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原本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钟鸣陡然睁开眼睛,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转头望向窗外,天刚蒙蒙亮,但只是刚刚破晓,远未到他起床的时候。
但钟鸣还是换上了平日里的衣服,走到了卧房外的小院子里。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拿起一支已然饱蘸墨汁的毛笔,另一只手则端着一块小小的砚台。
走到了小院子东北角的墙角处,钟鸣与之前在心神识海中一样,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小适中的九宫格,并且同样在格子内添上了合适的数字。
等到地面上的墨迹完全干了,钟鸣方才放下手中的毛笔与砚台,脑中回想着《混元武经》中的呼吸之法,深深吸了一口气,仍是右脚踏出了第一步,重重地踩在了数字为“一”的格子上!
踏——
随后,钟鸣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左脚侧移,正好踩在了数字“二”上。
踏——
随着呼吸加快,钟鸣只觉得自己的双脚似乎开始隐隐发热。
三!
此时钟鸣的呼吸复又放缓,同时,他感觉刚刚体内的那股热流已经游走到了腰间。
四!五!六!
后续三步钟鸣走得极快,几乎是在一个呼吸之间便迈到了第六格,然而他却在第六格这里停了下来,迟迟没有迈出另一只脚。
因为此时原本盘踞在腰间的热流已然流向胸口!钟鸣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仿佛多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咚——
一声闷响,钟鸣猛地迈出了第七步!
胸口的灼热感瞬间变得明显了起来,同时,钟鸣已然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伸出了另一只脚,踏上了第八步!
嘭!
在钟鸣踏上第八步的一瞬间,原本胸口的那一团热流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直冲钟鸣顶门天灵!
轰!
钟鸣只觉得热血上涌,他的整个脸庞都瞬间充血,仿佛喝醉了一般,变得通红!
“啊!”剧痛袭来,钟鸣一声低呼,仰面倒在了院内墙角的草丛中。
与此同时,钟鸣全身的力气似乎也被完全抽走,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原本驻留在脑门的那一股热流也渐渐四散,似乎融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过了半晌,渐渐恢复了力气的钟鸣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背后沾染的泥土,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九宫格。
自己方才并未完整走完九步,但即便如此,不知是否是错觉,钟鸣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比走步前稍稍强健了些许,原本小小的羸弱身躯在气力上竟也有了一些微不可查的增长。
直指长生大道的武道功法果真神奇!
在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后,钟鸣再一次踏入了九宫格之中。
不知是不是由于气力增长的缘故,这一次钟鸣前八步走得极为顺利,但正当他以为这一次可以完全走完九步时,那一股有些不听指挥的热流再一次直冲脑门,血气上涌之后,钟鸣再一次瘫软无力地倒在了草地上……
当他第二次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比之前又强壮了些许。
就这样,钟鸣在小院的东北角一共尝试了足足七次,然而有些可惜的是,每一次都在第八步功亏一篑,未能走完全程。
到了最后,钟鸣整个人仿佛如同刚刚在水里被捞了出来,全身已然被汗水湿透,几近虚脱。
但钟鸣冥冥之中有大概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然比昨日强了整整两成!此时尽管已然脱力,但恢复起来也定然极快!
就这样,钟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卧房,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此时外边天已大亮,再过不久,他就应当随着狄莫去私塾念书了。
……
“狄安,你这字……怎的又退步了?”手握戒尺的白须老者看着钟鸣纸贴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禁皱眉道:“昨天刚刚夸过你开了窍,今日便给先生一个下马威啦?”
此时钟鸣握持毛笔的手仍在微微颤抖,闻言不禁苦笑道:“先生教训的是。”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白须老者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摇头离开。
可唯有钟鸣此时才知道自己的难处……破晓时分自己因练习九宫步消耗了太多体力,当初只觉得几近虚脱,并未有其它不良反应……可到了白天,自己的四肢便开始不住颤抖、浑身肌肉更是酸痛难忍,以至于现在练握笔写字都十分勉强。
看来有些练得过火了……钟鸣心想。
从私塾回来后,钟鸣的肌肉酸痛似乎并未有明显好转,走路时腿肚子仍然微微打颤……现在的钟鸣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卧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哪儿都不去。
然而,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做。
“安哥儿,今日邱阳城城郊有难得的城隍庙会,你可想去看看?”狄莫向钟鸣问道:“若你想去,咱们便带上来福,一起去逛一逛。”
“不了,我今天好像吃坏了肚子。”钟鸣装模做样地摸了摸肚皮:“恐怕没办法去逛城隍庙会了,不如你和来福一起去吧,不必管我。”
“啊,这样啊……”狄莫对此明显有些失望:“可惜了,邱阳城的城隍庙会每年只有一次,只在开春才会举办……错过了这一次,便要等到明年啦。”
“那没办法,明年也是一样看的。”
“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去啦。”狄莫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若不去,我与来福又没什么话好讲,也就没什么意思啦。”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去书房看看书如何?”钟鸣提议道。
“啊,又看书啊?安哥儿,你在先生那里念的书还不够么?”狄莫苦着脸道。
“嘿嘿,当然不是圣贤书啦。”钟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笑意:“你可记得之前咱们在义父书房里找到的那本《南越名妓柳莺莺》?”
“啊?”不知为何,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狄莫原本小小的苦瓜脸立时间变得通红,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小声道:“安哥儿,那本书咱们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
“是啊,但我前几日去书房给义父请安的时候,好像在内室的书架上看到了这本书的下册,看书应当有始有终,咱们干脆去把它给拿过来……”钟鸣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再去一次?倘若被爹爹知道咱们看那种书的话……只怕是不会轻饶了我啊!”狄莫挠头道。
“放心,那边书架,义父不常动的,咱们看完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不就得了?”
“可是……”
“哪儿那么多可是了!走吧!”
说罢,钟鸣与狄莫推推搡搡,向着狄孝行的书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