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夕阳已经下山了,或者说是在楚凡的位置看不到阳光,但在高出却仍旧有红色的影子。但是楚凡看到的东西不一样,那颜色跟夕阳一般火红,但是更有活力,似乎还在迎风招展一般的,那是跟火苗一样热烈的红。楚凡看清了之后心中就激动了。明明每天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还找了这么久,简直是......简直是蠢呐。
你当楚凡看到了什么?那不经意的一瞥,居然正好看到了一个山崖边冒出了一片火红的颜色,在这个季节,分明就是红枫啊。真是踏破铁鞋寻不见,最后惊觉在脚边。这种幸福来的太突然,实在接受不了。
虽然现在天色尚早,但楚凡还是按捺住急于知道真相的心情,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谁知道要从这里到那里需要多久?还是先饱食一顿,好睡一晚,明天再去不吃,反正也跑不了的。
因为心头的事基本是定了下来,所以今晚楚凡睡的格外香。
第二天一早,早上练完剑之后,楚凡就急吼吼地出门往那处山崖而去了。在林间绕了半天的路,楚凡终于来到了一条笔直向上的山间小道,那条小路是在山体里生生凿出来的,又窄又陡,而且还笔直朝上,幸好还有一条铁链垂在那小道边上,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上得去。
攀着铁链,楚凡终于沿着那小道爬上悬崖之后,就见一座巨峰矗立在自己面前,上面松柏纵横,怪石嶙峋。楚凡只随便看了看,便将目光转向那突出崖外的那处悬崖,只见悬崖根部有一个缓坡,缓坡上,一棵成人大腿粗的枫树生长在那里。
楚凡看着那在风里招摇的火红枫叶,高兴的笑出声来。简直太可爱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练剑的树啊,自己苦苦找遍剑阁而不得的树啊。
直到摸着了树皮,楚凡才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楚凡高兴的围着那树转了好几圈,没见到落叶,现在可能还没到掉叶子的时候,也有可能是被山风吹落到崖下去了。
楚凡往那崖看去,发现在悬崖中段有一个大石头,楚凡好奇的走上前去正面看了看,只见那石头上刻着三个字“弃剑崖”。楚凡心中一凛,原来这里就是“弃剑崖”啊。当年祖师爷就是在这里弃掉了他的那柄亲手打造的陨铁剑的啊。
楚凡回头看向远方,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剑阁将整个剑阁尽收眼底的感觉是如此奇妙,这种高屋建瓴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楚凡不由得想到,当年祖师爷站在这里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下定决心将自己亲手打造的剑给丢下了山崖?
楚凡坐在悬崖上,将脚伸到悬崖外,山风从身后吹过来,好不舒服。楚凡看着脚下整个剑阁静静地在那里,觉得在那连片的树荫下面,涌动着一种气息,那是一种活力,感觉整个剑阁就是一只睡着了的大兽,待它醒来,便是地裂山崩。
楚凡在这里一坐便坐了一上午,等到一阵风吹来,吹醒了楚凡的沉思,这时,一片枫叶自身后缓缓地飘向悬崖,但由于悬崖太长,没有飘下山崖。楚凡见了,便提剑想将它从地上给抄起来,没想到用力过大,居然将那叶子直接插穿了。
看来,师父交代的任务可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完成啊。楚凡看着剑鞘上的叶子,不由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师父被自己气走之后怎么样了。虽然楚凡并不明白为什么师父那样生气,但却知道,师父真的气到不行,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这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楚凡看见又有几片叶子从树上掉落下来,忙在它们还没掉到地上的时候将剑往前一递,将它们一个个的接了下来,这样,终于有了第一批完整接到的叶子了。
楚凡看着山下自己的小院,在心里觉得很是开心,自己这样好好练剑的话,师父气消了来看自己的时候,也会很高兴的吧。楚凡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以后每日都要到这来练习用剑拣叶子。等什么时候练到拣叶子不破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楚凡的追求这么简单,那是因为他知道师父会教自己剑法,那就按照师父的要求来做不就好了?不然又惹师父生气可不好,这样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实在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楚凡围着树走了一圈,将掉在地上的叶子拿剑戳了起来,没办法,实在拿剑拣不起来,只能全部戳破了,这下算算,可是要加做不少的膝蹲跳的啊。楚凡数了数,整整十张破叶子,一千个膝蹲跳。楚凡吐吐舌头,自己还是分几天做吧,不然岂不要死人?
楚凡这时便后悔用剑去戳那些叶子了,早知道就慢慢的铲了,一张叶子可是一百个膝蹲跳呢。这怎生是好?不过很快楚凡就释怀了,肚子饿了,先回家吃饭。
楚凡会小院吃了顿饭,就又回到“弃剑崖”继续守着那枫树,等着他落叶,因为楚凡发现他还是比较擅长接落下来的叶子,结果这个想法没一会儿就被赤裸裸的否决了。
因为山风忽然大了起来,那枫树被吹落了几片叶子,楚凡刚想伸剑去接,就见那几片叶子伴着山风呼啦啦绕过楚凡直奔悬崖而去,径自落到崖下去了。只留下直勾勾盯着它们看的楚凡和他那举着的手臂。
“刚刚掉了三片叶子,加上之前的十片,自己已经欠下了一千三百个膝蹲跳了。”楚凡在心里算道。顿时额上冷汗一滑而下,在这里拣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明智的决定。
不过楚凡可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既然选择了在这里拣叶子,就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的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如果这点困难就放弃,那可就太可惜了,楚凡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白雪皑皑的时节,今天这是今年的第七场雪了。
在剑阁的一个小院里,一个少年正在做着膝蹲跳,嘴里还在数着数,只听那少年数道:“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搞定。”随后直起身,高兴的往旁边的“梅花桩”上刻了一个痕迹,只见那桩上密密麻麻的划了不知道多少的刻痕。
楚凡在“弃剑崖”一守就是一个秋天,直到那枫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在寒风里飘落下来,楚凡出剑接下来才从崖上下来回到小院再没有上过“弃剑崖”。
因为在那里楚凡度过了最难忘的一个秋天,整整一个秋天,几乎每天都会在心里记上今天又增加了多少个膝蹲跳,总数是欠了多少,每次记这些,都叫楚凡泪流满面,最后统计了下,到最后一片树叶被收到,楚凡一共是欠了一万两千七百个膝蹲跳,楚凡决定每天做一千个膝蹲跳,整整做了这半个月,才将这些账还完,为什么是半个月呢?因为之前几天坚持不下来,每天只做了八百个。
算上今天刚才的这最后一百个,总算是将那欠账给还完了,楚凡感到真是一身轻松啊。
这几天下大雪,整个剑阁都被茫茫白雪的所覆盖了,真是有种天下之有自己一人的错觉。再加上师父这一个秋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楚凡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被遗弃了,或者遗忘了?
这不可能吧,自己将师父气成那样,师父就这样对自己?这气度也太小了点吧。就算是要不管自己好歹也要说一声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不来了,实在是太不负责人了吧。
楚凡还是相信自己的师父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毕竟自己的表现也一直不差,自己还悟了一套剑法呢,虽然不能用。但好歹说明自己资质好啊。怎么能就这样抛弃自己呢?怎么会就这样抛弃自己呢?怎么就这样抛弃自己了呢?
楚凡在这些天一直对自己说,说师父有事,一时不能来看自己,但师父交代的事自己还是要做的,而且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于是才有了堆在楚凡房间的那几袋枫叶和刚刚完成的膝蹲跳。楚凡这些天不敢稍有放松,因为他觉得师父随时都会来检查自己有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但是在完成了之后,楚凡不由得又想到,师父这么久没来,到底是为什么。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可能,师父真的不要自己了吧。
但楚凡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想,这样想是不对的,想当初自己掉进惠水之时还不是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现在不是好好的活在这里?楚凡知道事情往往与自己想象的大有不同,但就是不由自主地往那比较失望的方向想,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往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其他的不好的事的发生,也就可以接受了。”楚凡耳边不由得响起了自己在将军府的教书先生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自己所想的,被师父抛弃?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楚凡果断的放弃了,反正自己不相信师父会就此对自己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但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要是师父真的这样对自己呢?自己该如何是好?另投他人?不行,偷师?难度太大,就这样混混日子?做不到。”
楚凡突然觉得自己的前路就像这天气一样,灰沉沉的,看不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