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宇收住眼泪,命人将高英飞推下去。自己坐回主位,朗声道:“诸位,明教与我有杀子伤徒之仇。此仇不能不报。只因那明教人多势众,传闻他们有几大法王使者,武功极高。依我华山派之力,无能与之相抗。今日邀诸位来我华山,便是想请诸位助拳。我已研究好咱们攻打明教的路线。”说罢,双掌一击,旋即有人从门外抬进一幅画。俄而,华山派弟子将画拉开。群雄凝眸一瞧,那幅画乃是明教光明顶的山势图。
白锦宇续道:“明教久居西域,其总坛便在这昆仑山光明顶之上。”说罢,指向地图,又道:“由于光明顶非我中原之地,我等中原人士鲜有耳闻。我便命弟子向西域商人打探这光明顶的山势,并绘制成这幅图。”
白锦宇走到图前,指在图中某处,道:“大家请看,这里乃是上山的唯一道路。传闻此处有重兵把守,易守难攻。”
谢狄问道:“白老弟,你可有计策?”
白锦宇道:“我听闻明教教主石敢当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能成为明教教主,乃因其武功卓绝,技压明教众人,方被推选为教主。咱们只需在山脚下摇旗呐喊,大骂石敢当。我料他定然受不了激,领明教众人下山。到那时,咱们在这山脚下与他们决一死战。”
谢狄抚掌叫好。然冯天恒问道:“明教人多势众,定不乏能人,若是识破此计,龟缩光明顶,不肯下山,该如何是好?”
白锦宇道:“他们如若不下山,咱们就再激他们!”说罢,双手一拍,倏尔,便有几名华山派弟子押上几名断腿之人。
白锦宇指着那几人,冷笑道:“这些人乃是明教在安西路分舵的教众。我将他们擒来,打折一条腿。石敢当若做缩头乌龟,咱们就用这群人激他下山。听闻明教极注重兄弟情义,我就不相信他石敢当就不下山。”随后大手一挥,几名弟子将明教教众押出去。
张文通心想:这华山派掌门,心也太狠。为逼石教主下山,竟不择手段,伤及无辜!
谢狄又问道:“既然白老弟有了安排,那咱们何时杀奔光明顶?”
白锦宇道:“咱们现在人多势众,如若一起行动,反而引起明教的警觉。我想凡是家住在西边的朋友,你们今日就赶回去,多带一些门人家将。于八月十五日辰时赶到离光明顶三十里远处的火泥谷即可,若家住在东边的朋友,先在鄙派休整几日,与鄙派一齐杀向光明顶。诸位意下如何?”
群雄齐道:“全凭白掌门吩咐!”
白锦宇喜道:“好!那我在这里谢谢诸位!”说罢,又朝众人深深一揖。
未过片刻,白锦宇差人忙备酒食筵宴款待群雄。当日宴上,群雄安慰白锦宇勿要伤心难过,众人定会为他报仇雪恨。白锦宇一一谢过群雄,不免多喝了几杯酒。华山上下臻臻至至,伏侍群雄。当晚又安排床帐,在后院厢房请群雄安歇。
张文通与龙乔生同住一间房。二人刚一回房,龙乔生就不停地摇头惋惜道:“明教手段实在是太残忍。‘华山三英’已折其二,可怜我这白老弟,华山派后继无人啊!”
张文通问道:“前辈所说的‘华山三英’可是白英振、高英飞,还有哪位?”
龙乔生长叹道:“还有任英求。就是今日站在白掌门身旁那个。”
张文通回想起原来是诬陷明教逼迫白英振断指那人,心中忽而生疑,思道:此人污蔑石教主逼白英振断指,又指证明教杀害白英振。意欲何为?白英振之死莫不是与他有干系,他想嫁祸给明教?或者其中有误会,使他误以为白英振之死乃是明教所为,故而夸大白英振与明教仇怨?但听他所言,似是亲眼目睹白英振被明教一众所杀,其中应没有其它隐情。
张文通百思不得其解,忽而问道:“不知这任少侠为人如何?”
龙乔生也不嫌张文通问得唐突,直言相告道:“任英求为人低调、诚恳,同门和睦,未曾有过不和,尤其练功勤奋。记得有一年,我来华山看日出,便见他早早到华山顶峰练功,直至太阳升起,方才下山。他虽资质一般,但如此勤奋,我想他日后成就不会亚于他师父。”
张文通见龙乔生对任英求颇有赞赏之意,心下也觉此人定是一个谦和随意、奋发图强、光明磊落之人,又问道:“龙前辈,若论武功,任少侠比白少侠和高少侠何如?”
龙乔生道:“我虽未见过他三人比武。但也曾白老弟说过,这华山三英当中天资最高的是高英飞,学习武功极快,他人需要十数日方能练熟的招数,他只需三五日便使得纯熟。但此人恃才傲物,为人懒散,平日荒于练武,若论武功扎实,却远不及任英求。我想任英求的武功应胜过高英飞半筹。可是与白英振相比,恐怕还是略逊一筹。”
“这是何故?”
“此间道理是最简单的。白英振乃是白老弟的爱子。白老弟怎会让自己儿子不如徒弟,并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
张文通细细一思,也觉得是这番道理,但转念一想:若论人品,任英求不会杀白英振,若论武艺,任英求也无法杀白英振。那白英振之死与他无干。难不成真与明教有关?
正思间,又听得龙乔生续道:“只可惜这么好的后生竟惨遭毒手!”说罢,龙乔生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又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张公子。你说你要上华山游玩,我却把你拉到华山派,害的你也未去游山。不如这样,咱们今晚夜爬华山,待看过日出,再下山仔细游玩。如何?”
张文通见他有心,也乘此机会欣赏华山美景,便道声好。二人乘着月色,脚不停歇,爬上华山之巅,正见一人在那里舞剑。张文通心想:时下已近子时,居然有人在此练功,着实令人佩服!
龙乔生指着那人,说道:“张公子,你看,那人便是任英求。”
张文通一听,登对任英求肃然起敬。二人走近任英求身旁,张文通见他剑眉星目,英气勃勃,暗赞道:少年英侠当是如此。
龙乔生抚掌叫好道:“任少侠这么晚还在这里练功,令人佩服!”
任英求见有人说话,立时停下舞剑,施礼道:“原来是龙前辈。多谢前辈夸奖!”忽瞟见张文通,似觉眼熟,咦了一声,问道:“这位兄台似乎在哪里见过?”
张文通怕被任英求想起曾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立时哈哈大笑道:“任少侠这么一说,我也似乎觉得与任少侠在哪里见过!看来咱们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呀!”
任英求一听,心中不再狐疑,只觉是自己多虑,淡淡一笑道:“正如兄台所说,咱们可能真是一见如故,似曾相识!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叫张书达,请任少侠直斥名字即可。”
“张兄好,这哪里敢当!”
“现在时近子时,任兄为何还在此处练功?”
“子时天气阴寒,此时练功,较之于白昼,一个时辰可抵两个时辰,对于修炼内功大有裨益!”
张文通由衷赞道:“任兄如此勤奋,日后必成大器!”
任英求忽的叹了一口气,面露愁云,忧道:“眼下我华山派遭此大难,两位师兄不幸惨遭魔教毒手。我若再不勤奋练功,恐怕日后我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每况愈下,任人欺辱!”
龙乔生忽道:“华山派有任少侠这般人物,必能重振声威!”
“但愿吧!”任英求抬头望天,见月亮西移许多,便知时候不早,遂向二人辞行,双手抱拳道:“时候不早,我得下山去了。龙前辈和张兄,我先告辞!”
张龙二人一齐还礼道:“慢走!”
任英求辞别二人,飞奔下山而去。由于此时离日出之时尚早,张龙二人也无睡意,龙乔生便带着张文通在华山之巅晃悠,讲述华山的旧事传闻,如宋太祖拜陈抟,弄玉箫史故事。
正说间,二人忽然转到两座坟茔前,张文通好奇华山之巅为何有两处坟茔,便问道:“前辈,这两座坟茔是何人之墓?”
龙桥生道:“传闻这两座坟坟茔乃是当年五绝之二的西毒欧阳锋和北丐洪七公的。转眼间,这两位老前辈已经仙逝快五十年。”
张文通曾也听过五绝的名号,乃是东邪黄药师,西狂杨过,南僧一灯大师,北侠郭靖,中顽童周伯通。而西毒欧阳锋和北丐洪七公乃是老五绝中的二绝,不曾听闻,又问道:“前辈,我所听过的五绝中,不曾有这二人的名字。西乃是西狂杨大侠,北乃是北侠郭大侠。只不过如今五绝只剩其一,便是西狂杨大侠。”
龙乔生笑道:“张公子所听说的五绝乃是新五绝。这西毒欧阳锋和北丐洪七公乃是老五绝中人。传闻,老五绝的西毒欧阳锋是新五绝的西狂杨过的义父,而北丐洪七公乃是北侠郭靖的师父。”
张文通点头道:“原来如此!”
龙乔生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不论是新五绝还是老五绝,这几人都是武林的翘楚,身怀绝技,名扬四海。做人若能做到他们这一步,也是知足!”说罢,便想到自己年且半百,仍然在江湖上名声虚无,不禁长叹。
张文通静静的瞧向这两座坟茔,忽而想到近日遍寻陈若师不得,心中无限感伤,寻思道:这两位老前辈身前赫赫有名,而如今也只不过是一抔黄土。王侯将相也好,白丁布衣也罢,终将归到此处。人生转瞬即逝,还需及时行乐,应当珍惜眼前人。哎,不知陈姑娘现在何处?我到底能不能找到她?
张文通忽而又寻问二绝为何葬身于此。龙乔生道:“传闻这二人本来不对付,后来不期在这华山之巅遇上,大战几天几夜,力竭而死。”
二人又在华山之巅行走了半个时辰,方感疲倦,便找个山洞,小憩片刻。又过了几个时辰,龙乔生醒来,见夜色逐渐消去,便唤醒张文通看日出。俄而,半轮红日挂在东方,金光照耀,将那夜色褪去。待得红日尽出,霞光万道时,二人方才沿原路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