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此人偶尔来雷城替人治病,城中定有相识之人,我看他倒有几分侠义之心,不如咱们派人在城内捉来一些居民逼他就范,料他到时不得不现身”罗玉小心翼翼道,却又怕史格觉得不妥。
史格一听,脸色陡变,略一思索道:“这倒是个主意,不过咱们初入雷城民心不定,倘若大举捉拿,恐怕弄得民心惶惶,今后难以治理。不如这样,咱们先捉来几个比较不合作的顽固之徒来试试,以免搞的动静太大”
罗玉听着一喜,精神一振,称赞道:“将军果然心思缜密,想得周到”
“既然如此!罗总管,此事本座就交于你来安排,需要人手的话尽管来说”史格道。
“禀告将军,刺客逃走了,属下已派人在城内加紧搜索”
这时,一个身着盔甲、圆脸络腮须的将领大踏步走进来拱手而道。
“深更半夜的,城内搜索就免了,加强夜间的巡逻便可”史格凛然道。
“属下明白”那将领一拱,便转身走了出去。
“将军,请放心!你交给小的的事,小的一定全力而为。若没事,我这就不打扰将军安歇了”罗玉谨慎道。他心知此时史格再无他事与他相商,若等史格开口捻他走,倒不如自己提出要走,来的干脆。
“好吧!你就下去吧,若有事本座再唤人去找你”史格点头道,心中直呼:‘此人眼力劲不错,可惜最终不为我所用’。
看着罗玉出了门,这才起身转回自己的寝室去,弓弩手们早已隐身不见。
‘南阳四汉’离开大厅后,径直往自己的临时住房走,一刻都不想多呆。
渔夫洛毅最先走进了屋,顿觉头昏目眩,五脏六腑犹如峻流,立即快走两步,伸手抓住桌板,使自己能坐到空凳上来。
等其他人先后都进了房便将门关好,木匠徐进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我看你刚才受的那一掌。。(定然不轻)”他话未尽,忽闻噗簌的一声,洛毅当场呕出一口凝血来,喷在地上,一片污黑。
其实在厅内时,洛毅已觉内脏翻滚难受,鉴于史格、罗玉在旁,才一直以内力压制忍着回到屋来。
啊!。。其他三人见状,大吃一惊,脸色陡变,不由得呼出声来。
“大哥,你没事吧”
樵夫孟晨立即将手中的兵器掷于一侧,凑了近来,用手轻拍渔夫的后背,以免渔夫被涌上来的凝血给呛住。
“大哥,你快把这粒逐瘀丸吃了”
庄稼汉关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支小葫芦般的白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洛毅的嘴上。
“那个老头儿真是心狠,竟然对大哥下如此重手,若再被我遇上他,我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徐进面有愠色道,但他已倒上一杯水端来给渔夫。
洛毅吞了药丸,喝了口水,缓了缓,沉吟片刻,才道:“三弟,你莫要意气用事,若论单打独斗,恐怕你在那老者手下走不了十招。更何况,我觉得他刚才好像志在史格,对我们已是手下留情,要不然咱们已经。。(命葬黄泉)很难说了”可是,他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来,便换了一种说法。
“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他大可先杀了咱们,然后去刺杀史格,但他没有”徐进气愤道。
“或许他怕死!一旦他全力对付咱们,势必消耗大量内力,到那时就算他能杀了史格,他也无力逃脱弓箭手的利箭和守卫们的围杀”关方沉吟片刻道,这是他在心中经过多番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我觉得四弟说得在理,不然以他的武功不必走的那么快”孟晨道。
“总而言之,此老的武功必定在咱们四人之上,日后一旦相遇,咱们必须小心应付才是,莫要逞强”洛毅吐出凝血,精神已好了很多,不知是丹药效果好还是伤的并不特别重。顿一顿,话锋一转道:“你们刚才可有伤着?”说着目光扫向他的三个义弟,满满的关切之情。
“没事!”“轻伤而已”
“我等无碍,调息调息便可。恐怕大哥你这回需休养数天才行”徐进道。
“没事就好!那人武功简直出神入化,不知何许人也”洛毅忧虑道。
“管他何许人也!最多一死算了,在此听人摆布,也实在没意思”木匠徐进道。
“此老这把年纪,该不会是三十年前的十大武林高手之一吧”孟晨冥思许久,才低声试问道。
“不会吧!当年十大武林高手按理说都有近百岁才对,这个老头童颜白发的至多七旬而已”洛毅道。
“听说当年‘昆仑剑痴’洪天赐年纪最小都五十多了,但当中有两个人没有人见过他们,至于多少岁也难说,不过他俩的武功最高,应该岁数也最大”徐进道。
“话不能这样说,洪天赐当年可是能排在前五名的,其他人的岁数都比他大”洛毅道。
关方听着无趣,这样的事一旦说起,说它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结果的。立马扯开话题问道:“二哥,你说史格留下那个罗玉商量什么呢?”
“不管他们商量什么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行”洛毅抢先道。
“大哥,说的在理!咱们只需护他周全,其他的一切莫理,等到约期一到咱们就走”孟晨道。
“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定然不是商量什么好事”徐进鄙夷道。
“罢了!大家都受了伤,早点休息吧”洛毅嘱咐道。
明月如镜,晚风如水,真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邢云海师徒自衙府回到破院来,没有赏月吹风那种心情,入屋便躺下。
“师父,你可识得那四人”柳正风思前想后,一时睡不着,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知道邢云海并没有入睡,才有这么一问,不然他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师父的好梦。
“我看他们的打扮倒像传闻中的‘南阳四汉’,我一时不忍便饶了他们一命!”邢云海应道。
“‘南阳四汉’?这个名字倒真有些耳熟,好像曾经听唐老哥提起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柳正风尬笑道。
邢云海道:“据我所知‘南阳四汉’在南阳一带颇有侠名,已经隐世不出,到底是不是他们倒真难说。至于那个史格吗?我当时真是一时大意,未料到他竟有如此绝技在身,生生错过杀他的机会”说完,不由叹了口气。
柳正风稍一迟疑,便道:“咱们本就不打算杀他。师父,那个史格掌法好生诡异,勇猛有力,几乎招招致命,若换别人恐怕生死未卜。你老可知道这套掌法来历?”这是他藏在屋顶时,从瓦缝间窥视了邢云海与史格过招时,看出史格那掌法的奥妙。
“听他自己说起这套掌法叫‘开山裂石掌’,如今仔细一想,倒真像那么一回事”邢云海道。
“开山裂石掌?”
柳正风不禁破口而出,转念一想:“这套拳法如此刚猛,我怎么在江湖上都没有听说过呢。不知这武林中还有多少这种少为人知的厉害武技藏世。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对,‘开山裂石掌’!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套掌法只是个武林传说而已,现在看来那个传说不假,或许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邢云海道。
柳正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邢云海继续说下去,忍不住问道:“什么武林传说,师父可否说来给徒儿长长见识”
“据说此套掌法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蒙古奇人所创,威力惊人。昔日,这位蒙古奇人凭借此技独闯中原武林,屡挫对手,将整个中原武林闹个腥风血雨,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邢云海说着,顿一顿又道:“就在刚才我与史格过招时,便觉其掌势非常巧猛,招招要命,吓得我一时不敢硬接,尽然使出‘迷影步’跟他纠缠。待他稍微疲惫后,才使用‘龙吟掌’中的一式‘苍龙现世’伤了他一掌。单论实打实的话,恐怕我都未必能接住他几招。此掌法果真名副其实,真是一种难得的武林绝技”
邢云海很少赞人,看来这套‘开山裂石掌’的确有厉害之处。
柳正风沉思片刻道:“但这种全靠内力催发的掌法,一旦在短时间内不能制敌的话,那就危险了。无论如何,他最终都会败在师父你的掌下”
“风儿,看来那几年你没有白混,长了见识!如若有天你遇上他的话,就直接使用‘苍龙八式’或‘龙吟掌’跟他拆招,千万不可与他硬碰硬;咱不傻,就不必要干两败俱伤的蠢事。当然,你习惯使用‘云海剑法’也行,但就是不能轻敌。知道吗?”邢云海慎重道,仿佛对这个史格很是重视。
“知道!但师父你不是说过不要在江湖上使用‘苍龙八式’吗?但为何如今又可以使用”柳正风道。
“这剑法练就,本就是用来防身杀敌的,不然练来何用。我当时只是要你少用而已,以免被门人识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邢云海道。
“门人?徒儿明白!”这是柳正风第一次从邢云海嘴中说出‘门人’这两个字,但他没有太在意便应道,话锋一转,又叹道:“如今想想,徒儿真是寡见少闻,连这种绝世掌法都没听说过”
“诶!武林中的厉害绝技多着呢,岂能一一听说。你不是连‘昆仑剑痴’洪天赐都不知道,这套掌法不知更不足为奇,有机会回家问问你那位。我可没空给你把这些武林琐事一一说来,入眠做梦才正道”邢云海说完,哈哈笑了两声。
柳正风听之一笑,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屋内本就一片黑暗,此时更静的可怕。
转眼过了数日,这炎热的五月天一到午时阳光就能把大地烤的一片热气腾腾,要想出门最好在早上或黄昏后,不然被晒到中暑也说不准。
自义军攻城受挫退兵后的第二天起,街上就恢复以往的买卖气氛,城内的百姓可以在大街小巷上自由来往。
但近日来,蒙兵在城内四处捉人,闹得城内的百姓提心吊胆,话都不敢多说。邢云海师徒俩偶尔白天也会在城内到处找找,有时来街上买点吃喝的,顺便注意一下城内情况的变化,不过大多都在夜间行动。自从那夜邢云海刺杀史格不成之后,雷城的府衙暗地里增加了人马,加强了戒备,史格更是小心行事不肯轻易露面。邢云海师徒依旧轻易出入雷城府衙,但这数日来并没有听到什么有关义军的重要消息;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蒙兵四处捉来的百姓关在那,他们是一清二楚,至于为何不救呢?这可能是他们有自己的打算。
是日,早上。
清风习习,太阳虽然尚悬斜在东边,但它刺眼的光芒已经提前告诉人们:午间的暴晒。
柳正风头顶布条裹发,一身短衣短裤,一双草鞋,身无他物,独身走在大街上。他这身打扮,跟他黝黑的肤色搭在一块,简直一个活脱脱的平民百姓,平平无奇,自是没有人愿意多瞥他一眼。
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一间客店门前,左右瞧了一眼,迈步就走了进去。这个时期这个时候,客店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很快他就买好了酒菜出来。他没有想过在街上多逗留,一出门就往回走,其实街上的人也不拥挤,所以他走得很快。
“大家快来看看!这个老头是个危险人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有谁见过,快快上报衙门,否则一经查明知情不报者,一律以同罪论处”
这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一转眼就见前路的百姓纷纷让到街边,将一条街道留得宽宽的,犹如无人街道。
“快看看,就这个老头!你见过吗?你见过吗?”。。
登时一个年轻的蒙兵拿着一幅画像率先走在最前头,趾高气昂,时左时右,将画像展开给百姓瞧看,且不停地喊话问话。
退于街边的那些百姓遇上这帮人本来心里就发毛,被他这么一吆喝,进退两难,哪敢细看,匆匆地往纸上瞥一眼便死劲地摇头说:“没见过,没见过,真没见过”。。
“可要看清了,不要敷衍我,不然有你好看的”年轻蒙兵寒着脸,瞠着眼,厉声叫喝。
街边有的人看见情况不妙,趁着自己在后边不显眼处便偷偷低身走开,以免被无辜牵连。
紧跟着来的是一个短须如针、横肉堆脸的中年将士,在他后面二三十个神气十足的蒙兵押着十数个发须花白的七八旬老人走着,还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被两个蒙兵用门板抬着走,这个画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雷城内众所周知,前几日蒙兵就开始在抓人,却不知这回蒙兵为何尽捉这些老不死、手脚不利落的老头儿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