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隐月一族的宗典开篇之文仅有的四个字,便是出自于此。
“何为公?公,是公正,是不偏倚。公,是各司其职,是职权分明。公,是不私,无多寡。公,是信义,是和睦......”
少女声音青稚,却是字字铿锵。肃穆的脸上,充满了一种神圣与威严。
在此列席的,无一人年少于她。但此刻,全都是一脸的恭敬与谦逊,就像是学堂上,聆听教诲的孩童。因为,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宗典,是他们曾经为之奋斗的理想。
“公,便是这隐月阁,便是这第五层!”说到这里,少女的话语突然一顿,一双美目环视了现场一周,话锋突然一转,“谁能告诉我,公义哪里去了?”
少女的双眼,就像是巡视世间的神眼,神圣而凌厉。因为太过耀眼,所以直逼得一些人不敢与其对视,不敢再昂起那高贵的头颅。
“二长老!”打破场间这片静默的,依旧是少女,她看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排席位。那里,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年纪越有七旬,却是不见丝毫老态。鼻梁上戴着一副小眼睛,双眼清明的犹如一波清泉。即便是此刻是坐着,但那身子依旧挺拔,挺拔的如同一棵苍松。
因为老者位列长老会次席,仅在大长老之下。因为老者案前摆着一本同样厚度的宗典。因为,持身以正,方能秉心以公。所以,他必须坐的比谁都直,比谁都正。
老者正是少女口中唤做的二长老,也是手持宗典,执掌族规的持典长老。随着少女的轻唤,老者离坐而起,依旧笔挺,依旧如松:“见过裁决大人。”
“二长老请坐。”少女轻轻抬手,示意老人坐下,继续问道:“长老手持宗典,我且有一问。”
“当说无妨。”二长老依言坐下,左手掌却是放在了案前的那本厚书上,那是宗典。
“大祭司失踪,由何处负责?”少女问道。
听着少女的问话,场间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声的议论。想着之前少女那以宗典为我开篇的那份慷慨激昂,又想着少女与大祭司之间的关系。纷纷议论着:还以为裁决大人会是如何如何的秉公以正,还不是一样只会着急着自家的爷爷。小女孩,终究还是个女孩。
对于其他人的小声议论,二长老似乎浑然没有听到,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回答道:“自然归守卫司负责。”
“守卫司统领为何人?”
“大统领乃罗伯特。”
“罗伯特何在?”
两人一问一答,本是流畅至极,却在此时出现了一丝的停顿。因为二长老向着身旁的那个席位望了一眼。一眼便是一顿,但却不能停的太久,“罗伯特现今司职城门守卫。”
“堂堂隐月城大统领,何以沦落至去去守城门?长老可否给我个解释?”二长老先前有了那一顿,少女此刻也是声音急速转寒。仿佛寒冬里的冷风,直透脏腑,让人颤栗。
听着少女寒若坚冰的话语,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之前的铺垫,竟是为了此刻的发难。按照宗典,族人各司其职。但再怎样,守城门的差事也落不到一个大统领的头上。于是,新的议论开始产生,一片低语中,满是对少女的赞善与警惕。
二长老这次并没有接过少女的话匣,而是望向了先前望过的那处。
裁决台下,有着独立的两排席位。最前一排,坐着五人,其后七人。正是长老会的十二位长老。
而在前面的五位,大长老端坐最中间,二三长老分列两旁。再然后,便是四五两位长老。而二长老看着的,也便是四长老那处。
因为四长老就坐在二长老的旁边,二长老本只需要像之前那样偏个头即可。但他没有。只见二长老稍稍的向四长老那边转过身去。于是,这第五层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看那里。于是,也都看向了那里。
四长老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也不好在这众目睽睽下继续安静下去。于是他轻轻的清了下嗓子,笑道:“二长老专司宗典,这人员调度之事,确实由老夫负责。”
隐月一族向来各司其职,这四长老分管的,便是这守备调度之事。而将罗伯特调去守城门,也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对着四长老这张笑着的老脸,少女的脸色却是不见丝毫的缓和。反正几年前也没少驳过这老头的面子,也不差这一次,“还请四长老解惑,这族中可有大统领去守城门的先例?”
四长老继续笑道:“罗伯特守卫隐月阁期间,懈忽职守,致使大祭司被人谋害,是为失职。后又令凶徒逃脱,是为不力。如此失职不力,罚其守卫城门,小惩大戒,也未为不可。”
“那而今凶徒何在?”少女继续问道。
“现已追入小世界深处,相信不日便有消息。”四长老话语间不露丝毫破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而今可又大祭司踪迹?”少女继续问道。
“这?”四长老本以为少女发难,为的是自己暗地里将自己孙儿弄进了守卫司守卫隐月阁之事。却没想,少女会有此一问,顿时语塞,“想来,应该还在城中。”
“哦?既然大祭司还在城中,为何不见人搜寻解救?反倒是守着城门关卡重重,阁外封禁戒严。难不成,守住了这一城一阁,这大祭司便能寻回了不成?”
少女冷声说道,也不待四长老开口,继续说道:“老祖建城之初,立下宗典,便是为了,天下为公,方能大道成行。而今,大祭司失踪。尔等却是舍本逐末,只知谨守这一城一阁。难不成,我堂堂隐月一族,竟是怕了那贼人,只懂得龟缩于此不成?”
少女突然的发难,也不看四长老越加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传我令,责大统领罗伯特,携守卫司,全力搜寻大祭司踪影。但凡阻扰者,以同谋论处。”
“传我令,责守卫司统领杰森,守备城门,不得懈怠。”
“传我令......”
一道道令御,从少女的口中不断的传出,特别是那青稚得如同黄莺般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好听。但那令御的内容,却是让四长老的脸色一阵的难看。
作为分管守备调度的长老,而今却被人一一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调度,而且推翻这一切的,还是那个他既不待见的半大女孩,任谁的心中也不好过。
一阵令御下达后,少女向着席间望去,也不管四长老此刻的脸色是如何的难看。也不管席位间的议论声是怎样的小声,继续说道:“我本在外游历多年,想来在座的诸位,对我有些了解,有些不熟。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诸位只需记得,这隐月阁设立这长老会以来,为的便是监管我们这一族之公义与是非。而这裁决一职,为的是监管这长老会的公义与是非。而今,我回来了。那么,这长老会,我们这一族,便该要远离是非了!”
少女的话,就像是一道铁锤,重重的敲打在某些人的心头。有些铁血,有些霸权,却也很公义。
少女自那门中来,也自那门中去。留下的,便是一阵阵的议论声。
对与少女的过往有些了解的,开始规划着少女归来后,自己的定位。对于少女的过往一无所知的,便开始向着那些相熟的老人,询问其少女的过往。而他们所问的,无非就是一个问题: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可以理解的很简单,很笼统。所以,答案也可以很简单很笼统,“她叫黄樱,大祭司的我孙女。这一代的裁决大人。”
这个问题也可以理解的很复杂,很宽泛。
比如,“为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会是大裁决?裁决的位置已经有几年没见到人影了。难不成,几年前,那是只有十一二岁,还只能称之为女孩时,便成为了裁决?她何德何能?还是其中有着怎样的黑幕?”
对于这个复杂而宽泛的问题,答案也可以很简单:因为,少女是大祭司家的孙女,身世很是清白。因为少女还是小女孩时,便觉醒了异能,他心通。因为人心有善恶。所以,身世清白,觉醒了他心通的少女,便是那个明辨善恶的那个裁决。专司裁决长老会人心善恶的大裁决。
而致于少女当年搅得满城风雨,却又在其后的几年不曾露面的原因,却是很少人知道。而知道其中缘由的,却又是如大长老那般的位高权重,或是如四长老那般的不堪回首。所以,也就全都三缄其口,名曰:不可说。
长老会发生的一切,我并不知晓。如果我知晓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少女这惊世骇俗的身份,而生出出门遇贵人的窃喜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因为,我暂时还是以为,这是一个顶着大祭司爷爷的浓荫,打小就横行城内的小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