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半信不疑,但仍不敢深信。杜圣哲道:“少将军,仅凭你三言两语,恐令我等难能致信。还请少将军再示其他证据。”
“我身上已无证据,我相信这位老伯一定有。”张文通指向地上老者。若少年是祥兴帝赵昺,他身边老者必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否则绝不会拼死保护他。因而张文通请老者出面佐证。
“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祥兴帝是何人?他只不过是我的徒弟。”老者神情恍惚,似在说谎。
“老伯,你不用紧张!”张文通轻轻拍老者的肩膀,“在座都是复宋义士,也是极想寻回祥兴帝。这位徐寨主曾任大宋淮西西路副都总管。请您实言相告!”
那老者扫视群雄,并非尽皆善相,仍不敢轻信。
“他若不是祥兴帝,我便现在杀了他!”徐伏波忽地扼住那少年咽喉,逼迫老者道出实情。
那少年顿感呼吸不畅,眼前发黑,急道:“师父,你……你……快告诉……他们,我是不……是祥……兴帝……我快……没气了!”
“他是祥兴帝!”老者不忍少年受苦,将心一横,说道。
徐伏波立时松手,又追问道:“那你是何人?”。
“大宋丞相文天祥之侄,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文长杰!”老者道。
文长杰表明身份,众人仍是不敢全信。徐伏波思道:这二人若真的是祥兴帝和文长杰将军,适才多加冒犯,恐是死罪。不如现将二人松绑了,以免错上加错。待验明身份。若这二人有意假冒,再杀也不迟。
徐伏波速令将二人松绑,并命人上座。赵昺登时磕头拜谢。徐伏波立即将他扶起,道:“你们先不要谢我。我还不知你二人是否有意假冒?”
“若想知他二人是否假冒,可速差人将杨得安兄弟召回山寨。让他来验明这人身份!”杜圣哲指向文长杰道。
徐伏波拍手叫好,道:“军师所言极是。杨兄弟历经崖山之战,曾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这二人同为朝官,可能相识。速传他回山寨。”即令人速传杨得安回山。
“想不到杨得安将军也在此间。传他也正好,我与他当年同在越国公张太傅帐下为将,与他甚是熟悉。”文长杰道。
“你与杨兄弟熟悉,那最好不过。请二位稍等片刻!”徐伏波道。
众人在厅中议论纷纷,若这二人所言不虚,今日得罪他二人,日后复宋成功,不知小皇帝是否报复。有人提议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假装不知,一刀结果二人,免得日后生患。但五峰山以复宋为名,贸然杀死宋朝旧主,恐有损威名,因而大多数头领不同意此举。
过了一个多时辰,杨得安匆匆赶到。徐伏波喜出望外,忙道:“杨兄弟来的正好,你瞧可认得此人?”说着指向文长杰。
杨得安仔细端详,霍然拍手,叫道:“你是文长杰将军!”
文长杰大喜,紧握杨得安双手,道:“杨将军,正是在下!”
此番二人身份无疑,惊得众人纷纷跪地迎圣。
徐伏波道:“末将该死,未识龙颜,惊扰圣驾!请圣上降罪!”
赵昺大难不死,反被奉为上宾,喜极而泣,浑不在意适才所发生之事,忙道:“大王,快快请起,不知者不怪!”
朱权也担心赵昺治罪,登时跪爬至赵昺身前,道:“小臣惊扰圣驾,跪乞圣上饶恕臣不知之罪!”
赵昺瞅了一眼文长杰。文长杰摇头示意他勿要治罪。赵昺立道:“这位大王,你也快起来吧!我与师父斩断你双手,你打我们两句,也是应该。咱们算是扯平,大家互不相欠!”
朱权连磕三个响头,道:“谢圣上不杀之恩!”
众人齐呼:“圣上英明!”
赵昺忙道:“各位大王也快快请起。”
众人齐道:“谢主隆恩!”
徐伏波请赵昺坐上头把交椅,又请文长杰与他分坐两侧首座。其余众人按旧制依次入座,又向赵昺、文长杰一一介绍众人。赵昺边听边赞大王威猛,惹得群雄暗自偷笑。
待众人相识之后,杜圣哲忽问道:“今日我等能再见圣颜,文将军当推首功。文将军可否向我等讲述当年崖山之战,文将军是如何救得圣上脱险!”
文长杰叹道:“能救得圣上脱险,我当不得首功,若论首功当是陆丞相!”
“此话怎讲?”徐伏波问道。
“那日鞑子攻上崖山,势如危卵,我奉上将军之命,前往行宫,接应圣上和太后。此时行宫大乱,陆丞相将圣上交予我手。”
“传闻陆丞相抱着圣上跳海殉国,那殉国那个圣上又是何人?”武杭问道。
“是陆丞相的孩子。”说到此间,文长杰泪眼婆娑。群雄也是大赞陆秀夫忠义。
文长杰噙着眼泪,续道:“有多亏当日陆丞相抱着自家孩子,骗过鞑子追兵。我与圣上躲在崖山里一个山洞里,方能不被人发现。未过多久,便传来陆丞相抱着假圣上跳海自尽的消息。鞑子便不再搜山,都去打捞假圣上的尸身。我与圣上也就安全了。如此过了两三日,鞑子撤离崖山岛。我方才敢带着圣山下山,离开崖山岛。”
徐伏波道:“圣上大难不死,必是天佑我大宋,此乃吉兆。我大宋复国有望。今日,我有一请求还望圣上恩准!”
赵昺道:“徐大王,快请说!”
徐伏波道:“圣上有所不知,我与众位兄弟大多是我大宋遗臣。此时啸聚山林只为来日共聚大义,匡复大宋。今日有幸得见龙颜和文将军,实乃我大宋国运否极泰来。我代表众位兄弟,恳请圣上行辕暂设鄙寨。待来日,号召天下,揭竿反元,圣上重登大宝,再回銮临安。”
赵昺一时不敢拿定主意,忙瞧向文长杰。文长杰知这十年来,与赵昺隐形埋名,四处漂泊,令赵昺无法潜心学习,今日有此定所,倒可让赵昺安心学习,便点头示意可以应允。
赵昺遂道:“徐大王此议甚好,我答应在此居住。”
徐伏波喜道:“今日能寻回圣上,幸遇文将军,又有少将军加入。我大宋复国指日可待。如此大喜之日,我等要大宴三日!”随即下令摆宴庆祝。
时至晌午,午宴开席,大摆四五十桌。赵昺、文长杰、张文通和众头领共坐一桌,余桌皆是寨内大小头目和其家眷,觥筹交错、鼓瑟吹笙、划拳喝酒,甚是热闹。
席间,山寨众头领一一向文长杰、赵昺、张文通敬酒。赵昺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欣喜若狂,便多吃了几杯酒,又随口几声大王大王的叫。
徐伏波忙止道:“圣上,不可再称我们为大王。我们都是您的臣子,恐有失尊体。”
赵昺双颊熏红,醉道:“不叫你们大王,那我叫你们什么好呢?”
徐伏波一时答不上来,却被步兵副头领武桥抢了白:“我看圣上先封咱们哥几个官做做,咱们日后都论着官位称呼,大家以为如何?”武桥本是草莽出身,觉得当官好玩,便随口一提。
岂料有人附和道:“我看挺好。文将军封做太傅。徐大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罗二哥是天下兵马副元帅,杜三哥做丞相。大武兄弟、小武兄弟还有林兄弟、秦兄弟,便是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安兄弟一个做兵部尚书,钱兄弟做一个户部尚书,严兄弟做一个刑部尚书,而我呢,嘿嘿,勉为其难也做一个工部尚书,杨朱王刘这四位兄弟,可当四位先锋官。诸位,看我这个封官法可好!”
众人细瞧那人,原是后寨护卫头领胡季平,此人也是草莽出身。刘瀚拍案而起,打了一个酒嗝,说道:“这是什么分法,凭什么你们都是尚书将军元帅,而我们却是先锋官。至少也给我们哥几个封个将军当当!”刘瀚原是徐伏波手下一名小校,深的徐伏波喜爱,后跟徐伏波一起落草为寇,徐伏波提拔他做一个头领。
胡季平笑道:“刘兄弟嫌官儿小,那好我就封你们为骠骑将军、骁骑将军、车骑将军、卫骑将军,你看如何?”
马军副头领秦磊也笑道:“我说工部尚书,你把咱们都封了,唯独忘了少将军该封何职?”
胡季平道:“少将军承继祖业,封一个枢密使便是了!”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大声叫好。徐伏波脸色忽然一沉,拍案斥道:“圣上面前,竟敢如此胡闹!来人把胡季平、武桥二人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众人登时酒醒一半,不敢嬉笑。文长杰登时制止道:“慢!徐寨主,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众位兄弟也是高兴,酒后胡言,不可当真,何必动怒行刑。”
赵昺也劝道:“徐大王,他们说笑也没无过错,你就饶他们便是了。我觉得他们说的有理,你们叫我圣上,那我这个圣上手底下也应有一帮文臣武将。我今天就大封群臣,如何?”
徐伏波本不想重罚胡季平和武桥,只因二人嬉笑无度,胡乱封官,完全不将赵昺放在眼里。若被赵昺记上心头,必然怪罪他管束不严,日后定会寻他麻烦。只因他现在还需赵昺来助他建功立业,因而不敢得罪赵昺。
他见赵昺无意怪罪,便道:“既然圣上开恩免你们罪,那就免了吧!”
胡武二人立时跪伏在地,连磕三个响头,齐道:“谢主隆恩!”
赵昺忙道:“快快起来吧!”二人谢恩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