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此时也听见了前面哄哄的水声,感觉好像比后面隆隆的蹄声还要惊人,但是却是美妙的惊人。那就是活着的希望,但是,三少突然间又听到一阵短促的咻咻声,从后面而来,速度极快,听到时几乎就到了。
阎枭忽然毫无征兆的往旁边一歪,摔下马去,三少忽然意识到,那时弩箭的声音,忙俯身紧紧趴在马背上,以躲避箭矢,同时回头看向阎枭,只见他的背上果然插着几根弩箭...
马的屁股上突然也中了一箭,猛然朝前扑了一下,三少很不幸地被朝前扔了出去,无巧不巧的是,三少正好被从岸上扔进了河里。河岸挺高,落水的冲击力不小,加上水温很低,于是三少干脆的晕了过去。
等到三少醒来的时候,他仍泡在水里,不过头却枕在一大团水草上面,这也就导致他还活着,但是依旧很冷,天上还飘着雨,隐隐还有雪花的样子。
三少知道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冻死在水里。他扭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水流十分缓慢的地方,河边不远处有几户人家,看那房子,应该是富裕人家。
三少费力的划动着手脚,向着那边的河岸划去。可是由于在水里冻了不知道多久,至少六个时辰,身体的热量大量流失,手脚都有些麻木,所以游了好半天,感觉拼尽了力气,也只是移动了一尺来远。
“还好,离岸边近了一尺多,没有原地瞎扑腾,再折腾一会儿,还是有希望的。”于是三少咬着牙,再次全力地挣扎着。虽然三少觉得自己在折腾,可是从他手脚的动作来看,也顶多算得上挣扎。照这个速度,没个四分之一柱香,他根本到不了岸边。
而此时,在距岸边最近的那户人家的大院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的尸体,很明显是刚死不久的人,被雨水冲刷的血液在地上画出多条扭扭曲曲的小河,然后聚到一起流到院墙边消失不见。
在那座房子里仍时不时的传出尖叫声、惊呼声、以及,惨叫声。突然,一个人影破窗而出,这人一身蓑衣都没有脱去,身上脸上粘满了鲜血,他先站在雨里,让雨水稍稍冲刷了下脸上的血迹,然后只见他将背上蓑帽往头顶一扣,准备将手中长刀插进背后的刀鞘,随后准备离开。
接着他的身躯突然抖了一下,手里的刀几乎惊得掉在了地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居然站着一个人!
“刚才难道我漏掉了一个人?”那人心想到,“不可能啊,凭我灭门无数的经验来说,根本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突然醒悟过来,仔细一看那站着的人,居然也穿着一身蓑衣,原来不是幸存者。刀客心里放松了一下,这就意味着任务完成,酬金到手,美人美酒又有的享受了。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来人开口说道。声音很轻,似乎没有什么力气。
刀客暗吃了一惊,这语气和语调,分明是见过很多次凶案现场的。看来来者不善呐。刀客很随意的耸耸肩膀,“很明显不是吗?”其实他暗地里把手里的刀紧握在手里收在身后并且身躯微微向前,已经做好了标准冲刺的准备。
而来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或者是,浑不在意。刀客吃惊了,看来是个硬茬啊。
“既如此。”来着缓缓伸出藏在蓑衣里的双手,左手上握着一柄剑,然后缓缓地抽出剑来。“受死吧。”
飞速向刀客扑来。刀客举刀相迎,刀剑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来人一触即退,后退三五步然后站定,并活动了下手腕。
刀客看到这,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娘皮,本事不行还逞强,学什么路见不平?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来人嗤笑一声“匹夫之勇...”
随即又再次朝刀客扑去。刀客亦不示弱,他已经知道自己比来人的力气大了,所以胆气也大了起来。所以他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看起来很是吓人。
两人很快就战作一团,这次没有很快的分开,只听得见一片密集的叮当碰撞声,清脆悦耳。偶尔夹杂着声声长刀破空的声音,以及刀客的短喝声。
刀客越打越惊,这小娘皮实在太难缠,每每都感觉要劈到她了,却被她从刀下滑溜的溜走,而且总是用剑尖点在自己的刀背上,让自己的刀稍稍的往边上移了一点点,可就是那一点点,就能让那个小娘皮一次次的从自己的刀下捡回一条性命。
刀客不得不承认,这小娘皮的剑法挺不错的,好吧,是非常好。而且用的是自己从没有遇到过的剑法。
刀客不由得想到“这小娘皮是打哪来的?怎的剑法如此了得?”
再过了一会儿,刀客简直不能忍受现在的情况,自己的刀势完全被打断,被打乱应该说。刀客每次出刀去劈砍来人的时候,来人就会果断的出剑点在他的刀背上,刀客这辈子也没遇到这样的事,好像对手完全知道他怎么出刀,用了多少力气一样。这样受制于人实在是...跟吞了个苍蝇似的。
于是刀客决定撤退了,这样打下去毫无胜算不说,谁能料到会不会有人发现案发现场呢?虽然下雨,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有人在户外行走,眼前这位就是最好的明证。现在一个都这般难搞定,看这位有恃无恐的样子,谁知道还有没有和她一伙儿的正往这儿来?
刀客猛地大吼一声,手中长刀一卷,以自己为圆心快速的旋转一周,那女剑客无法,只得抽身开来,退出战圈然后立定,定眼看着那刀客,随即开口道:“怎么?我们鼎鼎大名的‘染血刀’也会逃?”
她说的越淡定,刀客就越害怕,“这肯定有后援啊。”
只听刀客大叫一声“后会有期,再也不见!”然后快步来到院墙边,一下越过围墙逃走了。
而女剑客则撇撇嘴,“连狠话都放得这么烂,至少得说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什么之类的吧。”然后甩了甩手,“‘染血刀’果然名不虚传呢。”深吸一口气,然后追着那刀客而去,翻墙的姿势可比刀客帅气多了,在院中一颗大石头上轻轻一点,飘然而去。
而此时的院门口,我们的三少正圆睁着大眼,嘴里几乎可以装下一只老母鸡了。
半晌,三少擦擦嘴角的口水,说道:“我要学剑...”
三少是跟在女剑客之后来到这里的,女剑客知不知道,三少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在意的吧。因为三少,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啊。
三少艰难的爬上岸之后,就发觉其实岸上比水里还要冷,三少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他觉得头晕,脚软,然后浑身发抖。他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在自己前面快速的跑过,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他就跟着走去。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大宅院的门口,通过大开着的门,他首先看见的是一地的尸体,鲜血横流的院子里四处走动查看的人,直到一声脆响,从窗户蹦出个刀客来。
随后就爆发了一场刀与剑的较量,三少看的热血沸腾,这就是江湖上的剑术么?本来今年,三少也是要学剑的,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三少之前经常见到的是军队的战法和训练,基本也就是两三招杀招就作罢,哪有如此繁复的技巧,如此飘逸的走位,如此潇洒的轻功。
毫不怀疑,此时的三少动心了,他幻想着自己仗剑江湖,追逐恶徒,甚至,手刃仇人的情景。
然后,受风一吹,三少打了个激灵。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三少挣扎着从院门口站起来,走进了大院,一边念叨着“死者勿怪,我很快离开。”之类的话,三少尽量快地来到了屋子里,屋里也是一般场景,家具东倒西歪,墙壁地面血迹斑斑,大部分的女人孩子和老人都死在屋里。
三少快速的换下了一套适合自己的衣服,然后找了些吃的东西,作为干粮,打包成包袱背在身上并穿上件蓑衣,离开这个不幸的家庭,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