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洪天赐就来竹林轩学习了。
他昨天晚上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李大先生不是说孙先生的画很值钱吗,自己一定要跟他刻苦学习,以后也要赚很多钱,让丁招弟过好日子。
十多天后李大先生先回来了,见洪天赐一个人在认真学习很高兴。
下午,李大先生看洪天赐学习有些累了,就喊他跟自己去菜地换一下心情,洪天赐高兴地跟着去了,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天赐,你来山里两年多了,感觉这里怎么样?”
“挺好,就是太安静了。大先生,你们在这里日子长了,不寂寞吗?”
“这里环境幽静,能够让人远离喧嚣,真正静下心来修行。”
“可是,大先生,你们在这里住茅草屋,穿粗布衣服,吃自己种的菜,生活太简朴了。我们家乡那里有一个姓张的道长,衣着华丽,出入有轿子,还经常和官员及富人往来,他也是修行吗?”
李大先生淡然一笑:“虽然大家都是修行,但是目的不同。真正的修行是内心的修行,不拘于形式,生活越是简朴才越能接近生活的本质,越是艰苦才越能提炼人的品性,最终达到真我的地步。有些人不得志时入道修行,可是一旦依附上权贵,马上就变的俗气了。至于那些打着道家旗号骗取钱财的人,已经不是修行了。”
......
两人就这样聊着,虽然有些内容洪天赐听不大懂,但总的感觉很有启发。
因为孙先生和薛先生没有回来,第二天洪天赐又跟李大先生去菜地,又一边干活一边跟他请教。
“大先生,《道德经》中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地无情,圣人无情吗?”
“这段话的本意并不是说天地无情,而是说天地有自己的规律,不以人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圣人就应该向天地对待世间万物一样,要遵循自然的规律。如果强行加以干扰,反倒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
“大先生,为什么说自知者明?”
“那是因为很多的时候,了解别人容易,可是真正要了解自己却是非常困难的,就像自身的缺点自己并不知晓,反倒需要别人说出来是一样的。”
......
“为什么说知足者富?”
“这是因为天下的财富是无止境的,可是如果人的追求没有止境,他就总会感觉财富不足,哪怕他有再多的财富,他的心也不会是真正的富有。相反那些知道满足的人,知道多余的财富对自身是没有用处的,即使这人的财富不多,可是他的感觉是富有。真正的富是内心的富足,而不是身外的财物。”
......
一连几天洪天赐都跟李大先生外出活动,或者到菜地劳作,或者去莲花峰散散步,但是他们的聊天一直没断,洪天赐对《道德经》的理解也越来越深。
几天聊天下来,让洪天赐对写出《道德经》的老子非常敬佩。
“大先生,老子为什么能写出《道德经》?”
“那是因为老子生活的年代,周天子日渐式微,诸侯征战愈加平凡,朝纲不振,田地荒芜,致使民不聊生;另一方面,王公大臣们歌舞笙箫,锦衣玉食,荒淫无度,导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盗贼猖獗。统治者为了管制民众,法令愈加严厉和繁多,结果反倒致使民变四起。老子认为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王公大臣的贪得无厌和统治者的过度统治,只有人们的需求得到满足,统治者能顺应自然,天下才能太平。所以才写出《道德经》劝诫当朝者。”
“大先生,以前我在家时就听大人们说现在官员无道,富人无德,老子的那个时代比现在还严重吗?”
李大先生叹了口气说:“唉,虽然那时的情况和现在有所不同,可是人的贪念是不变的。现在权贵的贪欲越来越大,民众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情况恐怕比那时还严重,长此以往必将生变。虽然你过去听人说过一些,但毕竟年龄还小,如果日后有一天你走出大山,就都能体会到了。”
“大先生,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跟三位先生学习,陪三位先生一起修炼。”
“净说傻话!你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先生们教你学问可不是为了让你陪我们。再说你没有经过外面的磨练,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心性,又何谈修炼。”李大先生严肃地说道。
洪天赐不知该如何回答。
“孙先生和薛先生传授你学问,完全是出于兴趣,你不要有任何包袱。这些学问如果对你有用最好,如果没有用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我们就知足了。这些天我们的对话也是这个目的,你明白吗?”
“大先生,我明白了。”
这以后两人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广泛,洪天赐感觉对自己的启发非常大,明白了许多世间及做人的道理。
十几天后,薛先生先回来了,洪天赐的生活了正常,又开始了刻苦的学习。
洪天赐和李大先生的对话还经常进行,李大先生的讲解,让洪天赐对人生有了更深的领悟,这以后只要有什么疑问,就借休息的时候跟李大先生请教,李大先生也很喜欢这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两人讨论的非常融洽。
这段时间里如果村里有人生病,薛先生都带着洪天赐去诊治,有一次还让洪天赐动手给病人针灸,在村子里引起很大轰动。
二月初孙先生也回来了,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洪天赐画画的技能有了很大提高,他感到非常惊奇,感叹洪天赐可能真的很有天赋,开始正式教他画画。
孙先生先拿出一张画让洪天赐照着画。画上画着一座远山和近处树枝上停着的一只小鸟,整个画上留白的地方很多,画上小鸟、树枝和远山洪天赐已经都画过,看起来应该不难画,洪天赐马上动笔画起来,可是画了几天也画不好,山、鸟、树看起来都算说得过去,但放到一起却不协调,洪天赐十分烦恼。
孙先生又拿出他的《春日斗牛图》让洪天赐照着画,这个画上的东西非常多,但洪天赐画的却比较顺利,虽然画看上去很勉强,但是整体上看还算过得去。洪天赐问孙先生这是为什么?孙先生告诉他,这是因为《春日斗牛图》这幅画洪天赐应该看了无数遍了,已经非常熟悉了,洪天赐的心中有整体印象,所以才能画的很顺利,那幅风景画洪天赐并不熟悉,尽管画的内容不多,上面的各个部分都画过,可是洪天赐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形象,而且这种画的结构更重要,所以洪天赐才会画不好。想要画好这幅画,首先要观察画的整体,然后再看画上每个部分的细节,全部了然于胸后再动笔。
听了孙先生的指点,洪天赐用了两天时间看这幅画,慢慢地这幅画就是闭上眼睛也像在眼前了,洪天赐这才动笔画,画了十几天,终于有一张画的有些感觉了。
由于之前洪天赐用了很长时间苦练绘画基础,因此他绘画的能力提高很快,三个月后就画的有模有样了。
就这样到了五月份比试的日子。
由李大先生出题,先考核洪天赐的医术。
李大先生先考核洪天赐对人体穴位的掌握,又考核了洪天赐对草药的识别,再又考核了常见疾病的药方,洪天赐回答的都对了。最后又考核了简单穴位的针灸治疗,洪天赐当然也完成的不错,所以薛先生非常高兴。
随后李大先生出题考核洪天赐的绘画技能。
李大先生在孙先生的画里找了一幅山水画,让洪天赐照着画一张,洪天赐用了四天时间画了两张,其中一张三位先生共同认为画的不错。不过按照孙先生的评价相似度只有五成。从比试结果看,孙先生输给了薛先生。
“老薛,老孙输给你了。”孙先生爽快地说道。
“虽然我老薛很想赢你,但是在我看来赢的人是你孙先生。”薛先生说道。
“为什么?”
“在我看来如果不跟原画对比,天赐画的已经非常不错了。天赐学画一年就画成这样,放在老薛身上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要肯吃苦很多人都可以学会医术,天赐聪明学的能更快一些,可是天下医生多的是,天下有名的画师却没多少,别忘了我们比试的是天赐更适合学什么,所以从天赐的天赋上看,还是你老孙赢了。”
李大先生点头说:“老薛说的很有道理,我看还是问一下天赐吧,让他自己选择。”
三位先生的眼光都集中在洪天赐身上,这回洪天赐没有犹豫。“医术和绘画我都想继续学下去。”
听洪天赐这样说,孙先生和薛先生都发出会心的微笑。
最后李大先生宣布,本次比试两人平局,一年后再次比试。
过去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们修行的地方,薛先生很少到外面给人看病,自从孔道士找到这里后,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了保密的必要,薛先生为了帮洪天赐提高医术,经常带他到山下帮人看病,每当有人找薛先生去给人看病,薛先生都让洪天赐背上药箱跟着,有些简单的病人薛先生也让洪天赐给诊治,洪天赐的经验越来越多,像个小医生了。
如果没有病人,学习的时间就都留给孙先生,让他一心教洪天赐学画,孙先生非常高兴。
从这天开始,孙先生经常拿各种风格的画让洪天赐模仿,并仔细讲解每个画家的风格和特点,洪天赐绘画的技能进步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