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齐守着断碑挨过了瑟瑟发抖的一夜,水丘泽却是躺在棺材里暖暖的睡了一个长觉。
“师父……师父?”钟思齐爬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棺材“师父,天亮了!”
“喔?”水丘泽在棺材里长长打了一个哈切,推开棺盖,懒洋洋的坐起身来“夜里可有怨鬼寻你聊天?”
“没有!”钟思齐摇了摇头,拿来连夜抄录的时刻道“师父,您看,抄好了!一共两份!”
“我看看!”水丘泽接过宣纸,仔细看了看,微微颔首,很是满意道“嗯——还算认真,这写字的功底倒真是进步不少!”
“多谢师父夸奖!”水丘泽久未的夸奖让钟思齐不由喜笑颜开。
“这么好的字,也不能浪费了!”水丘泽扯下一份宣纸,递给钟思齐道“那个棺材里也放一份!”
“放棺材里干吗?”
“让你放,你就放!”水丘泽把手中的宣纸折了对折,丢在身下,一把跳出棺材拜了一拜,随手盖上棺盖,看了一眼钟思齐道“收帐篷,准备出发,十里长亭驿站!”
“诶!师父!”钟思齐早已急不可耐,连忙把手中的宣纸塞进另一口棺材,麻利的收起了帐篷。
十里亭驿站距此不远,尽管这马车车重马轻,半日的功夫也总能松松赶到。钟思齐坐在车辕,手中的长鞭不停的挥舞催促着。
“思齐!”身后的水丘泽像是看不下去钟思齐的急躁,劈手夺来他手中的鞭子,一把丢的远远的“把它累死,你小子就扛着这两口棺材走到丰迎邑!”
“师父……嘿嘿!”钟思齐被师父察觉的心思,尴尬一笑“徒儿是……是有些着急了!”
“有什么好着急的!驿站早就荒废了,断壁残垣罢了!”
“师父去过那里?”
“当然,凡是你小子去过的地方,老夫都替你故地重游过!”
“那……刘大人他们父女还好吗?百姓们都怎么样了,日子都好过了点吗?秋种应当没有耽误吧……”
“不认识!”水丘泽躲过钟思齐的眼神,故意取来一掌冥纸随意的折来折去,故作漫不经心道“人多,老夫焉能记清谁是谁?”
“人多?”钟思齐不由暗自欣喜,听师父所言,丰迎邑定然是一片欣欣向荣了“等我们到了丰迎邑,我给师父引见刘大人,他年纪同您相仿,心思缜密,关键和您一样心系百姓的生死安危,你们到时候一定会一见如故的!”
“一见如故?哼!老夫是想同他一见,谁想同他如故!”水丘泽冷冷哼了一声。
“师父口是心非了!”钟思齐微微一笑道“既然师父不愿结识刘大人,那又为何送他两副寿材?别以为徒儿不懂送人寿材的含义!”
“喔?说来听听!”水丘泽面色突然凝重。
“您和刘大人年纪相仿,他又身为官吏,您送他两副寿材一则说来是为了感谢他当日对徒儿多日照顾,二来……二来送人寿材,升官发财不是……嘿嘿,相互增益感情嘛!”
“哼!”水丘泽的脸色微微放松下来,微微一笑“说对了一半!”
“一半?”钟思齐茫然道“师父快给徒儿说说那另一半目的是什么?”
“到了,老夫不用说,你自然就知道!”
“好吧!师父总是那么神秘!”钟思齐就势斜倚着棺材,嘟囔着“师父,您饿了没有,徒儿都有些饿了!”
水丘泽从包裹中取来一块干巴巴的干粮,掰开一块递给钟思齐“多吃些,今天我们要赶一日的路程!”
“不行,我得少吃些!”钟思齐接过师父的干粮,微微咬了一口道“到了丰迎邑,徒儿请师父吃一顿好吃的!”
“哼哼……”水丘泽微微一笑“你能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老夫年纪大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硬邦邦的干粮了,因为它不是满足肚里的馋虫的,而是救人性命的!”
“喔!师父又讲大道理了!”钟思齐啃着干粮,很不情愿的答道“可到时候那刘大人若执意宴请师父,师父可不能不去呦,不然人家多心寒啊!”
“他若请,老夫自会去!”水丘泽看了看前方“十里亭驿站快到了!”
“我看看!”钟思齐蹭的站起身来,朝前望了望,满脸欣喜道“还真是,师父,我都看见那秃了半边的亭子了!”
“那是你结拜兄弟的遇难之所,你一会儿下车,取些纸钱,前去祭拜一下!”水丘泽道“故地重游,你应当有所触动,带上纸砚,把心里所想全写下来,拿与老夫看!”
“是,师父!”钟思齐推开棺盖,一把把纸钱全拎了出来。
“拿一半即可!”水丘泽看了钟思齐一眼“剩下的放回去!”
“喔!”钟思齐悻悻的放回去一半纸钱,合上棺盖,心想,师父怎么这么奇怪,不就一些纸钱么,用的了那么小气!
“吁——”水丘泽拉起缰绳,停下马车“到了,你下去吧,写好心里所想后再回来,老夫就在此处等你!”
“多谢师父!”钟思齐把纸钱笔墨一把揣在怀里,跳下马车,朝着驿站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