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回到房中,将门阖上。张文通悄然贴在门旁,偷听四人谈话。隔了半晌,只听喜吃鬼说道:“各位兄弟记住这纸上所述没?”三鬼齐嗯了一声。喜吃鬼又道:“我现将这张纸烧了。咱们三日后就按这张纸上行事!”
张文通听见纸要被烧毁,登时心头一慌,暗自急道:这白脸怪行事周密。如此一来,更难知道此事详情!
正当忙慌之际,忽又转念一想:那汉子还交给这四怪一个包袱。听那汉子的意思,这包袱里几件衣服。不知这衣服里还有什么其他物件与此事相关?
张文通在窗纸上戳破一小口,观察房内情形。怒赌鬼正抖落一件白袍,骂道:“你奶奶的,这里面就只是些衣服!”
乐嫖鬼嬉道:“二哥是想这包袱里面应该有银子吧!”
哀喝鬼悲道:“有银子管什么用,要是有几瓶酒就好了。”
怒赌鬼怒道:“天天只知喝酒。三弟,你要是没事,就陪我玩几把骰子吧!”
哀喝鬼东倒西歪走到床前,叹道:“不和你赌,没酒我就没精神,没精神,我便想睡觉。睡觉去咯!”话毕,倏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怒赌鬼瞧哀喝鬼睡着了,骂道:“你奶奶的。这三弟喝酒睡,不喝也睡。天天除了睡觉和喝酒,就未见他做过其他事!”
喜吃鬼笑道:“二弟,你每日除了赌,也没瞧你干他事呀!”
怒赌鬼一脸尬色,忙道:“我还吃饭撒尿!”
乐嫖鬼嬉道:“二哥每日是吃喝拉撒睡,外加赌!”
怒赌鬼骂道:“你奶奶的,那你是吃喝拉撒睡,外加嫖!”
乐嫖鬼嬉道:“二哥,说的正是!”
喜吃鬼忽道:“你们俩个拿好自己衣服,妥善保管!”说着拿走一套白袍、白帽、白衣、白靴、白巾。
怒赌鬼拿起一件白衣,问道:“大哥,这衣服太白,与我这大黑脸不搭。他们若送我一套黑衣黑袍,我觉得倒比这些白衣白袍好!”
喜吃鬼笑道:“二弟,咱们要是穿件黑袍,那还能埋伏到雪地里嘛?”
怒赌鬼骂道:“那他娘的可以晚上杀那厮,何必白天呢?”
乐嫖鬼抢过怒赌鬼手上白衣,嬉道:“二哥,你要是不喜欢这套白衣,便送给我穿。反正我倒是挺喜欢的,嘿嘿!”
怒赌鬼骂道:“你奶奶的,谁说送与你,快还给我!”说着出手抢夺回白衣。乐嫖鬼将身一闪,嬉道:“快来抓我呀!”
怒赌鬼骂道:“你奶奶的,老子要是抓到你,你便把白衣还给我,如若不然,我将这套衣服送给你!”说罢,又去追赶乐嫖鬼。
张文通无心瞧二鬼追逐嬉闹,却将袍帽诸物的款式牢记于心,胸中已有盘算。旋即去与陈若师等人汇合。四人回到房中,杨玉真忙问道:“张师弟,可探听到什么消息?”
张文通道:“那白脸怪行事周密,烧毁纸条,又未透露一句。”
杨玉真道:“那咱们接下来怎办?”
张文通道:“我瞧见他们包裹里有几件白衣。听他们所说,应是此次行动所穿衣物。我想咱们近日便将这些衣物备齐,三日后乃是他们行动之日,咱们便穿上白衣,尾随他们,瞧他们去哪里。”
杨玉真道:“也好!”
张文通又道:“我与陈姑娘今日便去镇上买些白衣回来。在此期间,麻烦杨大哥和杨姐姐,帮我监视这四人,恐生异变。”若真二人齐道声好,唯有杨慕龙不置可否。
四人稍作休息后,张陈二人同去集市买四套白帽、白袍、白衣、白靴、白巾。杨氏兄妹监视四鬼,未发生异样。此后三日,四人轮番监视四鬼,直至第三日晚上,张文通等人穿好白衣诸物,和衣而睡,又轮值监视四鬼。
直至卯时,正值张文通值班,他瞧见外面有四只白影向东掠过,他猜定是四鬼,急忙叫醒陈若师等人。待四人跃出客栈,早看不见四鬼踪影。
陈若师叹道:“咱们辛辛苦苦守了三日,现在连人影都不见啦!”
杨玉真劝道:“若师妹妹,勿急。我相信张师弟自有办法!”与张文通相处月余,杨玉真对其才智十分佩服,因而有此一说。
张文通指着地面,道:“你们瞧这地上!”三人瞧向地面,发觉一路的脚印。张文通续道:“现在还是卯时,路上鲜有人出没,现在又无风雪,咱们只需按照脚印,定能知道他们去往何处。况且他们是四人,脚印也好辨识。咱们快去追吧!”说罢,四人各自施展轻功,追赶四鬼。
等瞧见四鬼身影,张文通又令众人停下片刻,待四鬼的身影没入雪色之中,再去追赶四鬼,以防离的太近,被四鬼察觉,反而误了大事。如此停停追追四十余里,四人赶至野狼峪,远观此处星火点点,走近发觉此处竟有二十余个白衣蒙面人。每人穿着打扮一样,一身雪白,又是蒙着面,只能分清高矮胖瘦,决计瞧不出样貌。
过不多久,只见一人跃到三尺高的石台上,朗声喊道:“在下是此次行动带头人秃鹰。感谢各位兄弟不远千里,来到此处。”
众人一阵骚动,忽有人问道:“有何凭证证明你是秃鹰?”此问原是每人收到纸条所定,为防有人冒充秃鹰,需出示令牌,纸上附有令牌的画像。
那人掏出一枚铁令牌,道:“这是丞相桑哥手令,何人还有异议?”众人定睛一瞧,与收到纸条上所画的令牌无二,尽皆信服。
那人又道:“咱们此行目的是为朝廷解决一个大患。此人一日不除,皇上一日难安。”
又有人问道:“敢问此人是何人,竟让皇上难安?”
那人道:“此人是反贼!”
众人哗然,有人道:“应早日除掉!”又有人道:“那人现在何处?”
那人道:“此人于今日午时时分乘坐一顶红轿行至野狼峪。而他身旁有西域密宗高手保护。各位兄弟,若瞧见一群喇嘛拥着红轿从此处走过,便杀过去。无论何人,格杀勿论,不留活口。事成之后,必有重赏。”群雄齐声道好。
那人又道:“请各位兄弟埋伏四周,勿要发出任何声响,以免被人察觉,坏了朝廷大计。凡是违令者,格杀勿论!”众人齐声道是。那人右手一挥,众人立时扑灭火把,四处散开,隐藏在野狼峪两旁。
张文通等人躲藏在地势较高之处,一是为方便看清局势,二是为防止其他蒙面人在身后,在救人之际,可避免腹背受敌,三是远离他人,以免被人瞧出端倪,暴露身份。四人趴在雪地里,寒气扑面而来。张文通和杨氏兄妹内功较为深厚,能够抵住寒气。而陈若师内功较弱,趴久了被冻的面红耳赤,瑟瑟发抖。
此时,张文通凝视着野狼峪的入口处,无暇顾及陈若师。只因此事事关复宋大业,他不敢掉以轻心。陈若师在旁却冻的牙齿噔噔作响,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牙齿不要发出响声,但实在天气太冷,身体已无法听她的使唤。陈若师暗道:陈若师、陈若师,你大仇未报,为何还要陪张文通来这鬼地方,天寒地冻,也无人关心你的死活。
杨玉真躲在陈若师身旁,瞥见她全身发抖,怕引来蒙面人注意,便轻声说道:“若师妹妹,是不是太冷了?”
陈若师点头道:“我不打紧!”
杨玉真道:“若师妹妹,你都冻成这样,还不打紧。快将手给我!”说罢,将手伸入陈若师的袖中。须臾,陈若师觉得劳宫穴有股暖气涌入体内,身体霎时暖和,她知这是杨玉真为她输气御寒,忙谢道:“多谢杨姐姐!”
杨玉真笑道:“没关系,我的好妹妹!”
过了片刻,陈若师觉得身上暖意浓浓,已不觉得寒意,便道:“杨姐姐,我身体已经好多。你不用再输真气了。”
杨玉真收了真气,道:“那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觉得冷,就和我说。我助你御寒。”
陈若师又谢道:“多谢杨姐姐关心!”
杨玉真道:“不要这么客气!”二女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若师又挨了半个时辰,全身又是冰冷,便求杨玉真助她抗寒。杨玉真欣然同意,如此至巳时,天才露出鱼肚白。西域与中原地区存在时差,太阳出来的比较晚,因而天到巳时才亮。俄而,太阳高照,陈若师全身霎时暖和,方才不需杨玉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