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如潮袭来,又如潮退去,倏尔,一片寂静,双方门人弟子各归本阵。忽而,一道灰影和一道白影从上空划过,轻轻地落在山门前。群雄嘀咕来者是何人。有年纪稍长,见多识广之人细瞧二人模样,惊道:“神雕侠侣!”
有人不知神雕侠侣是哪路英雄好汉,忙问详情。那人道:“这断臂的灰袍人是神雕侠杨过,旁边白衣妇人应是他的妻子小龙女。他夫妇二人合称为‘神雕侠侣’。三十年前,神雕侠侣助北侠郭靖镇守襄阳,抵抗蒙古大军。是役,神雕侠击毙蒙古大汗蒙哥,名声大噪。自此以后,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江湖之上再无二人故事。想不到今日他们竟会驾临峨眉派!”群雄听后,议论嘈杂,大抵是峨眉派又来帮手,今日夺取倚天剑甚是棘手,该如何是好。
杨过夫妇突临峨眉派,实因杨慕龙、杨玉真兄妹二人离家数月,小龙女思儿心切。夫妇二人便商议暂离古墓,寻找儿女。途中听闻十大帮派觊觎倚天剑,围犯峨眉派,二人念及与郭襄有旧,便先转道峨眉派,助郭襄解围。
杨氏兄妹瞧爹妈到来,欢喜的跑至二人身前,喊了声爹妈。群雄大吃一惊,万没想到神雕侠侣的子女竟早到峨眉派,看来神雕侠侣今日铁心要助峨眉派。适才围攻杨玉真的众人心中暗道:怪不得这小妮子武功如此之高,原是神雕侠的后人!她武功已至如斯,神雕侠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今日夺剑之事,恐无望也!
小龙女瞧他兄妹二人,甚是欢喜,微微一笑,轻抚二人的脸庞,道:“慕儿、真儿,我们有两三个月未见,你们都瘦了!”
杨玉真拉着小龙女的手,嘻道:“妈,我们是想您和爹,想瘦的!”
小龙女刮了杨玉真的琼鼻,道:“真儿,我们也很想你们!”说着,又仔细端详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经常打架拌嘴?”
杨玉真道:“没有,哥对我很好,遇到坏人,总是保护我!”
小龙女瞧向杨慕龙道:“慕儿,你做的很好!”
杨慕龙被夸,心中一喜,道:“妈,这是我该做的!”
三人在旁有说有笑,瞧在杨过眼里,乐在杨过心里。怎奈大敌当前,正事未了,不能详叙天伦,只能按下心中喜悦,走近郭襄,道:“襄妹,时隔三十年,你我又见面了!”
郭襄瞧见三十年日夜所思的老友,心情异常激动,忽地热泪盈眶,喟道:“是啊,杨大哥,三十年啦,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三十年前,郭襄倾心杨过,怎奈杨过一心只有小龙女。杨慕龙二人归隐后,郭襄为再见杨过一面,踏遍半个中原,苦寻十余年为得。后襄阳城破,靖蓉夫妇为国捐躯,郭襄斩断情丝,看破后尘,归隐峨眉,出家修道。今日再见杨过,铭记的是当年情义,忘记的是少女情愫。
郭襄噙住泪水,道:“杨大哥,今日大敌当前,小妹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杨过朗声道:“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与襄妹一聚,共叙旧情,今日若有人敢上前滋扰,我定不饶过!”后面几字说的铿锵有力,震人心魄。
群雄闻之,面面失色。他们知晓杨过的意思,今日他铁心要助郭襄。众人领教过杨过的啸功,知他厉害。适才十大帮派的帮主门主尚胜不过郭襄,又要再加上一个杨过,想夺剑难如登天。然而若因一个杨过,一声不吭离开峨眉派,又大折十大帮派颜面。群雄伫立原地,忙议对策。
风笠胆大,不惧杨过恐吓,上前拱手辩道:“杨大侠,您威名远播。想当年襄阳鏖战,击毙蒙古大汗蒙哥,名噪江湖。我们都敬您是为国为民的英雄,想不到今日与郭襄沆瀣一气,弃民族大义于不顾!”群雄闻之,纷纷叫对,为风笠壮胆鼓气。
杨过瞧了一眼风笠,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大名?”
“在下新竹帮副帮主风笠!”
“风兄弟为何说我与郭掌门沆瀣一气,不顾民族大义!”
风笠昂首答道:“杨大侠有所不知,峨眉派藏有一把事关我汉人复国大业的神剑,唤作倚天剑。郭襄想占为己有,不愿献出。杨大侠若助郭襄,私藏此剑,那便是不顾民族大义,令天下英雄好汉不齿。杨大侠应劝郭襄早日拿出倚天剑,共举大义,灭蒙兴汉,方是正道!”风笠一番诡辩,无非是想挑拨郭杨二人,令他二人生隙,群雄好来个坐山观虎斗。
他们哪知杨过与郭襄乃是世交,岂因风笠三言两语会使二人生隙。杨过仰天大笑道:“风兄弟说的如此慷慨激昂,令人敬佩。我杨某倒有一事想请问于你?”
风笠道:“杨大侠请讲!”
杨过道:“是何人告知于你,这倚天剑事关我汉人复国大业?”
杨过此问一针见血,风笠仗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将十大帮派前来索要倚天剑说得天经地义,可这倚天剑与汉人复国大业之间关系实为他们臆测得出,并无真凭实据。风笠嗫嚅道:“是……是……江湖上人人皆知之事,无需旁人相告。”
杨过哦了一声,续道:“依你之意,此事乃是江湖传言咯!俗言道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今日你若被我打败,带着群雄离开峨眉派。日后江湖传言,我杨过力挫群雄,以一敌百、敌千。瞧你年纪,应是五十岁上下,算是一名老江湖,为何不知江湖传言有几句可信?”
风笠仍然强词夺理,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过无奈地摇头道:“若果真有此事,且问风兄弟,自古以来可有仅凭一把剑就能复国之事?”
风笠依是正气凛然的模样,道:“纵有一丝复国希望,我等决不放弃!”群雄纷纷响应,以壮风笠胆气。有人道:“我等也是这样想法!”也有人道“风帮主所言极是!”
杨过哈哈大笑之声,掩过群愤,忽道:“好一句‘纵有一线复国希望,我等决不放弃’。我试问诸位,十年前崖山之变,诸位在何处?十二年前,临安城破,又在何处?十六年前,襄阳大战,又在何处?”这三句逼问令群雄羞愧不已,顿时哑口无言。自襄阳大战到崖山之变,宋朝江山危如累卵,群雄每日只顾江湖地位、个人利益,哪会关心大宋安危!
风笠蹑嚅道:“时正年少,每日潜心练武,待来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
杨过冷笑道:“敢问风兄弟,今年贵庚?”
“四十有八!”
“四十八岁!十年前还算年少?岳王爷当年二十岁从戎,敢问岳王爷可否比你还年少?”
风笠听后,面露囧色,仍是狡道:“我乃白衣平民,怎能与岳王爷相提并论!”
杨过蔑视道:“岳王爷,你自是比不上。那咱们就说说眼前的郭掌门。郭掌门十余岁便随其父郭大侠,镇守襄阳,报效国家。而你称郭掌门乃是不顾民族大义之人,莫非你连她也比不得?”
风笠脸色霎红霎白,羞愧难当,一时竟被问的哑口无言。
“杨大侠,时过境迁,人心易变。昔日郭掌门为天子守国门,我等自是佩服。但她今日利欲熏心,私藏宝剑,纵使以前她立下不世之功,也难逃今日天下人的指责?”忽从人群中闪出一人,厉声斥道。
杨过瞧向那人,长脸宽额、剑眉星目,身长八尺,手持寒星冷月枪,端的是一身正气,令人敬畏,不禁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铁枪门门主赵九幽!”那人拱手答道。
“适才赵门主言道郭掌门私藏宝剑,敢问赵门主可知郭掌门是如何得到此剑?”
“听闻是当年襄阳城破之际,郭大侠秘传郭掌门!”赵九幽声音变轻,不似先前响亮。
“如此说来,这把剑乃是郭掌门家传宝剑,怎有私藏一说?”杨过倏地将声音拔得极高,在气势上压过赵九幽。
“这剑虽是郭掌门的家传宝剑,但关乎国运,还是请郭掌门献出倚天剑!”忽有一个勾鼻尖嘴之人说道。
杨过瞧那人,目露凶光,似有不善之意,问道:“这位兄弟又是何人?”
“飞鹰派掌门鹤天翁!”那人拱手道,“我知杨大侠与郭掌门乃是世交,私交笃厚,有意相助郭掌门。但今时今日郭掌门无论如何都得献出倚天剑!”话音刚落,飞鹰派门下弟子各往前大迈一步,蓄势待发,欲殊死相搏。鹤天翁深知若与杨过在此争论十年八载,也未必能逼郭襄献出倚天剑,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但还有一丝可能。
杨过久经江湖,岂被鹤天翁唬住,反而笑道:“鹤掌门,你莫不是巧诈不成,想要强夺?”
鹤天翁不苟言笑,道:“杨大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巧诈也好,强夺也罢。今日我十大帮派非拿到倚天剑不可!”鹤天翁以十大帮派之名威逼杨过,一可壮大声势,逼迫杨过,二使九大帮派在他为难之际,可出手相救。
杨过忽地大笑,群雄大惊,不知其意为何。鹤天翁更是背后发凉,惧道:“你笑什么?”
杨过并不答话,倏地跃至鹤天翁身前,乘他惊诧之际,忙使出“无中生有”,头足手袖、腰腹胸背忽然齐动,皆有招式而出,十余招瞬时而出。惊得鹤天翁招架不及,抵住手袖,难防头足,支住腰腹,未挡胸背。霎时周身上下,无处不中招,顿时鲜血外喷。
杨过立时收手,冷道:“想取倚天剑,你飞鹰派还没有这个本事!”杨过单说飞鹰派,实将飞鹰派与其他九大帮派分开,不愿因打伤鹤天翁,得罪其他九大帮派。
鹤天翁忽感胸口闷堵,急吸一口气,难以入肺,连咳几声,暗叫不好,原来发觉经脉受损,致使真气不畅。幸得杨过只使三成功力,只为教训和鹤天翁,也为杀鸡吓猴,对九大帮派以示警醒。饶是如此,鹤天翁也要静养一年半载,功力只能恢复六七成。
鹤天翁受此重创,不敢再言半句,登时垂头丧气。门下弟子瞧见杨过仅一招将鹤天翁打的吐血,也不敢耀武扬威,默默将鹤天翁扶回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