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耶律府,吕师承唤人牵来两匹骏马,请火德、广寒乘坐。三人并肩而骑,踽踽而行。火德忽问道:“吕大人,适才为何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反而要离开耶律府。”
吕师承道:“国师有所不知,你若在耶律府多呆片刻,我这襄阳城恐怕变成一片火海。”
火德奇道:“哦,到底发生何事?”
吕师承道:“适才城东大营粮仓起火,城北大牢起火,甚至连我的襄阳府衙都起了火!”
吕师承所述的三处大火乃是昨日耶律齐、冯仁恭命人为之。二人深知此回敌强我弱,若是正面迎敌,极有可能落败。二人便连夜命满家喜去襄阳各大重要衙门安排人手,一旦今日襄阳出现异常,各处人马便纵火。这几场大火足以震动襄阳官府,迫使吕师承出面调停,如此丐帮可免遭此难。
火德道:“依吕大人之意,这火是丐帮放的?”
吕师承道:“正是。今日国师会见耶律齐,正巧今日襄阳着火。此事定与丐帮有干系。”
广寒愤道:“丐帮这群叫花子,就如大汗所说,应该统统杀掉!”
吕师承忙道:“这些人杀不得。丐帮这群乞丐只不过是江湖草莽,干不成大事。我在此间为官十数载,官丐之间相安无事。国师一来,反而使他们生乱。由此可见,这群人不能武力剿灭,而应顺心招安。”
火德道:“丐帮号称十万之众,且不服朝廷管辖。这些人都是腋下之疽,需早日除掉,免的日后生乱!”
吕师承道:“丐帮虽号称十万之众,多是乌合之众,难以与朝廷抗衡。且耶律齐胸无大志,无意天下,不会叛乱朝廷!”
火德道:“既然这些人不能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吕大人,你务必日日盯紧耶律齐!”
吕师承道:“这个自然!”旋即,三人同去襄阳府邸不提。
再说张文通受伤后,耶律府里外忙乱。耶律齐立即着人去请襄阳最名医前来医治张文通,又差耶律盛将张文通抱至客房。
陈若师瞧着奄奄一息的张文通,簌簌落泪,泣道:“张大哥,你不要出事。你若出事,我内心会不安的!”
满家喜、耶律兴汉摇头叹息,惋惜这位仁义少年。耶律盛虽初时与张文通不合,但今日对张文通所作所为,深感钦佩,不禁慨道:“能结识张兄这样的人,是我三生有幸!”
耶律盛忽见张文通嘴微微张合,似乎有话要说,急道:“张兄似乎有话要说!”
陈若师心中顿喜,擦干眼泪,附耳倾听。张文通声如蚊蝇,陈若师反复听几遍,方能明白其大意,旋对众人道:“他说要洗温水澡。”耶律齐着即差人去后厨烧水,并备好洗澡用具。
过不良久,温水与水具尽皆备好。耶律齐命耶律盛照料张文通洗澡,又嘱咐众人到偏房敷药,待张文通洗毕,再告知众人。
耶律盛替张文通宽衣解带,又将他放入澡桶。甫入水桶,张文通暗运真气,引导寒热两股真气相撞,使其互消互灭。寒热真气非张文通体内真气,难以控制,张文通运气半晌,两气虽消了不少,但体内仍有大量真气留存。
耶律盛在旁凝视张文通,倏见张文通的百会穴外露蒸气,知他运气疗伤,不敢吱声,怕打扰他。俄而,澡桶的水忽沸忽凝。须臾,有十数块冰片漂浮在沸水之上。
耶律盛心中一惊,思道:适才还是温水,怎么片刻就成这样?忽又想起张文通需用温水,便用水舀转动澡桶的水。沸冰相冲,顿时化作温水。刹那间,水又忽沸忽凝。耶律盛又用水舀转动澡水。如此反复数十次。澡桶的水竟一分为二,一侧结冰,一侧沸腾。耶律盛蓦然抬头,瞧见张文通的身子半红半白。此乃张文通运气和耶律盛搅水所致,迫使体内寒热真气分处身体两侧
耶律盛用手轻触其红半身,犹如炭火,炽热异常,碰其白半身,却似寒冰,冻彻百骸。
张文通忽道:“麻烦耶律公子替我穿衣服!”
耶律盛照着张文通吩咐施为,后又将他抱至床上休息。俄而,耶律盛唤来众人。众人围在床前,忧心忡忡。陈若师瞧见张文通脸色毫无血色,心中种种酸痛催泪而出。耶律齐右手搭在张文通的尺寸关上,为他把脉。
张文通微微睁开双目,先瞧见的是陈若师,心中一荡,淡淡一笑,再瞧见耶律齐替他把脉,轻声颤道:“耶律前辈。我这伤,以我之力是医治不好。你也无需找人来医治。我想找我师父,帮我医治。只是我现在伤成这般模样,无法独自一人去找我师父。还望耶律前辈助我。”
耶律齐道:“张少侠是想让我替你去请你师父前来。这个无妨,敢问尊师现在何处?”
张文通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家师曾三令五申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的行踪。耶律前辈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我只需让耶律前辈帮我寻一个伴当,与我同去。途中能够照料我!”
耶律齐道:“那好,我差盛儿陪你同去,少侠意下如何?”
陈若师忽然抢道:“耶律爷爷,我也要去。他是因救我受伤,若是他的伤无法治好,我会内疚一辈子。我想陪他同去找他师父。”
耶律盛点头道:“也好,多个人照料也是件好事!”
张文通听陈若师也愿前往,心中大喜,又转念一想:若是耶律公子同去,我和她便不能共处,也绝不能知道她对我心意。若耶律公子不去,她一个女子照料我,也是多有不便。
耶律齐见张文通未置可否,以为他心有不愿,忙问道:“盛儿和若师陪你前去,有何不妥之处吗?”
张文通谎道:“鞑子刚走,我担心他们还会再来。若耶律公子陪我同去找家师,耶律前辈身边就少了一个帮手。还是让陈姑娘陪我同去找家师吧!我现在身体较之刚才已经好了许多。一些日常起居还能自理,可以不必麻烦陈姑娘。只是我不能乘马,更不能疾走,唯有乘坐马车。麻烦耶律前辈为我找辆马车。”
耶律齐道:“那好,我马上差人备辆马车。看少侠的伤势,不能久拖,明日就启程,少侠觉得如何?”
张文通颔首道:“也好,那多谢耶律前辈!”
耶律齐道:“不用客气!少侠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好赶路。”张文通轻微点一下头,旋即闭上双目。耶律齐又命耶律盛留下来照看张文通,余人随他齐出房门。唯有陈若师留下未走。
耶律盛上前问道:“若师妹子,你怎么不回房休息呢?”
陈若师道:“他为我受了重伤,我留下来照看,也是应该的!”
耶律盛道:“若师妹子,你心肠真好。不过明日还要赶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事情妥当之后,再过来照看也不迟!”
陈若师道:“也好!那就先麻烦耶律大哥了。我稍后便来!”说罢,便回房去了。
过不良久,陈若师备好行李和细软,便又回到张文通房中,与耶律盛一同照料张文通。张文通若是口渴,便端茶送水,若需洗面,便尽心擦洗,照顾的无微不至。
夜至三更,耶律盛劝陈若师先回房休息。陈若师不听劝,执意留在房中趴在桌上,囫囵的睡上一觉。
时值寅时,陈若师便醒了,瞧见趴在桌子上小睡的耶律盛,不敢吱声,蹑手蹑脚的行至张文通身旁,见他额上汗水趟趟直流,取来汗巾,轻轻擦拭,呢喃细语道:“你为何三番五次救我,为何对我这么好?”
张文通身受重伤,周身难受,浑浑噩噩,难以深睡,被陈若师的细语惊醒。他双眼朦胧,隐隐约约瞧见陈若师身形,那番细语也蹿入耳中。张文通误以为身在梦境,竟直言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要救你,要对你好。”
张文通身无半分气力,说话声音不大,但二人相距太近,陈若师听的真真切切。陈若师心中一惊。她万没有料到张文通倾心于她,他所做的一切竟是为了爱护她、呵护她。
陈若师急道:“不,我想你弄错了。我们是朋友,你把我们之间的金兰之情误做了儿女之情。”
张文通见心仪人有意拒他,登时一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陈若师的手,道:“不,我没有弄错。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对你的感觉和其他姑娘迥然不同。我想见你,我想和你说话,我怕你受伤,我怕失去你!”
陈若师从未被男人抓过手,吓得她连忙瓣开张文通的手,慌道:“张大哥,我想你真的弄错了。我们只是朋友,我们不可能有儿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