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岩冲背着父亲往山里跑,洪天赐和向雅俾在两边扶着,过了一会儿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向雅俾和洪天赐分别回头看,见是杨大虎和兄弟们追上来了。
向雅俾见杨大虎上来了,松了一口气。
“大虎,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大叔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
“二牛,把伯父给我背,我走的快。”
杨大虎伸手要把向东乡背过来,被向雅俾拦住了。
“你刚才受伤了,让二牛背一会儿吧。”
“我这人皮实,磕碰一下死不了。快给我吧,二牛的身子骨还嫩,别累坏了。”
“你真没事吗?”
“没事。”
向雅俾同意了。“二牛,让大虎背一下吧。”
向岩冲也真累了,停下来把父亲放在杨大虎的背上。
走了一会儿后,向雅俾忽然发现杨大虎的兄弟少了一个,马上问:“哎,大虎,你的兄弟是不是少了一个?”
“有个兄弟我留在山下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上来报个信。”
这时向东乡醒过来了。
“水莲,大虎怎么样了?”
“爹,你醒了。你就在大虎的背上。”
“大虎,你没事吧?”
杨大虎赶快回答:“大叔,我们都没事。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也没事了。大虎,快把我放下来吧。”
“大叔,你受伤了,就让我背着你走吧。”
“唉,让你受累了。”
“大叔,你可别这样说,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大虎,你这是要来我们家吗?”
“是。我是过来拜访您的,没想到惹了事,还让你为我受了伤。”
“大虎,话不能这样说,今天的事你没有任何过错,这笔账只能算到那些坏人头上,要怪也只能怪这个不公平的世道。”
说到这里,向东乡猛地咳嗽起来,
向雅俾赶快说:“爹,你和大虎都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向东乡和杨大虎都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都不说话,默默地快速往山上走。
知道大家都没事,向东乡放心了,没过多久就在杨大虎的背上混混地睡着了。
洪天赐想背着师父走一段,不过大家看洪天赐身子太单薄都没同意。在杨大虎和他的两个兄弟的轮换下,大家背着向东乡来到山崖下,杨大虎让一个兄弟脱下外衣,把向东乡绑在他身上,背着向东乡攀上山崖。
杨大虎又留下一个兄弟,找了一个即掩蔽又能看到山下的位置让他隐藏起来,负责监视下面的情况,然后才背着向东乡继续往山上走。
洪天赐对杨大虎的机警很是佩服。
大家加快脚步又是一阵疾走,最后回到小西沟。
大家把向东乡放到床上,可是向东乡还是在昏睡,向雅俾看了一下,发现情况不对。
“二牛,你快去找薛先生过来。”
向岩冲一溜烟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薛先生跟向岩冲来了。
薛大夫给向东乡看了一番,然后悄悄把向雅俾叫到外面。
“水莲,你爹被什么人打伤了?”
“是个姓孔的道士。”
听了向雅俾的话,薛先生一下呆住了,脸色非常沉重。
向雅俾着急的问:“怎么了薛先生?是不是我爹的情况很严重?”
薛先生点头说:“是呀,情况非常严重,他的心脉严重受损,已经没有办法了。”
“薛先生,大家都说你是神医,难道连你也治不好吗?”
“什么“神医”,那都是大家恭维我的。再说就算我真是神医,这次也没办法了。”
“薛先生,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唉,我已经告诉他不能再受伤了,偏偏这次他受伤更重,恐怕老天爷来也没办法了,依我看他挺不到年底了。”
向雅俾一听马上大哭起来。
哭声把向东乡惊醒了,他在屋里问:“水莲,你怎么了?”
向雅俾听到了,急忙停下哭泣,抹掉眼泪走回屋子,轻声问:“爹,你醒了。”
薛先生也跟着进来了。向东乡看见了,有些歉意地说:“哎呀,又把薛先生给麻烦来了。”
薛先生笑着说:“麻烦不要紧,只要你早点好起来就行了,要不然把孩子们都急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向东乡挣扎着要坐起来说话,被薛先生给按住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挨了一巴掌,休息几天就好了。”
“刚才我写了方子给水莲,你喝上一阵就能好了。”
“谢谢薛先生了。”
这时有莲花坪的村民知道了情况过来看望,薛先生借机告辞走了。
等村民们都走了,向东乡说有些饿了,向雅俾赶快煮了一点粟米粥,把父亲扶起来喂他吃了,然后让他躺下休息。
因为怕吵到向东乡,大家都来到院子里坐着。
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默默地坐着没人说话。这时之前杨大虎安排在山下的那个兄弟回来了。
杨大虎知道他回来一定有情况,急忙问:“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情况吗?”
“二哥,镇上又来了一些官兵,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
杨大虎对向雅俾说:“大叔的病情很重,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官兵现在过来就不好办了,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你小心一些。”
“你放心吧。”杨大虎说完跟他的两个兄弟一起走了。
杨大虎刚走,向东乡又醒了,在屋里喊着:“水莲,水莲......”
向雅俾赶快进去了。
向东乡没看到杨大虎,马上问:“大虎在哪儿?”
“大虎到下面看一下。没事,你就放心吧。”
“水莲,我有一些话要说给你们听,你把二牛和天赐都叫进来。”
“爹,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跟我们说也不迟。”
“水莲,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有感觉,这次可能好不了了,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向雅俾抹着眼泪说:“爹,你别瞎想,你一定会好的。”
“好,会好的,可是不把这些话说完我也无法休息,你就叫他们进来吧。”
向雅俾只好把向岩冲和洪天赐叫了进来,大家围着向东乡坐下。
向东乡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大家,这种神态向雅俾和向岩冲以前都很少见过,不由得有些心慌。
他好像休息好了,说话的声音很清晰:“水莲,二牛,爹爹过去对你们的照顾太少了,特别是水莲,妈妈死的早,我又经常跟邻居们进山打猎,你很小就当家,照顾多病的外公和年幼的弟弟,吃了不少苦。”
向雅俾手抹眼泪,声音哽咽着说:“爹,你可别这样说,这些都是应该的。”
“还有二牛,不到一周岁就没了妈妈,是个苦命的孩子,是水莲和你外公把你养大的。这两年爹爹有事外出,都是二牛跟邻居进山打猎,现在爹爹想起来就有些愧疚。”
向岩冲也哭着说:“爹,你干嘛说这些。”
“这些话我一直想说,要不然我心里不安。现在看到你们都长大了,特别是水莲有一般男子都没有的见识,又有了大虎这个好小伙子,爹爹也就放心了。”
“爹,你身体不好,还是休息一下吧。”向雅俾见父亲还很虚弱,就劝他多休息。
“你们别劝我,今天让我把话说完。”
向东乡感觉有些口干,让二牛端了一碗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还有天赐,因为救我成了孤儿,让师父我非常愧疚,好在这一年来你在这里生活的很愉快,才让我稍稍安心。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儿子。”
洪天赐呜咽着说:“师父。”
“好,这些都不说了。水莲,二牛,过去你们经常问我出门去干什么,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今天我就把埋在心中的全部秘密都告诉你们。”
向东乡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首先要告诉你们,我并不姓向,而是姓章。”
“姓章?”听他这样说,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是的,姓章,立早章。我是南直隶安庆府东乡人,武术之乡大山章氏的后代。章氏一族是元朝时从福建躲避战祸迁来安庆府的,因为章氏是武将的后代,所以有练武的传统。我自小就跟长辈练武,在同龄人中我的武术是最好的,也因此争强好胜,结果在一次跟族人的争执中失手伤了人,受到了族里的责罚。
“因为当时年轻气盛不服责罚,一气之下就带着几个同宗兄弟离开家到外面谋生,依仗武术好替人押运货物。一次我们帮一个货主走水路紧急押送一些贵重货物到南京城,半夜船只走到天赐的老家大通镇时船舵出了点毛病,就靠岸维修。修好毛病刚要开船时,一个人跑过来说有坏人要杀他,央求我们救他。果然我们看到有一些人影跑过来,我们急忙让那人上船然后开船走了。
“那人感激不尽,跟我们说他是个生意人,因为急着赶路才走夜路,结果在大通镇遇到一伙坏人,多亏遇上了我们才保住性命。等过了大通镇那人就下船离开了,我们继续航行。没想到后半夜一伙蒙面人悄悄摸上船,突然向我们发动进攻。这伙人的武术特别好,我的几个兄弟全都被杀,我也被一个人一掌打在后背跌落江中。
“那人的掌力十分厉害,我差点被这一掌打死,幸好我水性好,躺在水面缓过劲儿来才侥幸活命。等我静养两天后从事发地点一路向下游寻找船只和货物,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因为当时天太黑看不清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弄丢了货物也没办法向货主交代,更没有脸面回家乡,只能暗中调查事情的真相,好给各方一个交代。我要调查清楚三件事,第一,这些蒙面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在江上袭击我们。第二,我们救下的那个人跟这些蒙面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下船后我们就遭到了袭击,他是不是跟这些蒙面人是一伙的,故意假装被追杀上了我们的船,等了解了我们的底细后再让他的同伙袭击我们。第三,这一切会不会是货主搞的鬼。半个月后我确认货主跟蒙面人无关,却得知有传言说是我勾结强盗杀死同乡劫走了财物,家乡人和官府都在找我,真是让我百口莫辩。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呆在这一带,只能先找地方躲起来,待日后查明真相再说。并下决心日后一定要弄清真相,还要想办法弄到一大笔钱,赔偿货主和各个兄弟的家人。
“因为在江南一带很容易被家乡人认出来,又听人说在湖广大山里采铜矿可以发财,我就去了湖广一带的大山里,跟人合伙采挖私矿。可是才干了半年就被官府发现了,只好再往西边走,想去四川一带寻找机会。有一天在大巴山的山里见到三个男人追杀一对父女,我不顾安危上前相助。本想把那三个人赶跑,没想到那三个人武术都不错,连我也想一起杀,我只好使出全部本事跟他们拼命,最后打死了那三人,可是我自己也被打伤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这那个女儿正在护理我,这时我才看清那个女儿不到二十岁,长的十分漂亮。后来女儿的父亲告诉我,他们是巴东土家人,是土司家的奴隶,家里只有她们父女两人。因为女儿长相漂亮,土司想纳她做小妾,可是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就带着他们一起逃跑。可是他们被土司派来的人追上了,女儿的心上人为掩护他们拼死抵抗,可是被他们打死,他们也被这些人追上,幸亏碰上我救了她们。
“女儿的父亲是个猎人,以前打猎时曾来过小西沟,跟这里的人很熟,现在没别的地方去就准备去那里躲一下,我也同意了,把那些人的尸体埋好后就来到这里。因为这个父亲打猎的本事特别好,小西沟的这些猎户们很欢迎他,就留我们住在这里。不但找来在莲花峰上修炼的薛先生帮我疗伤,还帮着搭建了房子。由于薛先生的医术非常好,当时我也年轻恢复的快,没过多久我的伤就全好了。
“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那个女儿就是水莲和二牛你们的妈妈。那个父亲就是你们的外公。伤好后我就跟你们的外公进山打猎,学到很多打猎的技能,后来还娶了你们的妈妈,再后来就有了水莲和二牛。
“当时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的真实来历,就根据你们外公的建议,给我起了一个土家人的名字,叫向东乡,其中包含的意思是我虽然身在异乡,还是向往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家乡。水莲和二牛你们的小名都是我取的,你们的大名都是你们的外公按照土家人的习俗给你们取的。
“虽然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但只要肯吃苦就能过得下去,所以那段日子我们过的很幸福。可是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二牛出生不久,你们的妈妈由于干活时受了风寒病倒了,连薛先生也没能治好她,不久就病死了。后来你们的外公也病倒了,不能进山打猎,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你们,平常就由我跟邻居一起进山打猎,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可是后来你们的外公身体也越来越差,家里的事就都是水莲在照料,既要照料外公还要照看年幼的二牛,吃了很多苦。”
听到这里,向雅俾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向东乡接着说:“好在你们都慢慢长大了。水莲你十四岁那年,我看你可以持家了,二牛也勉强可以打猎了,日子可以过下去了,我又想起了当初的那件事,不甘心当年的那些兄弟就那样白白死掉了,就又出去找寻真相。为了不被家乡的人认出来,每次到了江南我都扮成乞丐的样子。
“第三年我路过大通镇,走累了在树荫下休息时,看到天赐被一伙富家子弟欺负,因为天赐和二牛的年龄相仿,一下让我想起二牛了,就出面制止了一下。那些坏小子中带头的是大通镇大户林家的老儿子,那小子非常嚣张,以为我是个乞丐,上来就要打我,结果我意外发现他的武术招式很像多年前打伤我的那个蒙面人使用的招式,怀疑林家与袭击我们的人有关,就开始暗中调查林家。
“也是巧了,当天晚上我走路口渴,到码头上的一户人家去讨水喝,没想到正是天赐家。他爹妈也以为我是个乞丐,见我可怜就拿出他们家招牌的乞丐烧饼和老豆腐给我吃。为了报答他爹妈的恩情,我就把‘乱步诀’这套轻功传授给天赐,还特意教了‘贴身诀’的几个招式,好让他对付那些富人家的坏小子。
“后来我用了很长时间调查林家,可是都没有任何结果。虽然林家人在当地霸道了一些,但是在大通镇周围的上上下下都打听不到林家人做坏事的消息,我有些绝望了。
“就在我打算放弃时,一天半夜,我在大通镇外的一处稻田里发现一个昏死过去的人,认出这人就是多年前我们在大通镇救过的那个人,为了从他嘴里问出当年袭击我们那些人的情况,我就把他救醒了。这个人也认出我了,央求我把他送回家里,然后再回答我的疑问,我只好答应了。可是这人受伤太重,半道上就死去了。虽然我要问的疑问问不出来了,但出于同情我还是把这人送到他家里。
“这人的家就在大通镇对面的长江边上,我带天赐回来的时侯在那里住过。他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住的房子也很破旧。我看这老人很可怜,又帮着把他的儿子埋葬了。过后我跟老人询问他儿子的情况,老人很感激我,就给我说了一个财宝的故事。说他家的祖辈流传下来一个秘密,在大通镇的下面埋藏着一笔财宝,他儿子就是因为寻找财宝才被人打死的。
“我对这些财宝是非常感兴趣的,因为当年我们弄丢了别人的货物,还死了几个兄弟,正想弄一笔钱补偿他们,减轻我的愧疚,就询问老人如何才能找到这些财宝?老人告诉我,按照他家祖辈的讲述,那笔财宝就埋在林家大院附近的江边下面,因为这些年他们几乎把林家大宅外面的岸边都悄悄找遍了,怀疑埋藏财宝的地方已经被林家圈进院子里了。
“虽然我对财宝的消息半信半疑,但这个消息跟我们当年让那人上船后就被人追杀刚好对上了,可以解释为林家人为了保守财宝的秘密,追上我们杀人灭口,于是我决定去林家察看一下。不过林家是江南的武术大家,家丁的人数又非常多,想进去根本没有可能。也是巧了,就在我一筹莫展时,得知八月份林家要给老太太庆贺八十大寿,还请了很多客人,其中还有很多江湖客人。我想那一天人一定非常多,正是混进去的好时机,所以我就在那天晚上跳墙进去了。没想到林家防守的非常严,我刚把林家后面花园的布局弄清楚就被家丁发现了,只好逃走。可是跑过来的家丁越来越多,我没办法跳墙出去,结果在那些家丁的追赶下,慌不择路地跑到戏楼附近,被林家的家丁们围住了。
“当时我以为逃不掉了,做了拼死的准备。林振堂的三儿子先出来想抓住我,但没有得逞,没想到林振堂亲自出来了,结果我挨了他一掌。林振堂的功夫比他儿子好太多了,我被打伤了,幸好被天赐救了。”
“爹,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重的心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
“害死了好几个自家兄弟,这样的事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就是想说也要等到把事情搞清楚了才能说。遗憾的除了知道当年袭击我们的就是林家人外,财宝的事却没有下落,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弄清楚了?”
向雅俾流着泪说:“爹,你可别这样说,你就好好把伤养好了,以后一定有机会把这件事弄清楚的。”
“但愿吧,不过老天爷可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这时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二牛出去一看是莲花坪的村长刘璧山跟两个管事的村民过来了。
向雅俾急忙出去把他们迎进来。
三个人进屋看了一下向东乡,因为他的伤势还很重,他们很快出来了。
“水莲,村里人说的你跟那个叫巴山虎的小伙子的事是真的吧?”
向雅俾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大家都说那个小伙子人不错,可是他闯了大祸,很可能招来官兵,所以不能让他留在咱们村子里。”
向雅俾知道莲花坪一直跟官府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莲花坪不跟官府作对,官府也不进莲花坪,刘璧山担心杨大虎的到来打破这个约定,损害了全村人的利益,所以他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就是父亲听了也得按村里的规矩办,所以她想了一下说:“谢谢刘大伯的提醒,我们家给大家添麻烦了。只是我家刚出事,让大虎他们明天一早离开好吗?”
“水莲,咱们莲花坪的规矩是不受外人欺负,但是咱们也不跟官府作对,这个巴山虎是官府通缉的嫌犯,为了全村人的安宁应该让他们尽快离开莲花坪,否则我们没办法阻挡官兵进山。”
“刘大伯,你们帮帮忙吧?”
见向雅俾诚恳的表情,刘璧山跟其他两人商量一下答应了:“好吧,越快越好。如果还有别的事就赶快去找我们。”
“谢谢刘大伯。”
刘璧山他们走了。
向雅俾心情沉重。父亲现在这个样子正需有人帮助,可是为了村里人的安宁和杨大虎他们的安危,还是应该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想到这里向雅俾把洪天赐叫出来,让他快去把杨大虎找回来,说她有要紧事跟他说,洪天赐急忙跑出去了。
洪天赐一气跑到山崖边,可是没有看到杨大虎,也没看到他的兄弟,又往山下跑去,跑到一半看到杨大虎上来了。
“大虎哥,我来找你了。”
“天赐,你怎么来了?大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师父现在还好,水莲姐让我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是吗?咱们快走!”
两人往山上快步走去。
来到小西沟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远远看见向雅俾站在门前观望,两人赶快跑过去。
“水莲,大叔怎么样了?”
“我爹已经睡着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刚才我下山看了,官兵正在到处搜查,很可能过一会儿就会上山。你有什么要紧事?”
“刚才这里的村长来过了,说让你们快些下山,我想你们留在这里也十分危险,你们就赶快下山吧,等你们找好落脚的地方再来找我。”
这时屋里的向东乡又醒了,听见杨大虎说话的声音了,在里面说:“是大虎回来了吗?”
杨大虎赶快跟向雅俾走进屋里。“大叔,是我回来了。”
向东乡见杨大虎回来了,要向岩冲扶他坐起来,杨大虎急忙过去把他搀扶起来。
“回来就好。大虎,以后水莲就托付给你了,她从小就没了妈,我又很少管家,她很早就持家了,作为父亲我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可是她和她妈的秉性一样,就是太任性,你要多担待呀。”
“大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杨大虎和向雅俾扶向东乡躺下,他带着满意的笑容又开始了昏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玉佩,玉佩......”
杨大虎问向雅俾:“水莲,大叔嘴里说的什么?”
“之前他跟我们讲了他的往事,其中说到他在天赐的家乡大通镇得到一个消息,说大通镇的下面埋着一批财宝,他想找到那些财宝,后来就睡着了,你们回来之前他又醒了一次,不过有些糊涂了,嘴里老是念叨着‘玉佩,玉佩’。我们问他玉佩是什么意思,他说如果大通镇下面真有财宝,上面应该埋着一块玉佩,要找到财宝就必须先找到玉佩,这不,又念叨上‘玉佩’了。”
“大叔这几年外出,就是为了找财宝吗?”
“也不是。二十年前,我爹带着几个同宗兄弟去外面谋生,一次帮人押运货物时出了事,在大通镇附近被一伙蒙面人追杀,他的兄弟都被杀了,我爹觉得对不起那些兄弟,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寻找杀死他兄弟的那些人。去年他意外得知了一个财宝的故事,就想着如果能得到这批财宝,就可以补偿一下各个兄弟家了。唉,没想到我爹也是个心事很重的人,这些同宗兄弟的死牵扯了他一辈子,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说到这里向雅俾问洪天赐,“哎天赐,你在家的时候应该听说过财宝的故事吧?”
洪天赐说:“听说过,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我爹说那都是骗人的故事,大通镇上没人当真。我在大通镇对面的荷叶洲上还捡到过一个玉佩,不过没有发现财宝。”
“唉,我爹想财宝都想疯了。对了,你捡到的玉佩在身边吗?”
“在,我拿给你们看。”
洪天赐马上到卧室把他的包袱拿出来,拿出他捡到的那块玉佩。
向雅俾接过来反复看了两遍,能看出上面雕刻着龙纹,别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向岩冲也接过去看了一下。
向东乡突然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说话的声音把他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向岩冲手里的玉佩。
“这是什么?”
“这是天赐在家乡捡到的玉佩,不过天赐下面没看到财宝。”
向东乡示意要看,向岩冲赶快把玉佩递过去,向东乡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天赐,这是哪来的?”
“这是我在荷叶洲上捡来的。”
“荷叶洲?”
“就在师父你躲藏过的那个地洞里。”
“快跟我说一下,这个玉佩是怎么捡到的?”
“我跟师父认识的那天下午,林家的小儿子带人到处找你,镇上找不到就去了荷叶洲。因为荷叶洲上渔船多好隐藏,我就游过去想找机会报复他一下,当他们坐船回去时,我就躲在暗处用弹弓打了他一下,没想到正好打到他,把他打落到江里。他家的家丁四处寻找是什么人打了他,我怕被发现急忙找地方躲藏,结果掉进那个地洞里,当时感到有块石头硌了我一下,后来发现是这个玉佩。”
向东乡听完洪天赐的话,挣扎着要坐起来,大家急忙过去把他扶起来,可是他猛地咳嗽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喘不过气来,接着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的满床都是,然后身子向后一挺,一下倒在床上。
向岩冲急忙要去找薛先生,被杨大虎给叫住了,大家仔细一看,向东乡已经没有气息了。
邻居家听见向家传来的哭声都过来看,发现向东乡已经去世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来不及筹办,而官兵很可能随时进山,他们紧急商量了一下,向雅俾认为情况紧急已经没办法按平常的习惯给爹爹下葬了,应该立刻安葬。大家立刻一起动手,在向东乡妻子的坟旁挖了一个深坑,把向东乡草草下葬了。
这些都做完天色已经黑了。向雅俾因为父亲是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才受伤而亡,心里异常悲痛,几乎哭的昏死过去,被杨大虎搀扶回来。大家心情沉重的刚回到屋里,院里的狗又叫了起来,向岩冲出去以看是杨大虎的一个兄弟回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见到杨大虎后喘着粗气说:“二哥,情况不好!官兵已经开始上山了,怎么办?”
杨大虎恨恨地说:“让他们来吧,我正想杀几个家伙给大叔报仇!走,咱们下山。”
“胡说!”向雅俾把他拽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报仇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先进山躲一下。”
杨大虎摇头说:“不行,我们被官府悬赏过,既然官府知道我们在这里,这些官兵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即使我们躲到山里董家人也不会放过你,还会牵连这里的村民。”
向雅俾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走,等没事了再回来。山崖下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下,咱们就从那里逃走,那条小道崎岖难走,他们就是知道了也追不上。”
“好。快收拾一下,咱们马上走。”
向雅俾简单拿了些衣服,然后领着杨大虎就走,向岩冲和洪天赐跟在后面送他们。
向雅俾不放心弟弟和洪天赐,路上嘱咐向岩冲:“二牛,你要小心一些,过几天我就会回来。”
杨大虎想了一下说:“让他俩留在家里也不安全,不如让他俩也跟我们一起躲一下,过几天再一起回来。”
向雅俾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说:“我是急糊涂了!对,咱们一起走!”
大家一起向山下跑去。
跑了没有多远洪天赐停下了,他想起了他的包袱。“哎呀,我的东西还在家里,我先去取,然后再追你们。”
杨大虎忙问:“天赐,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过两天回来再拿不行吗?”
向雅俾知道洪天赐那个宝贝包袱对洪天赐的重要性,对杨大虎说:“让他去取吧,那条小路他认识。”又对洪天赐说,“天赐,快些过来,我们在小路上等你!”
洪天赐答应一声,飞一般的向山上奔去。
洪天赐跑回到家里,匆忙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好,背在身上就往外跑。出门看见四条猎狗心中非常不舍,可是时间紧急来不及管他们,又怕他们饿死就把院门敞开然后才跑出去,猎狗在后面跟着他跑,他停下把狗赶回去了。
洪天赐拼命地在后面追赶向雅俾等人,还没跑到山崖就听到下面传来打斗声,等他跑到山崖一看就傻眼了,一伙人拿着各种兵器把杨大虎一伙围在山崖下,把向雅俾说的那条小路挡住了。杨大虎手握一把长枪在跟几个人打斗,他的三个兄弟也拿着抢来的兵器跟其他人对持,情况万分紧急。
原来杨大虎他们刚下山崖就遇上了先上来的一伙人,都是董家重金招来的一些高手,他们嫌官兵动作太慢就先赶到山上,防备杨大虎他们逃掉。杨大虎跟他们一交手就知道这些人的武术都不错,空手打斗很难脱身,他是军人出身,枪法比他的拳法好很多,所以他拼死夺来一柄长枪。手里有了长枪巴山虎的威力马上显现出来,对方立刻就有两人中枪退下。不过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董家又悬赏了重金,即使知道杨大虎的枪法厉害也毫不退让,把杨大虎等人死死地堵在山崖下,等着官兵和其他人赶上来。
洪天赐在山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看到山下有一伙人打着火把往山上赶,猜测可能是官兵上来了,他非常着急,知道如果官兵再赶上来就更麻烦了,他立刻就要往山崖下爬,可是他又停下了,知道就是自己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想个办法帮大家脱身,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弹弓,在地上摸索着捡了几块小石子,然后拉开弹弓向那些人打去,很快几个人被打中了,这些人搞不清情况,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暗处打暗器,一时有些慌乱,被杨大虎和三个兄弟趁势打退下去。
这会儿山下的人上来了,洪天赐看清果然是官兵,他急忙大喊:“大虎哥你们快走!官兵上来了。”
那些被打走的人也看到山下有人上来了,立刻稳住阵脚守在山道上,并开始向上反击。
向雅俾见这些人已经把小路让出来了,大喊一声:“天赐,快下来!”一边跑过去接洪天赐。
洪天赐手忙脚乱地往山崖下爬,可是他太着急了,一只手没有抓牢,一下从山崖上跌下来,向雅俾只听到洪天赐喊了一声“哎呀”,然后就看不见了人影,还听到重物掉落的声音,以为他掉下去了,撕心裂肺地哭喊了一声:“弟弟呀。”就跑过去察看,被杨大虎追上去拉住了。
“水莲,来不及了。”
向雅俾回头一看,那些官兵已经上来了,已经跟杨大虎的三个兄弟交上手了。杨大虎的三个兄弟手里没有兵器,就是从树上折下来的树干,一时险象环生,知道再耽搁下去大家都跑不掉,流着泪说:“弟弟,姐姐对不起你了。”然后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返回身往山道里跑了。
杨大虎返回去跟官兵打斗,掩护他的兄弟逃走,等大家都逃进小道后,这才回身追过去。
洪天赐并没有摔下去。失手后他立刻抓住旁边的一个小树叉,想蹬着山崖上的一块石头爬上去,可是脚下刚一用力,石头就掉落下去了,把他挂在崖壁上。洪天赐想大声呼救,可是他知道如果大家过来救他就跑不掉了,只好先稳住身子,然后用脚在崖壁上试探着,想找一个能借上力的地方,可是试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感到手臂也快没力气了,就在这时听到上面一个声音低低地说:“快接住。”
洪天赐抬头一看,一个藤条垂了下来,洪天赐也来不及多想,抓住藤条爬了上来,发现救他的人是刘二愣。
洪天赐愣了一下,正想着应该说什么,就听见刘二愣低声说:“快走!”然后转身往山上走。
洪天赐只能跟在后面,迎面看见一伙人走下来,手里还拿着各式家伙,都是莲花坪的山民。
原来向家出事后,知道情况的莲花坪的人全回来了,防备着事情发生,此时他们赶过来了。
洪天赐跑到村民跟前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走下来对洪天赐小声说:“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没事了再出来,快走!”
洪天赐急忙跑回小西沟,然后借着黑暗往大山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