不好玩了。
想了想之后,楚凡便下令打开了军寨大门,叫梅氏兄弟收好营寨之后,点了几百人出了军寨,杀进了黑夜之中。本来齐鲁就在军中左冲右突的,现在楚凡又加进来了,立刻场面就一边倒,对方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仓皇的逃回去了。齐鲁本待要去追击,楚凡便叫住了他,谁知道那边有没有埋伏?
楚凡便将齐鲁一队人带进了营中,粗粗看了一眼,齐鲁这队人人数少了不少,还有几个带伤的。楚凡先是叫那些士兵下去了,受伤的抓紧时间包扎一下,便遣散了聚集起来的士兵们,只叫全军加强戒备,防备人来袭营。然后楚凡、齐鲁梅氏兄弟、木依依几人便进了中军大帐。
一进大帐,楚凡便看着齐鲁,只见齐鲁浑身浴血的。便问道:“大个,怎么样,受伤没?”
齐鲁便笑道:“这帮孙子还能伤得到我?那我还混不混了?”
楚凡便放了心,然后就问道:“什么情况?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我看你带出去的人并没有全带回来?”
齐鲁便将手里大剑往地上一插,将头盔取下来往剑柄上一放,说道:“我带兵去那营寨之时便觉得有些不对,一片寂静的,因为我去的早了点,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便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些人在军寨外面不远的地方活动,好像是在埋伏还是什么的。我便留了个心眼,装作并不知情,但是我没有摸到离乔军军寨多近的地方,便开始鸣锣。”
“然后那个什么乔成就跳出来了,哈哈一笑便说道:‘我还以为楚军将士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呢?隔这么远,我十万大军可是吵不醒的呢。’他这句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后一个接一个的火把就亮了起来,看那势头怕不是有一两千人!”
齐鲁说到这里,楚凡就插嘴道:“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乔成的本事。”
齐鲁便笑道:“什么话?是我们低估了他的本事。我一看势头不对,才不管他带了多少兵在寨外埋伏,我掉头就往外面冲去,谁知道此时已经被他们合了围了。我心里叫了声糟,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了,就将手里的铜锣一扔,把剑就往外冲了,冲了半天没冲出去,就只好换了个方向,换了几次方向之后才终于是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突了出来,只是可惜了那三百多个兵。”
齐鲁一说完,楚凡几人便动了容,以齐鲁之能也冲了这么久才冲出来,这一冲至少冲了一个多时辰啊,带出去的人一半都留在了那边,楚凡便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齐鲁,要不是齐鲁本身能力强,今晚怕是就要被人留在那里了。楚凡想到这里,便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齐鲁的肩膀,齐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楚凡说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叫这种情况发生的,绝不会再将你们置于险地了。我保证。”
齐鲁便点了点头,然后哈哈笑道:“以后要想整我,就不要让这么点兵围我了,这点兵,我还不放在眼里。”
楚凡便笑道:“好,我记得了。”
然后梅左便叫道:“楚大,他们现在这么嚣张,我们不能示弱啊。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才行?”
楚凡嘴角一扬,眼神一亮,说道:“那是自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
子时将近的时候,乔军军寨外不远处缓缓地冒出来了一些人影,这些人影或半蹲着,或匍匐着,缓缓地朝着那道辕门前进着,接着浓重的夜色作掩护,缓缓接近了那道辕门。辕门处有着数十个步卒在驻守着,两边的箭楼上也有若干名军士在守望着,军寨里来来回回的还有些巡逻队。
因为时值午夜,这些军士便显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这些身穿夜行衣的人影,仔细观察了下这情况之后,对视了几眼之后,便悄悄的退了回去。
一个人影便来到了楚凡面前,半跪着报告道:“禀将军,乔军此时全营睡得正香,并没有什么防备。”
楚凡便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下去吧。”
楚凡军并不急于进攻,一行人仍在静静地等待着,本来是要梅左守寨的,谁料梅左死活都要来,没办法,只好苦了他大哥了。楚凡这边四万人,今夜就是来袭营的。
楚凡看了看手里的铜锣,说道:“记住了等会儿呱噪的时候如果军寨里并没有多少人出来就立刻掉转马头回营支援梅家大哥,决不能迟缓,否则梅家大哥就危险了。要是很多人钻出来的话,那我们就来个马踏连营,放火烧他们。懂了么?不要硬碰,十万多人,我们硬碰吃亏。”
齐鲁梅左便应了一声,正好此时几个骑兵也缓缓的回来了,报告了乔军军寨周围没有异状之后。楚凡便吩咐将马蹄上的棉布解了,然后楚凡带着四五百人缓缓地走出了黑暗,走到了辕门处的火光中。
楚凡一行人在这里静静地站了片刻,居然没有人发现他们......楚凡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才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就这样了?要是你活捉了齐鲁还得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自从得了彭城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了小视天下英雄的感觉,今晚齐鲁遇险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谁也不比谁蠢多少。
于是楚凡便朝着左右点了点头,左右几个士兵便缓缓地举起了马弩,瞄准了箭楼上冒出的几个脑袋。几息之后,嘭嘭几声闷响,那辕门处的两队守卒便惊醒了,定睛一看,箭楼上的那几个人掉下来了。便顿时一惊,眼睛往辕门外一看,就见几百人像是幽灵一样的静静的站在那里,然后领头的一人将举在头顶的手一放,便立刻就有簌簌风声传来,便顿时有几个守卒瞪着眼睛软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侥幸没死的守卒便惊慌失措的一边找寻着掩体一边扯着嗓子尖叫道:“敌袭,敌袭!”
这几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于是楚凡便帮了他们一把,四五百人齐刷刷的掏出了铜锣,狠狠地敲打起来,并在嘴里高叫道:“乔兄,该起来尿尿啦!”
这次回应楚凡的却不再是乔成的那句怒吼了,数以万计的乔军从军帐里钻了出来,楚凡从昏暗的光线里看了看,便知道今夜乔军并没有打算去袭营,便放了心。
“你不去找我,那就怪不得我来找你了!”楚凡想到这里便将手里的铜锣一扔,将背上的枪高高的举了起来,那四五百人也将手里的铜锣扔了,换上了马刀。
楚凡身后便缓缓地亮起了一个,两个......成片的火把,将每一个楚军士兵坚毅而冰冷的脸照亮了。齐鲁便策马冲了上来,路过楚凡身边时并不停留,直直扑到辕门处一路上的拒马被他用力挑到了一边,来到寨门处,齐鲁双手将剑举过头顶,双腿踏在马蹬上,整个人在马上立了起来,大喝一声,狠狠地一剑劈在了寨门之上,那寨门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居然没有破。
齐鲁气得下了马,来到寨门前再次将剑举过了头顶,酝酿片刻之后,再次吐气发声,狠狠地一剑劈在了寨门之上,劈上之后再将剑顿了一顿,然后将手一抖,那剑在寨门上又撞了一撞。这下可就不得了了,本来这寨门就已经在**了,这最后一剑之下顿时支撑不住,向后横移了一段之后,轰然倒塌了。
整座寨门居然就这样被轰飞了。看到这一幕的乔军士兵瞬间呆若木鸡,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守卫,更是对齐鲁惊为天人,连滚带爬的就逃走了,这几个守卫这一逃便引发了第一场乔军的混乱。齐鲁一剑之威,就是如斯。
楚凡便微笑了笑,这就是齐鲁,威哉重剑士。楚凡身后的四万军士更是爆发出了一阵冲天的大叫声,楚凡军一般是不怎么会怪叫的,这下叫了出来,倒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人心的感觉。
齐鲁便恍若无人的上了马,单骑就往乔军军寨中杀去,楚凡便将手里的长枪往斜上方一指,四万将士便汹涌的跟在齐鲁身后往乔军军寨里冲去。四万人每人都带着火把和几罐火油一进军寨就分成十好几拨然后四处放火,不多时这外围就连天火起了,楚凡几人自是不会去放火的,只是顺手推翻几个火盆罢了。
楚凡几人带着两千多人自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及时冲散聚在一起的乔军士兵,顺便击杀领军将领,几人领着人马在前阵中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到了中军之后就遇到了阻力,前阵混乱之时中军后阵就已经醒来了,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所以对此有了准备,看着混乱的情况也不可能到前阵去救火。
于是中军兵士便聚集起来,和前阵逃过来的人结成了阵势,准备阻挡着前阵撞来的敌军。但是渐渐的这些人就发现了什么不对了,除了燃的越来越旺的前阵军帐,居然没有人来冲击中军。这是什么情况?
乔成一个头两个大,来劫营不是为了主将的么?就是为了来烧军帐的?乔成身边的军师也是同样皱了眉,想不明白这些人的真正意图。忽然后阵传来一阵马蹄声,隐隐有人惊呼,乔成便心中一惊,从后面来了?什么时候绕到后面的?
然后就见后面忽然冒出一片火光来,而且那起火的地方越来越多了。那里是......
“马厩。糟了。是马厩起火了。”军师忽然叫了起来。
乔成心里一惊,骑兵没了马,那不就像男人当了太监似的么?乔成便欲派人到后面去查看一番。这时后面忽然远远撞来一人,只见那人大叫道:“将军,不好啦,马惊了,有人趁着刚才的混乱闯进马厩放了火,现在马惊了。正在后阵乱窜,后阵的军帐已经被摧毁殆尽了,马上就要往中军来了。”
乔成咽了口唾沫,那可是四万匹马啊,在军营里乱窜那效果可想而知。就在此时,貌似安静下来的前阵又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前后夹击啊这是要。乔成此时焦急的看着身边的军师,只见军师眉头皱成了川字。半晌之后,军师才喟然一叹,说道:“将军,从侧面拆掉栅栏,撤出去吧。”
“什么?”乔成大叫道:“撤?还没打呢?就撤?不行,绝对不行!”
军师便说道:“本来我们有人数优势,未尝不可一战,现在前面有多少人马不明,至少两万吧,后面有四万惊马,合起来就是六万众,前后夹击之下,我们没有胜算啊。前阵已经损失了至少一万人,现在后阵又乱了,将士士气低迷,这一仗大不了,也不能打啊。保存实力最重要,我们这里这么大的阵仗,蒲城不可能没有察觉,我们保留了实力,才能与蒲城合兵一处反击楚军啊。”
(稍晚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