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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六道(三)

沧茫寻道人 应物自然 2389 2024-07-11 13:40

  “这是纯阳剑?”

  “是。”

  李存勖的手竟有些颤抖起来,原本凛冽的目光似已要熊熊燃烧,但又仿佛在极力克制。这自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纯阳剑年纵横天下数十年,未尝一败,已是武林神话,即便不是吕纯阳本人出手,也绝没有人敢小看,更何况现在使用它的是中原武林近几年风头最盛的“绝仙手”。而自己自神功大成,也从未遇到足以一战的对手,两年前与耶律玄本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惜战场交锋不是个人胜负,自己以破敌为先,不得不抱憾错过。

  然而老天毕竟没有忘了自己。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也只有这纯阳剑,才真正配做自己的对手。

  若说李存勖的心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那岑含的心便是冰,一块亘古不化的千年玄冰。此刻岑含的眼中早已是一片虚无。

  目空无物,所向无敌。

  率先出招的是岑含!

  纯阳剑每一动皆是借天地大势,令对手宛如与天地为敌,同时一反寻常剑法灵巧之态,极尽雄浑磅礴之能,寻常高手若是正面对敌,多数一个照面都走不下,当年朱麒面对吕纯阳,便是对方一招尚未使全便即落败,几近精神崩溃。彼时吕纯阳尚心怀仁慈,但今日的岑含却是竭尽全力,剑势之大一时如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不在阵中之人根本无法想象。

  李存勖本自激动难抑,不料甫一接招就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措手不及。只觉宛如被一股庞大无比的“势”笼罩,对手二指所向,劲力浩大无比,四面八方的所有事物更是随着剑势铺天盖地而来,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应对。但岑含却不敢给他半分喘息之机,“雷**”太过可怕,若取守势任由他施展,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人是他对手。

  二人飞沙走石般拼斗了五十余招,李存勖越发难以为继,不知不觉已经冷汗淋漓。“极阴境”在纯阳剑自顾自的顺势打法中毫无用武之地,而“奔雷境”则需拉开一定距离,才能尽展其威,李存勖几次飘身而退,欲腾出空隙,均被岑含以“八步追魂”顷刻赶上,不由大感焦躁,暗自忖道:“我自恃神功无敌,太过托大,不想这纯阳剑竟如此不可思议,若任由他这般下去,怕是今日难免一败,眼下形势,看来唯有行险一搏!”蓦地一声低喝,双掌疾出,迎上了岑含二指,二人指掌交会处,仿佛有甚么东西骤然炸开。

  岑含如遭电击,被震开三步,心知他强行用出了那功夫。但纯阳剑威力之大亦令李存勖气血一滞,无法顺遂接上第二招,这一顿之间,岑含便又咬牙忍痛追击而上,以纯阳剑势再次强行压制他。

  这一轮交锋比之方才极为沉闷,纯阳剑的压迫令李存勖身心俱疲,唯有强行施展“奔雷境”,以求震退对手,或使之步步紧逼之势稍有停滞,一旦自己得到反击空隙,便胜券在握。但岑含亦心知肚明,自己的胜机只在抢攻,先前“奔雷境”之所以无敌,是因为这功夫极快极刚,又完全无法揣度从何处打来,真个如同落雷;但此时对方在自己排山倒海的攻势之中,仓促间强用都是迎着自己的攻势,其速其难测都难以发挥,自己面对的只有对方刚猛无比的劲力,但纯阳剑本就以磅礴浩大见长,硬拼之下也只是稍稍不及,虽痛苦难言,但仍能强行压上。

  这一战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一场赌博,双方都将全部赌注压上,岑含赌李存勖先承受不住纯阳剑压迫下带来的巨大身心压力,李存勖则赌岑含先扛不住硬拼“奔雷境”带来的极大痛苦。双方都已输不起,李存勖自灭后梁,气势已达顶峰,此时若败,气势受挫,只怕再难一统天下;岑含则为打破宿命而战,若败了,便没有未来。

  不知不觉斗了将近两个时辰,东方隐隐现出微光。

  “纯阳剑”的威力因专注度而异,只有物我两忘,才能合于自然借动天地大势。但反复的痛苦煎熬之下,岑含渐渐难以维持,剑法的威力早已不如先前巨大,只仗着一股执念强行灌注精神。

  相比之下,李存勖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可言。“奔雷境”之无敌自有其代价,这门功夫对精力的消耗极大,换作旁人之怕早已脱力而亡,加上纯阳剑带来的身心巨压,也是苦不堪言。

  此时此刻,二人都已经濒临极限。

  南宫翎一直在旁紧盯着战局,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二人可能已是当世最强的两个高手,都站在各自的巅峰状态。与以往的任意一次高手相争都截然不同,这二人不为名利而战,不为生死而战,更不为胜负而战,为的仅仅是信念。这是堵上一切的信念之间的交锋。

  一声大喝,如半空中砸下一个闷雷。

  一声清啸,如一股青气直冲九霄。

  来了!

  难以形容地快,从南宫翎的角度看去,根本没有看清二人的动作,这一击便已结束。

  岑含不自觉往后滑出近两丈,凌空又是一个后翻,才在三丈处站定,低头呕出一口血,面色已有些苍白,笑道:“这‘阴雷境’果真天下无对,岑含拜服!陛下保重,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李存勖昂然挺立,脸色却没好看多少。

  岑含向南宫翎一招手,南宫翎微感诧异,迅速到他身边,只听他轻声道:“三叔,我眼下浑身麻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麻烦你背我了。”南宫翎抬头看他,又回头看了眼李存勖,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也不犹豫,弯腰将他负在背上,大踏步往南而去。白鹿迅速起身跟上,走前还回过头看了李存勖一眼。

  “岑含!你会后悔的!”这是李存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岑含和南宫翎已经走远。

  “他败了?”

  “没有。”

  “那是你败了?”

  “也没有。”

  “这么说是平手?”

  “是谁败了又有甚么关系呢?我只知道他现在也一样动不了,但他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背他,也没有坐骑能驮着他,所以他留不下我。”岑含笑道,笑得无比惬意,也无比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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