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潇湘馆内的一间昏暗的房间的里面,一位清瘦的少年盘膝而坐,整个身躯在暗示里面有规律的一呼一吸,似乎暗含某种奥妙的道理,在少年看不到的时候,有淡白色的光辉从玉佩之中缓缓地飘落,洒遍了少年的整个身躯,然而这少年似乎是毫无所觉,只是在那里静静的打坐。
这少年正是苏良,在潇湘馆里面苏良不敢练功,又怕自己荒废了,所以只能练一练这种阎王落里面交的最常见的吐纳的法门。
其实这些练习苏良已经做了无数遍,虽然没有体会到什么实际的效果,但是时间依旧苏良就感觉自己似乎身体素质相比于之前好了很多。
因此就一直坚持了下去,也算是聊胜于无。
苏良双眼开合,隐约之间似乎有隐隐的精光闪现,令人不敢直视。不过好在这里是一处无人使用废弃已久的一处拆房,因此苏良倒是也不怕被人发现。
苏良今天准备查一查那个无伤盗的底细,如果可以,能够摸一摸他的具体实力倒是更好。
不过白天的时候苏良倒是不用太过于用心,而且下午思云姐给了苏良半天的假期。
下午,苏良又一次在城里面闲逛了起来,看着人头攒动,苏良也跟着人流缓缓的向前,不多时苏良经过一处庭院,确实听到里面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虽然微弱,但是十分悦耳,只不过具体的内容苏良倒是听的不太清。
苏良饶有兴趣的走到了窗子旁边,就看到这里赫然是一个书里写的私塾,里面的人也不算是很多,只不过三个八九岁的娃娃,两男一女,均是做书生打扮,在那里摇头晃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苏良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就在那里听了下去。
念的似乎是千字文一类的书籍,但是苏良自小在红旗下面长大,虽然有所了解,但是也是不甚熟悉,所以听得很是艰难,不过也算是津津有味。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夫子一类的人物,长得慈眉善目,花白的胡子,一双眼睛似乎都要眯起来了,他倒是早就注意到了门前有一个少年,倒是也没有去管。
苏良索性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看这个古代的老师是怎么教学生的。
“好了,先停一会吧,先歇一歇。”声音不算是苍老,跟柔儿爷爷一样,中气十足,倒是倒是多几分温润之气,不急不躁,气定神闲。
几个学生一听,顿时就停了下来,似乎早已经不想读了。
“明儿,月儿,剑儿,你们读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体会?”
这老人当着苏良这位外人的面毫无顾忌,对几个小孩子提问好似闲聊一般,但是又不似一般的长辈对于晚辈的态度,倒是十分的郑重。
“老师,弟子先答。”
“好,那明儿你说一说。”
“老师,弟子以为,若天下无序,当明礼法,正尊卑,兴百业,教化百姓,如此才能平战祸,安天下。”
这位被称作明儿的小孩子的回答倒是出乎苏良的预料,回答的倒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到好似一个老学究一般,不过倒是说的有道理。
刚才他们念的故事苏良也听到了,大致是说在一个战乱的时代,朝廷糜烂,一位将军听命于朝廷南征北战,一心想要还天下一个太平,但是天下烽火四起,许多人揭竿起义,最后这位将军还是敌不过时代大势,被麾下所杀,死无全尸。
那个老头子是在问他们读出了什么。
“那处在那个将军的位子上当如何?”
“必揭竿而起,伐无道,诛不臣,重立礼法。”
“嗯,为师知道了。”
那个老爷爷并没有表露出赞许或者否定的表情,只是略微颔首,示意其他两个孩子谈一谈。
“弟子当一剑斩之。”
那个叫做剑儿的孩子的回答倒也是令苏良吃了一惊,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至于那个叫做月儿的小姑娘,娥眉微蹙,看起来似乎纠结不已,粉嫩的小鼻子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不已。看起来倒是有些为难她了。
“嗯,嗯,月儿难改天下大事,当抚慰伤亡,以安人心。”
那个老爷爷依旧是点了点头,波澜不惊。
苏良在一旁笑了出来,看的出来这个小女生也真的是心地善良。
“孩子,你怎么看?”
这位老爷爷冷不防的突然对着窗外的苏良说到,依旧是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的和善。
几个小孩子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门外的苏良,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苏良原本是抱着玩笑的心态在看着的,一时之间被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看着,有些局促。
不过苏良倒是心态很快的调整了过来。
想了想说到:“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说完自己都有些发虚,默默地对某个唐宋八大家说了声对不起。
夫子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喜怒。
其实也许连苏良都不知道,许多的时候命运已经在细微之处转折,就像这个宁静的下午,一间简陋的私塾里面,每个人的命运都像是被春日里面缓缓落下的叶子惊扰,各自流淌向不知名的远方。
接着夫子也不管苏良,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三个小孩子也没有去管苏良,只是在安安静静的听着。
苏良听得也很是认真,也许是因为之前站了许久,有些不好意思再贸然的离去,带着几分羞惭,苏良依旧在那里听着,这一听,苏良倒是觉得这个小老头讲的故事要比他高二的历史老师讲的要好一点。苏良索性当做了打发时间,在那里听的是津津有味。
地上的影子在缓缓的推移,这节课倒是过了许久才结束。
三个小孩子拜别了夫子,各自回到了后院,只留下苏良和夫子两个人。
“孩子,我看你很是感兴趣,不如来我这里读书如何。”
夫子倒是很是善解人意,误以为苏良是希望来这里读书。
苏良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过想了想,苏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但是我还在别的地方做小厮,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按照思云姐的说法,苏良每隔三天有半天的假期。反正无事,苏良也想学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文字。
之前在阎王落的时候虽然也有一些课程,但是并不算是正规的课程,而且全部是口授的形式。
所以苏良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知识。
“那三天后的此时,你再来。”
依旧和善的语气,在落日的余韵下显得有些意味悠长。
似乎有些生怕苏良不敢答应。
苏良揉了揉脑袋,觉得有些奇妙,但还是回去了。
那位夫子回到后院,只见三张小脸在那里俏生生的仰着,一副期盼的目光看着那位夫子。
“师傅,他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明儿开口问道,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全无刚刚口才流利的模样。
夫子只是无声的摸了摸明儿的脑袋,看着三人笑了笑,说到,“不记得了,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们的师兄。”
“走吧,我们进去。天色不早了。”
夫子带着三人进了房间,一盏灯火点燃,烛光慢慢的逸散出来,将黑与白划分出清晰的边界。
不算太清晰的烛光照着私塾上悬着的牌匾,清晰的显出“天地无我”四个大字,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显出一股恢弘之势,温和而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