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拜别张文通后,只余下陈若师一人,她深情地望着张文通,十分不舍,她不知这世上除了张文通,还有哪个男子会对她那么好。
张文通满目歉意,他给不了陈若师的往后安生的生活,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最终会是这个下场,是我负你。若有来世,我不会理这些世俗的打打杀杀,想与你共泛西湖,觅一个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陈若师泣道:“若有来世,我希望每一世陪在我身边的都是你!”
张文通紧紧抱住陈若师,在她耳边低语道:“答应我,我死之后,不要悲伤,更不要自残。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以后相夫教子,乐享人伦。若那时你心里还有我,以后若生个儿子,取名为通,若是生个女儿,取名为文,好吗?”
陈若师哭得椎心泣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那你能答应我,再多抱我一会儿嘛?”张文通道了一声嗯,二人想拥而泣。
火德上人又催促道:“既然你们把兵器都扔了,那就请快放了汝阳公,还有张少侠也尽快自裁吧!”
张文通听后,一把推开陈若师,从地上拾起一把蒙古马刀,环视群雄,道:“二位长老、旗使,你们放了张弘正吧!”
吴来发忙命人放了张弘正。张文通一往情深地望着陈若师道:“若妹,来生再见吧!”说罢,将刀一横,猝然倒地。
陈若师大哭道:“不!”一个箭步迈上前搂住张文通的尸身,嚎啕大哭。群雄见张文通自刎而死,倏地一齐跪下,低头致哀。铁穆耳在远处瞧见,也不免神伤,二人虽有数面之缘,但也是推心置腹的好友,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能说真心话的朋友。
忽必烈远远望见张文通自杀,但不知是否已经断气,而非诓他,便责令火德上人和广寒星君,一探究竟。二人奔至群雄阵中,大喝道:“闪开!”
群雄见二人来到阵中大呼小叫,站起身子,目露凶光,拦住二人去路。步高堂斥道:“蒙古鞑子,你们已经逼死张少侠,还想怎样?”
火德上人昂首道:“我等奉大汗之令,前来查验张文通是否真死!”
钱生财怒道:“我看你们验死是假,毁尸是真!”说罢,激起群愤,将二人团团围住。
火德上人环视群雄,冷笑道:“张文通死的真不值啊!他本来想救你们,却不想到你们这群蠢猪不知好歹,竟又想与朝廷作对。你们只要敢出手,朝廷的两千大军就杀过来。到时候这里血流成河。张文通也就白白的死去!”
群雄一听,缄默不言。火德上人所说之话,并无道理。张文通为救众人已死,若众人仍要反抗,那张文通的死就无任何意义。忽地,默默地闪开一条道。
火德上人和广寒星君虽离张文通的尸身约有丈远,能清晰瞧见他脖子间鲜血汩汩而流,料定他必是一死,但为了万无一失,还需再补一手。火德上人眉目示意广寒星君。广寒星君会意,立时甩出长袖,击向张文通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袖口仅离张文通只有尺远时,却被一老丐稳稳抓住。广寒星君大吃一惊,暗道:天下竟有人能徒手抓住我的长袖。此人武功远在我和师兄之上。
那老丐道:“人已死,这又何必呢?”
钱生财见老丐轻描淡写的徒手抓袖,自愧不如,广寒星君所使长袖暗藏内功在他之上,若是他万万不敢硬接此招,就是耶律齐也没有这徒手抓袖的功夫,又细瞧那老丐,蓬头垢面,以前也未见过,心中生疑,暗道:我丐帮竟有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不知?
又转念一想,暗叫不好,心道:坏了,瞧这阵势,双方必然会大打出手,不能让鞑子瞧见。登时撮唇一吹,丐帮弟子霎时围城一堵人墙,挡住元军视线。
广寒星君冷道:“你怎知他已死?”一面说,一面暗运内力。广寒星君的内功属寒,寻常人熬耐不住,她想将内功真气灌入老丐体内,冻死老丐。那老丐感到有一股寒气沿着长袖源源不断灌入体内,却不惊慌,反而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广寒星君先露得意之色,以为能将将老丐冻死,过不多久,惊觉体内真气倒泻,涌入老丐体内。她立时想松开长袖,但不知为何,竟似有一人将她手按在长袖上,令她不能松手,又拼命松手,岂料越是使劲用力,内力泻得越快,急呼道:“师哥,快救我!”
火德上人不明其理,只见广寒星君面部抽搐,以为是他二人比拼内力,广寒星君不如老丐所致,立时单掌使向老丐。那老丐扬手接住这一掌。火德上人本想着天下无人能抵住他和广寒星君寒热两股真气,这老丐难抵片刻,必能殒命。
谁知未消片刻,火德上人便感体中内力流失,悉数流向那老丐体内,也是急忙撤掌,怎料掌间似是被贴一张膏药,死活不能揭开。火德上人拟要提起另一掌,击毙那老丐,刚一抬手,内力奔泻不止,倏地又将手垂下,大惊道:“你这老乞丐使得什么妖法,怎能吸走我的内力。”
老丐仍不言语,但见火德上人和广寒星君二人呼吸困难,吐辞不清,立时收手,拂袖道:“今日吸走你们身上九成内力,以示惩戒,让你们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二位请回吧!”
二人一听,不敢相信,各自运气,发觉体内真气空空,果如老丐所说,他将二人内力已经吸走九成,只留下一成功力。二人预感此地不宜久留。火德上人急道:“师妹,走!”说罢,二人莫名一笑,急刻奔回元军阵营。此时,张弘正也被放回元阵。
忽必烈也返回阵中,见三人逃回,忙问道:“张文通是否死了?”
火德上人适才惨遭厄运,惊魂甫定,急喘几口大气道:“微臣不知,适才有一老丐阻挡微臣,不允微臣近身查看!微臣与师妹打他不过,因而未曾查验张文通是否已死!”
张弘正道:“微臣瞧见张文通血溅素衣,定然已亡。他夫人现仍趴在他身上哭夫呢!”张弘正也感张文通重气徇命,且张文通也是张世杰的孙子,与他也有血缘关系,于情于义,他都要帮张文通,因而将自己所见之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好令忽必烈信服。
忽必烈见张弘正所说情真意切,又见他平日里是一个直爽之人,并非偷奸耍滑之辈,便信了他的话。但听说对方竟与火德上人和广寒星君对打,心中大喜,终能寻得一个借口剿灭群雄,笑道:“竟有人敢殴打国师,这群贼匪匪性难驯,着令当即剿灭,一个不留!”
铁穆耳一听,心中惊骇,张文通刚死不久,忽必烈就要剿灭群雄,那张文通之死就是敝鼓丧豚。既然张文通生前要保住这伙人性命,铁穆耳便继承他的遗志,也要保住群雄性命,算是了结张文通一个遗愿,急道:“慢,大汗!”
忽必烈望向铁穆耳,道:“铁穆耳,你有何事?”
“适才听国师说,敌阵中有个老丐,两位国师联手尚不是他的对手!大汗若贸然下令围剿,我不禁想起当年襄阳城下的蒙哥汗。”铁穆耳道。
三十年前,蒙哥率数十万大军攻打襄阳。乱军之中被杨过用飞石打死。铁穆耳提醒此事,便是劝阻忽必烈不要轻易围剿群雄,以免被老丐在乱军中暗杀,好令忽必烈不去屠戮群雄。
忽必烈心有余悸,细细一想,也觉有理,犯不着为了群雄,身犯险境,便道:“传令三军,撤兵!”
铁穆耳问道:“大汗,咱们现撤兵何处?”
忽必烈道:“去杭州府,责问他们镇府,为何杭州府的兵马未到苍山设伏,而被反贼占领苍山了!”说到此处,忽必烈怒目圆睁。
忽必烈朝向火德上人、广寒星君,道:“两位国师,便陪在朕的身旁。”群雄阵中有一个武林高手,为防不测,忽必烈因而将火德上人、广寒星君伴在身旁
二人面露诡异笑容,齐声道是。
忽必烈瞅见二人这一笑,甚是惊疑,急问道:“二位国师,为何发笑?”
火德上人一脸茫然,道:“微臣并未发笑啊!”
忽必烈见他不承认,心中不悦,但要急于离开此地,也不作理会,便催令后军变前军,赶赴杭州。元军行至八斗山,忽听的一声炮响,倏尔山上箭如雨下,檑木滚石纷纷滚落下。霎时元军阵脚大乱,争相逃命,相互践踏,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