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剑阁居然就在眼前。”三少兴奋的许久都没能睡着,那可是剑阁啊,多少少年的梦想所在,三少之所以如此激动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他如果能进剑阁学剑,那就必有一日能抱得杀父大仇。
但三少不能太激动了,因为他体内的寒毒还没有清除,所以虽然精神很亢奋,但三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的几天,三少依旧是躺在床上度过的,虽然他很想到门外去看看,可是他四肢无力,一用力就抖个不停,或许,这就是张叔说的“寒毒散于四肢”的表现吧。张叔这两天每到饭点就送来饭食,当然,都是白米粥,就算如此,三少还是吃的极开心,毕竟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张叔总不至于会克扣自己的肉食吧,虽然自己没付钱,但应该相信张叔的人品和医德,如果张叔觉得自己能吃肉食了就会给自己吃的。
三少这两天跟张叔聊了很多,通过张叔之口,三少知道了自己现在在五峰山山腰处,剑阁就在这山顶上。
这是剑阁的专属疗养基地,名叫“温剑小筑”名字叫得很诗意,环境也很优美,特别是这里的医师,都是剑阁自己培养的。原来在剑阁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剑士,准确来说,是不是所有剑阁的人都适合习剑,有些人放弃学剑而转作其他职业,比如镖师,掌柜,医师,保镖,甚至是农夫,店小二,伙工,商队之类的辅助职业。
剑阁以剑士闻名天下,并不代表剑阁只有剑士,毕竟修剑不能不吃饭,不仅如此,还要吃饱饭,吃好饭。这些都是很花钱的。所以剑阁必须要有这些辅助,而且这些职业也是要强大无比的,剑阁之所以能称霸武林可不是偶然现象,这是一个经过许多个一百年积累然后在三百年前才爆发的一个必然结果。
又过了几天,当三少勉强能下地的时候,张叔带他到了小室旁边的房间给他扎了针,第一根银针刺进四肢的一瞬间,三少只觉得有细小的虫子噬咬着自己的身体,不是在咬皮肤,而是从骨子里开始咬,慢慢的往皮肤而来,一开始只是一个地方在疼痒,渐渐的四肢各处都开始痒起来。三少几乎都忍不住伸手去抓了,可是连手指都在痒,又该抓哪里呢。“难怪张叔要把自己绑起来,并且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乱动。这可真是煎熬啊。”三少要要坚持着,身体只敢稍稍的移动来摩擦,以图缓解下搔痒,但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
三少睁眼看看自己身体,只见自己身上怕是扎了不下几百根银针,只见张叔仍在开水壶里不停的拿出银针来摆在一边桌上铺好的毛巾上。
那毛巾上怕不也有上百根银针...三少不敢想像这些银针全都扎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施为,总不会胡乱扎针就是了。
突然,三少所躺的床板自三少的头部位置开始慢慢升起,三少吃了一惊,睁开眼来,随后张叔的声音就传来,“小友休得惊慌,马上要为小友后背施针,还请校友站在地上为好。”张叔说话间就解开了帮着三少的布条。床板倾斜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动弹,三少顺势滑下床板,并站在了早已铺好的厚毛巾上。
接下来,又是一轮奇痒无比的过程,三少最后痒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张叔开始拔针了,张叔拔针的方式很奇怪,一般医者都是用手动的拔针方法,可是张叔不一样,只见张叔拿着一个大黑石头,往三少身边一靠,三少身上大片的银针就纷纷被那黑石头吸了上去,拔针是又快又好。很快三少身上的针就拔除干净,而三少爷被放进了边上早就准备好的药浴桶,三少躺在桶里,舒服的泡都冒出来了,现在跟刚才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三少以为完事了,没想到张叔又给三少来了两下狠的,直接对着三少的两个脚掌戳了两针,三少这次可不是感觉到轻微的疼痒了,而是歇斯底里的疼,疼得三少眼泪都出来了。
张叔一看三少的反应,眉头一皱。暗自在嘴里咕哝了一句:“不对啊。”于是赶紧把刚扎进去的针又给拔了出来,忙来问三少的感觉,三少只大声的哭着喊疼。
张叔忙把着三少的脉,冥思半晌,惊奇的说道:“没想到小友天赋如此惊人,寒毒竟拔除殆尽了。”本来照着张叔的经验来看,寒毒是十分难以完全拔除的,三少这种毒入肺腑还能醒来而且自行将毒散入四肢百骸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没想到仅仅施了一次针,就基本把寒毒排除完了。
害的张叔还准备了好几套的排毒方案都落了空。张叔不免被三少惊人的体质惊呆了,同时对三少产生了兴趣,这种体质,要么是天赋异禀,这种人十万里也找不出一个来;要么是有人在他小时候用密法为他打熬过身体。无论他是哪一种人,他将来的成就毫无疑问无可限量,或许,它将成为剑阁又一个“青云子”亦未可知。
看此人心性亦属上乘,无害人之心,坚韧不拔,以他一位贵公子沦落至此地步仍未失去信心,迷失自我,反而愈加谦卑,谨慎,实属难得。
张叔在那想着这些三少并不知道,三少此时泣不成声,表面原因是脚疼,其实三少是否借此机会好好的抒发一下心中的委屈,不甘,孤独,伤感?亦未可知。只知道三少这一顿好哭。
张叔本来还在三少身边看着,以防出什么意外,可见到三少半天不见停歇的样子,张叔渐渐醒悟过来,“恐怕这位小友,一时半会儿时停不了了,这明显是被抄了家的节奏嘛。”
于是张叔偷偷走了,给三少自己一人独处的空间。于是,三少哭得更为肆意了,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抽噎的“母亲大人,哥哥,父亲大人...”之类的字眼。
三少最终哭累了,便就在浴桶里睡着了。
第二天,三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当初的那间小室。
三少是半夜三更醒来的。明亮的月光照进来,三少便想起那天十五,如果不是自己和彪子出城寻幽兰花去了,怕是自己已经早就烂在城外的乱坟岗了吧。三少在逃亡的过程中,在海捕通文里已经知道自己一家的下场,说是一百多口人全都被屠,但亦有小道消息说是走了个公子,三少知道,那公子说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三少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和两位哥哥,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以为十岁的孩童身上,实在是有些太过残忍,但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一生怎样度过,永远不知道在哪一天,自己的人生就会被彻底的翻个个,完全背离之前的方向,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三少似乎觉得全家尽没而自己独活,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使命,为死去的家人报仇,这就是自己此生应该完成的目标。在这个目标没有完成之前,自己要付出的努力和时间都是难以想象的,毕竟,自己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国家的力量。
所以自己没有时间自怨自怜,哭哭啼啼。“要尽快好起来,我要入剑阁。”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三少全力配合着张叔的治疗,张叔也在随后在几天里对三少又扎了次针,这次没有上次痒得厉害,只是稍稍有点感觉忍忍就没事了。直到三少没有任何感觉时张叔才撤掉银针。
张叔撤掉银针之后,三少好奇的问道:“张叔,您撤针的时候用的那个黑乎乎的石头是什么石头?怎么一靠近我的身体那些针就被吸到上面?”
张叔微微一笑,说道:“这叫吸铁石,又名磁石,只要是铁器,就会被它吸引。”
三少又问道:“可是张叔,这不是银针么?银也会被吸引?”
张叔说道:“这名叫银针,其实针屁股是钢制的,只有针头那段较细的是银,这种锻造技术就叫做钢包银。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拔针,又快又好么?”
三少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再问道:“张叔,我先前感觉到噬骨的瘙痒是怎么回事?刚才又感觉没那么痒了是怎么回事?”
张叔边收拾器具边解释道:“先前我说过了,小友你体内的寒毒被散入四肢百骸,而之前第一次施针,就是为了将骨头里的寒毒拔出来,寒毒散发出来的过程中自然会有一些奇异的反应,这些反应因人而异,有的是瘙痒,有的是寒冷,而有的确是燥热,不一而足。刚才再施针,则是排除余毒,毒量很小且很快排完。所以感觉也要小一些,到最后完全没感觉。”
听张叔解释完,三少躺在浴桶里惬意的说道:“也就是说我已经完全好了?医术还真是神奇。”
张叔说道:“那当然,悬壶之道,博大精深,老夫几十年光阴,也只是初窥门径。好了,小友且在此沐汤,之后且回到小室安躺,稍后我会送些饭食来,明日即可四处走动了,只是要多穿些。”
“明天就可以四处逛逛了么?真是期待这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三少悠然沉思起来,“过几天,就可以去剑阁了吧。”张叔看着沉思的三少,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