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子汤一手捂着肋下,踉踉跄跄往山下走去。忽然看到有人牵着马站在前面。听到鲜子汤的脚步声,那个人转过脸来,正是刚才的蒙面人。鲜子汤稍稍一愣,停下脚步,赶紧放下捂着肋下的手,以防被人看出自己受了伤。蒙面人静静看着他,任马匹自去啃嚼路旁的草木枝叶。鲜子汤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迈步走过去。
蒙面人开口说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鲜子汤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要从旁边走过去。蒙面人问:“先生这是在怪我刚才没有帮忙么?”鲜子汤停下脚步,看了看他,冷冷说道:“鲜某向来独来独往,为何需要你的帮忙?”蒙面人笑道:“先生武功虽高,但是少林寺的和尚也不好惹。我若不出力,只怕先生还在跟小和尚纠缠不清。”鲜子汤见识过蒙面人的武功,自己又有伤在身,不想招惹是非,也无心跟他说下去,便转身要走。
蒙面人说:“先生武功了得,可惜未能得手。难道甘心就这样走了?”鲜子汤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蒙面人说:“我知道先生有大抱负。武林群雄难得齐聚嵩山,若不趁此机会压住少林寺的势头,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武林至尊。”鲜子汤惊愕地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蒙面人说:“你只要知道我们不是敌人就够了。我可是有意成全先生。八月初六,武林群雄一起到少林寺讨说法。先生不想去凑个热闹么?”鲜子汤低头沉思。
蒙面人上了马,回头说道:“刚才你中的那一掌,是济苍生门下弟子使出的降魔十三式,虽然刚猛,却并不狠毒。以先生的内功修为,休养两日便无大碍了。”说完,他用力一抖缰绳,纵马离去。鲜子汤望着蒙面人远去的背影,嘀咕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我的心思、对济苍生的武功都如此了解?”枯站了一会,又回头往达摩洞方向望了望,继续往山下走去。
蒙面人骑着马,趟过少林河,来到丐帮的营地附近。郑老歇看到有人骑马经过,赶紧命人防范。蒙面人并未靠近停留,而是往封禅台的方向疾驰去了。郑老歇这才去向楚长老和倪帮主禀报。倪帮主问了问情况,一时也无法判断,便嘱咐大家加强防范。
山西的徐长老、程长老带着人刚到营地附近,忽见有蒙面人骑马过来,立即提高警惕。蒙面人勒住马,看了看前面这些丐帮弟子,从旁边绕了过去。徐长老、程长老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带着人先去拜见帮主。
曾可以正坐在帐篷里想事情,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站起身,准备出去察看。忽见门帘一晃,一个黑影闪进来。封禅台这少说也有几百人,大白天,这个蒙面人竟能直接闯入进来,而没有惊动任何人。曾可以不禁吃了一惊,快速抢步上前,想去揭开那人的面纱。蒙面人往旁边一闪,与曾可以动起手来。二人过了七八招,都不禁暗暗吃惊。
曾可以收了手,开口问道:“前辈是何方高人?为何不请自入,连个招呼也不打?”蒙面人慢慢解开面纱。曾可以惊呼道:“爹,怎么是您?”曾梓图示意曾可以不要大声。曾可以走到帐篷门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放好门帘,回来请曾梓图坐下,小声问道:“爹,您几时到的?为何这幅打扮?”曾梓图说:“我今早来的。少林寺根基颇深,在江湖上又有影响。我担心你不能应付,所以亲自过来看看。”曾可以说:“如今已有七十多个门派结盟。少林寺能有多大本事,敢跟整个武林抗衡?”
曾梓图摆手道:“少林寺的实力不可小觑。我刚刚到少林寺周边走了一遭,无意中撞见鲜子汤在达摩洞附近徘徊,这才想到了然和尚可能在闭关。本想看着鲜子汤偷袭得手,把了然和尚除掉,没想到他被少林寺两个本字辈弟子缠住,未能得手。我蒙面现身,想助他冲进洞去。没想到吴秋遇半路杀出,从背后打了鲜子汤一掌。我不想暴露行踪,只好先来找你。真是可惜了,我要早些知道了然和尚闭关的消息就好了。”
曾可以说:“没关系。您把雌雄双煞请来,应该足以对付了然和尚了。”曾梓图说:“了然和尚的武功高深莫测,又刚刚经历闭关修炼,只怕更有进境。雌雄双煞的武功虽高,没有跟他交过手,胜负还很难判断。”曾可以说:“老和尚武功再高,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到封禅台来的人里,还有像昆仑叟这样的高手。老和尚难免顾此失彼,用不着太顾忌他吧?”曾梓图说:“少林寺历经数百年积累,汇集精华武功无数。那么多和尚里还能没有几个能打的?所以不可掉以轻心。咱们弄出这样的场面不容易,务必一战成功,不能有任何风险。还是得先设法把了然和尚除掉,既可以少一个劲敌,又能让少林寺群龙无首。”曾可以说:“爹爹说的是。您现在有想法了吗?需要孩儿做什么?”
曾梓图没有回答,而是问起这里的情况,也提到了曾婉儿和柳如梦。曾可以都如实说了。曾梓图大喜:“如梦姑娘也在这里?太好了!”曾可以惊讶地看着他:“爹,您想到什么了?”曾梓图说:“你去把孔杰找来,让他到西面的山坡等我。然后你去找婉儿,让她……”曾可以听了,连连叫绝,赶紧出去找孔杰。曾梓图重新用黑布蒙了脸,走出帐篷,迅速消失在岩石树木之间。
曾婉儿正在帐篷里陪着柳如梦说话。忽听外面传来曾可以的声音:“如梦,我来看你了。”柳如梦说:“哥哥进来吧。婉儿也在呢。”曾可以掀帘子迈步进来。曾婉儿站起身,笑嘻嘻说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柳如梦赶紧抓住她的衣袖:“不,不用。”曾可以也说:“我就是来看看如梦。正好你也在,一会我还有事找你呢。”曾婉儿稍稍一愣:“还有我的事?那好,我就不走了。”
柳如梦陪着曾可以闲聊了几句,忽然说道:“你不是找婉儿有事么?你们不用专门在这陪我,去办正事要紧。”曾可以起身说道:“也好。我有空再来陪你。婉儿,你出来一下。”曾婉儿嘟哝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但还跟着曾可以走了出去。
出了帐篷,曾婉儿问:“哥哥,到底什么事啊?”曾可以把她带到僻静的地方,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问道:“你想不想见吴秋遇?”曾婉儿惊讶道:“你知道他在哪?”曾可以轻轻点头:“嗯,当然。他现在少林寺。你要想见他,可以去少林寺找他。”曾婉儿面露惊喜,忽然又收起笑容问道:“哥哥,你告诉我秋遇公子的下落,只是想让我早点见到他,还是另有别的想法?”曾可以说:“看你说的,你是我妹妹,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当然是为你好。还能有什么想法?”
曾婉儿这才踏实了,又有些为难:“他要是躲着不肯见我怎么办?”曾可以说:“这个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就说是如梦让你去的,他一定出来见你。”曾婉儿说:“要是他心里一直想着如梦姐姐,我见到他又有什么用?”曾可以说:“那就看你怎么说了。他也知道,现在如梦跟我在一起。你只要哄住他就好了。”曾婉儿说:“他哪会那么容易相信啊?”
吴秋遇、小灵子与本庆、本空正在达摩洞外守候。忽听山洞里有人唤道:“本庆,本空。”本空欣喜道:“师父终于出关了!”他快步跑进洞去:“师父,我在这!”本庆也支撑着站起来。
一会就见本空陪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走了出来。吴秋遇和小灵子知道,这个应该就是少林寺的方丈了然大师,赶紧上前行礼。了然大师看到他们有些意外。本庆介绍道:“启禀方丈,刚才有生人无端袭扰,幸亏这两位施主仗义相助。”了然大师说:“我已经听本空说了。多谢两位施主。”吴秋遇和小灵子赶紧还礼。
了然大师问本庆:“你可知那袭扰之人是何来头?”本庆说:“他自称是万山派的鲜子汤。还有一个蒙面人,应该是他的同伙。”了然大师不禁一愣:“鲜子汤?他好歹也是武林名宿,怎会做出此勾当?会不会是有人冒充?”本庆说:“那人武功颇高,弟子自问也得到了师父们的真传,但仍然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有着如此高深武功的人物,用不着再冒充别人吧。啊!”他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了然大师这才注意到本庆腿上的血迹,关切地问道:“你这腿上是怎么回事?”本庆说:“那人一时摆脱不了我,便谎称要离去。我当时体力有些不支,正暗自庆幸。没想到他竟摸出暗器,趁我不访,把两枚有毒的钢针打在我腿上。”了然大师一惊,赶紧弯腰去察看他的伤口。本庆忙说:“方丈,我已经没事了。是这位小施主帮我拔出钢针,用药解了毒。现在好多了。”了然大师看过伤口,稍稍放心,直起身子说道:“如此看来,那人确是鲜子汤无疑了。这位施主,你年纪轻轻,怎会晓得如何破解鲜子汤用的毒?”吴秋遇说:“是灵儿想到,在鲜子汤离开之前,让他留下了解药。”
了然大师看了看小灵子,点头赞许:“原来如此。小施主心思机敏,诚然可贵。可是……”他心存疑惑,转身问本庆:“鲜子汤就算骚扰不成,也大可从容离去,怎会甘心留下解药?”本庆说:“方丈有所不知。这位小施主武功非常了得。是他一掌打伤鲜子汤,吓走了蒙面人,这才保得方丈不受惊扰。鲜子汤受了重伤,没有被我们为难已经心存侥幸,自然乖乖交出解药。”
了然大师惊讶地看着吴秋遇:“施主一掌打伤鲜子汤,武功如此了得,不知师承哪位高人?”吴秋遇说:“晚辈吴秋遇,拜在我师父济苍生门下。”了然大师惊喜道:“哦?原来是济施主的高徒?难怪武功了得,又懂得用药之理。不错不错,济施主收了个好徒弟!多年没见了,你师父现在还好吧?”吴秋遇说:“好。我师父跟无涯大师去了佛光寺,估计这两天也会来吧。”
这时,忽然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好像人数还不少。本空马上警惕起来,抄起长棍前去察看。本庆说:“应该是达摩堂的师兄弟们听到我刚才的哨声,前来保护方丈的。”很快听到本空喊了一声“了海师叔”。一会人到了,果然是少林寺前来增援的僧人。带头的大和尚应该就是本空口中的“了海师叔”。
了海急匆匆上前问道:“方丈,您没事吧?”了然大师对众僧说道:“方才万山派的鲜子汤前来骚扰,幸亏本庆和本空舍命护佑,这两位施主出手帮忙,所幸无事。”众僧见方丈安然无恙,心里这才踏实。了海看了看吴秋遇和小灵子,只是轻轻点头致意,然后问本庆:“你们居然打退了鲜子汤?”本庆说:“弟子只能勉强挡住他一时,还被他暗算。多亏这位施主出手相助,打伤鲜子汤,吓走他的同伙。”了海等人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吴秋遇,有的将信将疑,有的点头赞许。
吴秋遇忙说:“我只是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打了他一掌。本庆师父一个人跟鲜子汤缠斗,让他始终无法进入山洞,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少林寺果然藏龙卧虎,每个人的武功都是那么厉害。”听到吴秋遇这样说,了海不无得意地说:“本庆是少林寺本字辈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今日果然发挥作用,不枉我这些年对他的调教。也多谢施主帮忙。”吴秋遇和小灵子这才知道,原来了海是本庆的师父。
小灵子见了海和尚如此不谦虚,本想说他两句,可是后来一想,吴秋遇说得倒是实话。当时鲜子汤一心想闯进山洞去骚扰了然大师,得意之间根本不会想到,会有吴秋遇这样的人出来打他一掌,所以才意外中招。如果当面打斗,吴秋遇未必能够轻易伤他。而本庆作为少林寺本字辈的弟子,能够独自与鲜子汤纠缠那么久,确实不易。想必他师父了海的武功比他还要厉害许多。想到这里,小灵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时了然大师说道:“哦,刚才忘了介绍。了海师弟是敝寺达摩堂的首座。本庆是他亲手带出的弟子。”吴秋遇说:“原来是达摩堂的了海大师,失敬失敬。”
一个小师弟上前和本庆拥抱庆贺,不小心碰到他腿上的伤口。本庆忍不住皱眉叫了一声。小师弟赶紧松开他,惊问道:“师兄,你怎么了?”本庆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处,摆手道:“没事。一点小伤。”小和尚颇为自责:“对不起,师兄。我刚才没看到。”了海也注意到本庆腿上的血迹,马上走过来关切。本庆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当然是格外关爱。
本庆不想让大家担心,佯做自然的笑着说道:“师父,我没事。这位施主已经帮我处理过了,好多了。”了海仔细察看了本庆的伤口,见果然并无大碍,这才放心,感激地冲着吴秋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了然大师说道:“方丈,咱们赶紧回寺里去吧。如今嵩山出现了变故,了渡师兄他们都在等着您回去拿主意呢。”
了然大师对吴秋遇和小灵子说:“两位现身相助,老衲和少林众僧感激不尽。那鲜子汤居心不良,只怕他谋害老衲不成,对你们怀恨在心,难说不会设计陷害。我看两位不如到少林寺暂避,也让老衲略尽地主之宜。”吴秋遇扭头和小灵子商量。小灵子正想去少林寺看看呢,当即就爽快地答应了。
少林寺内。一个老和尚率领众僧站在院中,忧心忡忡地等着方丈回来。他便是在了然大师闭关期间代理住持的了渡大师。乡野三奇也在,就站在老和尚身边。戒律院的首座了改和尚是个急脾气,焦急地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了渡大师开口说道:“了改师弟,稍安勿燥。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方丈师兄就该来了。”了改说:“没见到方丈,我终究有些不放心。万一有人恶意滋扰,方丈的闭关苦修可就……”了渡大师说:“了海师弟已经带领达摩堂的弟子前去迎接了,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改停下来待了一会,又开始来回走动。了渡大师也不好再劝。
这时忽有小僧来报:“方丈回来了!”了渡大师面露喜色,急忙带人前去迎接。众僧见了然大师红光满面,知道他修炼有成,自然都为他高兴,纷纷上前贺道:“恭喜方丈圆满出关!”
乡野三奇看到吴秋遇和小灵子,上前打招呼。吴秋遇急切地问道:“丘大侠,丁大哥呢?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陈康低声笑道:“他说自己名声不好,不想玷污了少林寺的清白。所以,没有一起来。不过你放心,他就在附近,不会有什么事的。”
了然大师给了渡、了改等人引见了吴秋遇。了改先前见过吴秋遇,也知道他的来历,热情地打了招呼。了海虽然刚才跟吴秋遇走了一路,却不知他是翁求和的传人、济苍生的徒弟,现在一听方丈介绍,不由得倍加欣赏。了渡大师也向方丈介绍了乡野三奇。了然大师热情地表示欢迎。
小灵子忽然问了渡:“戒缘大师呢?他不是也来寺里了吗?怎么没看到他?”了渡有些惊讶:“你们认得戒缘师弟?”吴秋遇说:“我们在菜园见过。”吴秋遇护送马铁腿夫妇第一次去菜园,是了改和尚带他去的,因此了改知道个中原由。了改跟了渡等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对吴秋遇和小灵子说道:“戒缘师兄去帮忙巡视了,晚些时候会过来。”
了然大师对了渡说:“这些日子我闭关不在,寺里的事情有劳师兄了。”了渡说:“各堂各院均有师弟掌管,一切井井有条。我不过是挂了个虚名,倒也没什么辛苦。如今少林寺面临大事,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正好你今日出关,赶紧拿个主意吧。”了然大师看了旁边的了海一眼,神色凝重地问了渡:“究竟发生了何事?”原来刚才一路上,了海顾忌吴秋遇和小灵子这两个外人,一直没说。
了渡让了改先打发众僧人散去,只留下了海、了改、本庆、本空等人陪同到方丈室议事。其中有几个吴秋遇和小灵子没见过。乡野三奇和吴秋遇、小灵子本打算回避。了渡说:“几位施主对我少林寺有助,不用回避。”丘壑说:“那我们就一起听听,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到了方丈室,了渡大师先让了改给方丈介绍一下当前的形势。了改说:“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江湖上忽然流言四起,说散游僧留下个什么《至尊遗帖》,被少林寺藏匿了。武林各派的人物要一起到少林寺前来讨要。现在很多门派的人都已经到了嵩山,就驻扎在封禅台一带。”了然大师听了不禁眉头直皱:“消息确实么?”了改说:“已有多位信众好意告知,我也派人暗中打听过,不会有错。”丘壑补充道:“我们兄弟还有秋遇他们在封禅台都是亲眼所见。他们还选出一个临时盟主。发难的时间就定八月初六,也就是后天。还望大师早做安排。”
了然大师叹息道:“总是有人见不得天下太平。这次又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怪。污损我少林寺的名声是小,凭空掀起波澜,造成生灵涂炭才是罪过。”丘壑说:“大师所言甚是。所以这次一定要妥善应对,千万不能让图谋不轨之人为了一己之私作乱江湖、连累众生。”
了然大师沉吟了一会,忽然问道:“当选临时盟主的是什么人?”丘壑说:“是蓟州曾梓图的儿子,名叫曾可以。”众僧面面相觑,都没有听说过曾可以这个名字。丘壑看出他们对蓟州曾家并不了解,于是补充道:“曾梓图在蓟州经营多年,有些势力,也很有野心。几个月前,曾可以还曾经带人攻击丐帮的太原分舵,其手段不可小觑。”了然大师有些意外:“竟有这等事?看来老衲真是孤陋寡闻了。”
小灵子说:“众位大师静心修行,怎么会知道他们那种龌龊事?丘大侠说得没错,当时我和秋遇哥哥也在场。他们为了偷袭得手,什么手段都用了,还收买内奸,打算往井里投毒呢。”了海有些不屑:“这个德行的人都能当盟主,看来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渡说:“师弟切不可有轻慢之心。这次来的可是天下武林各派的人物,他们既然能够齐聚嵩山,显然是有备而来。”
了然大师说:“武林各派跟少林寺并无积怨,恐怕只是被人蒙蔽,盲目跟从。看来老衲有必要到封禅台走一遭,跟众人说清误会,破除谣言。希望能够化解这一场风波。”了海说:“只怕他们听不进方丈的好言相劝。”小灵子也说:“了海大师说得是。他们大老远来了,怎能听了大师几句话就无功而返?众人到嵩山来,肯定是有所贪图。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再加上曾可以等人的挑唆,只会对江湖传言深信不疑。大师只能到那里说一次,曾可以可是时时刻刻都跟他们在一起。只怕大师去了,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听了也不信。”众人都认同小灵子所说。了然大师不禁面露难色。
丘壑说:“各派人手仍在聚集,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其中不乏昆仑叟这样的前辈高人,还有雌雄双煞这样的狠角色,不能不小心应对。”众僧听罢,都不免忧心忡忡。
了然大师叹道:“看来一场风波在所难免。”了海说:“怕他怎的?咱们少林寺的僧众也不少。道理讲不通,大不了跟他们打一场。”了然大师看了他一眼,说:“佛门圣地岂是打架斗殴之所?一旦动起手来,刀枪无眼,少林寺的几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你我如何面对佛祖和天下信众?”了海一时语塞。了渡说:“是啊。寺中的殿阁佛像哪能经得起如此浩劫?千万不能让少林寺的香火断送在我们手里。”其余众僧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乡野三奇都是热血汉子,说到打架,肯定能够挺身而出,可是说到要保护寺里的一应事物,他们也没什么主意。
吴秋遇说:“众位大师,这个倒不用太担心。我们昨晚见过丐帮的倪帮主。他说丐帮弟子正陆续赶来,他们不介入双方争斗,但是不会眼看着有人损毁少林寺一砖一瓦。”了然大师欣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有丐帮出面秉持公义,少林寺便可确保无虞了。”其余众僧听了也都欢喜。
这时,院中传来脚步声。了改开门去看,见是一个小和尚匆匆走来,他开口问道:“什么事?”小和尚来到近前,说:“师叔,有位女施主说要见吴秋遇。我们说寺里没有这个人,她非说就在寺里,怎么都不肯走。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圆通师兄让我过来请示。”众人在屋里听到了,都扭头看着吴秋遇。
吴秋遇也很纳闷,出门问道:“小师父,我就是吴秋遇。她有没有说她是谁?”小和尚轻轻摇头:“没有。”小灵子走出来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怎么个打扮?”“这么高吧。看上去比施主你……大一些。”小和尚手里比划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描述一个女人的样子。小灵子问:“她都说了些什么?”小和尚说:“就是一直说,一定要见到吴秋遇施主,说有非常紧急的事,而且只找他一个人见面。”众人听了更觉惊讶。
吴秋遇说:“灵儿,要不我去看看。见到就知道是谁了。”小灵子说:“那……你去吧。小心一点。”吴秋遇问小和尚:“人在哪儿?”小和尚说:“在后面的小门。施主请跟我来。”吴秋遇跟着小和尚往后面的小门走去。小灵子望着他们离去,有些不放心,跟身旁的了改说了一句“我也去看看”,便悄悄跟了上去。
吴秋遇跟着小和尚来到后面的小门。果然有个女子站在那里,正无聊地四下张望着。小和尚对吴秋遇说:“就是她。”那女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到吴秋遇,马上兴奋地上前说道:“秋遇公子,你果然在这!”吴秋遇见是曾婉儿,惊讶地问道:“婉儿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曾婉儿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只问你,为什么躲着我?还冒充卖酒的伙计,见了我也不打招呼!”吴秋遇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我……那个……你到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和尚见他们果然认识,转身走了。
曾婉儿有些不满地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是吗?”吴秋遇连忙摆手:“不是,当然不是。”曾婉儿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吴秋遇赶紧解释:“我是说,我从来没有不把你当朋友。我们是朋友。”曾婉儿这才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吴秋遇有些尴尬。
曾婉儿问:“你说实话,这些天你有没有想过我?”吴秋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实话就怕她不高兴。曾婉儿轻轻哼了一声:“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会把我放在心上!”说完,娇嗔地转过脸去。吴秋遇忙说:“我没有。不是……我们还是朋友啊。”曾婉儿转过来,盯着他问道:“你心里就只想着如梦姐姐,是不是?”提到柳如梦,吴秋遇赶紧问道:“如梦现在怎么样了?”曾婉儿非常不满:“哼!我说得没错吧?”吴秋遇也不好辩解什么,再次问道:“她跟你们在一起,现在怎么样了?”
曾婉儿转过身,背对他说道:“以后如梦姐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吴秋遇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曾婉儿转过来说道:“如梦姐姐已经跟我哥哥在一起了。你不用再想着她了。”吴秋遇愣愣地看着曾婉儿。曾婉儿看了看他:“你还不信?我说的是真的!”吴秋遇愣愣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婉儿说:“我哥哥对如梦姐姐一直很照顾。如梦姐姐心里都知道。早上起来,如梦姐姐的脚踝被毒蛇咬了……”吴秋遇紧张道:“什么?如梦被毒蛇咬了?她现在怎么样?”曾婉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哥哥不顾生命危险,用嘴帮她把蛇毒吸出来,自己却险些丧命。如梦姐姐心中感激,终于答应和我哥哥在一起了。”吴秋遇关心的仍然是柳如梦的安危:“如梦她现在怎么样?曾公子没事吧?”曾婉儿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蛇毒弄干净没有,都还在床上躺着呢。”
吴秋遇急切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快带我去看看!”曾婉儿说:“你现在不能去!”吴秋遇一愣,问:“为什么?”曾婉儿说:“雌雄双煞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们好像知道你。你一旦去了,只怕还没见到如梦姐姐,就被他们给害了,那样只会让我和如梦姐姐更加伤心。”吴秋遇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万一他们身上的毒没清理干净,会有生命危险的!”
曾婉儿说:“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买药了,也叫人去城里请大夫。也许很快就能解毒。”吴秋遇忽然想到贺兰映雪,赶紧从怀里摸出来,交给曾婉儿,“这是我从赐熊岭带回的贺兰映雪,能解百毒。你拿回去给他们试试。”
小灵子地形不熟,半路跟丢了,后来看到报信的小和尚正跟另外几个人一起巡逻,上前问了一下,才找到小门来。
曾婉儿将药瓶攥在手里,继续跟吴秋遇闲聊。吴秋遇不放心柳如梦,催促道:“婉儿小姐,你早点回去给他们用药吧。”曾婉儿心中不舍,却又无法推脱,只得说道:“好。我这就回去给他们用药。”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下,回头说道:“你以后不许再躲着我。”吴秋遇说:“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曾婉儿这才快步离去了。吴秋遇望着她走远,转身进入小门。
刚进门口,就看到小灵子,吴秋遇有些惊讶:“灵儿,你怎么自己来了?”小灵子上前问道:“我不放心你,跟着过来看看。刚才是谁找你?”吴秋遇说:“是婉儿小姐。”小灵子早有预感,说:“果然是她。她来干什么?都跟你说什么了?”吴秋遇说:“她说如梦被毒蛇咬了。曾公子用嘴帮她吸出毒血。如梦心中感动,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小灵子吃了一惊:“如梦姐姐被毒蛇咬了?”她稍稍想了一下,忽然问道:“嵩山有毒蛇吗?”吴秋遇稍稍一愣:“婉儿小姐是这样说的。”小灵子也没再深究,而是问道:“她说如梦姐姐已经答应跟曾可以在一起了?咱们昨天才见过如梦姐姐。她可是一直等着你去接她呢,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曾婉儿会不会在骗你呀?对了,她是怎么知道你在少林寺的?”吴秋遇说:“我问了,她没说。”小灵子想了一下,说:“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还是等咱们见到如梦姐姐,当面问清楚再说吧。”吴秋遇轻轻点头。两个人一起往方丈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