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王忡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很容易对付,现在一切都变了,他的心里已开始有了顾虑,有了莫名的恐惧。
“哈哈!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不知死活的人”王忡笑着说,但他笑得很不自然,笑得使人觉得他的底气不足。
“是吗?你已浪费了我不少时间,难道你还想这样耗下去吗?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耗不起”柳正风说得很自信、很坦诚,使人一点都看不出他有说谎的可能。
“你说什么啊!你的时间很宝贵?”王忡眉头一皱,觉得甚是可笑,因此他又笑了起来。
“我说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哦!忘了告诉你,我本来是来杀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却自己人先自相残杀起来,这倒省了我一番手脚,但也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因为你的动作太慢了,杀一个人都费了那么多时间”柳正风淡淡而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哈哈!你也太狂妄了吧,在我黄河三恶面前都敢这般胡言乱语,不自量力”王忡道。
“我不管你三恶一恶,我说的是实话,你解决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你自己动手吧,免得再浪费我的时间,这样或许你死得更有尊严,这也是你欠我的,该还”柳正风自以为然道。
“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一个爱吹牛的牛犊子”王忡怒道。
“你说的不错,我一向目中无人。忘了问你,你是谁的人,为何来此?到底有何目的?”柳正风道。王忡怒了,他终于怒了,柳正风相信现在已是该问话的时候,所以他问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王忡冷冷一笑道,他是一个很傲慢的人,岂肯轻易开口的。
“这看你咯!现在我给你三条路走,不知你觉得如何?”柳正风淡然道。
“哈哈,笑话,这是我一生之中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既然要我给自己选择路走,你以为你是谁?”王忡仰头哈哈大笑,而他的心却在颤抖,不停地颤抖。
“听好了,这不是笑话,我只说一遍”柳正风平静而俊俏的脸上顿时变得很严肃很霸道,这种表情很认真绝对不像说笑那种。接着,正色道:“一是你自杀或我杀了你;二是你老实回答我问题,满意后我留你一个全尸;三是你随我回去养好伤后我再杀你”
“哈哈。我为何还要选,不都是死路一条吗”王忡想笑却笑得跟哭那般不自信那般难看。
“你当然要选,这关乎你的生死,你只有知道自己的死法,你才会觉得可怕”柳正风道。
“狂妄,绝对狂妄”王忡绝对的怒,这是他出道以来,见过最狂妄的一个人。
当场喝出一声,提剑就向柳正风刺来;人忍久了就容易爆发,恰恰王忡一开始就在忍,他已忍了许久了,不想再忍了,所以柳正风这么一激,他就出招了。
这剑来得快,如闪电一样快,却在柳正风的意料之中,一点都不惊奇。
柳正风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待王忡的剑尖离其胸不足半尺时,忽然足一蹬,后滑一段,鹏身而起,一个悬空翻转越过王忡,落在其身后。
王忡一剑扑空,当时大吃一惊,立马收剑回身去看。
就见柳正风正面对着他,一脸微笑,令人感到又亲切又可怕,他不禁地捏把汗。
心知:刚才若是柳正风趁机从背后对其出招,他很难不吃亏,不由庆幸对方应该是个应敌经验不足的年轻人。
“你真的不肯说出你这趟来此的目的吗?”柳正风问道。
“你以为我会说吗?”王忡道。
“看来,你对第一条很有兴趣,但为何偏要我出手呢?”柳正风摇头而道,颇为无奈。
“废话少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想这样对我,不知死活的东西”王忡说着,已起剑扑了上来。
柳正风见王忡出剑如织,密不透风且招招无情,轻易不敢赤手接招,一味躲避。
王忡一连攻了数十招,柳正风只退,不守不攻,其身形飘忽怪异犹如鬼魅,王忡根本沾不到半点便宜。
“看来你崆峒剑法练得不错吗?”
柳正风说着,忽然身形一闪,侧身让过王忡,随之出爪向王忡的手腕抓去。这一着来的极快,王忡一惊,匆匆回剑横削,柳正风速度更快,身影一闪已转到王忡的身后,当下使出一式‘顺手掀鳞’出手就去抓王忡的肩,王忡看似背后有眼一样,忽来一脚后踢。
柳正风登时微微一闪,当下抓住王忡的腿,侧身撞去,当场将王忡撞出两丈多远。
王忡立时摔了个狗吃屎,满脸是灰,像是怕了柳正风,当时一爬起就往林子逃去。
偏偏柳正风的轻功更是了得,猛地一起一落,人已落在王忡的面前。王忡一怔,立即转身再逃,柳正风岂容他逃,立马跃起追上,又拦住了他。
“你到底是谁,有种报出名号来”王忡知是难逃掉,一壮胆子,横剑于胸前,当场喝道。
“在下柳正风”柳正风站在王忡的面前,笑了笑,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来。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柳大侠,久仰久仰!可惜,在下今日没空,恕不奉陪”王忡说完,当下扭身一转便想走,倒也装的镇定自如。
“哈哈哈!好一句没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今日不将你来此的目的说来,你休想离开”柳正风道。的确,柳正风此刻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想从王忡这儿获得更多的秘密,不然何苦与他这般纠缠,误了时辰。
“在下与柳大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必苦苦相逼呢?”王忡深知伎俩已被拆穿,当下回身,示弱道。
“好一句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说吧,你们到此来,有何目的”柳正风厉声喝道。
王忡自知不能这般轻易离去,心想:“他想从我这得知秘密,当然不会轻易杀我,只要我不开口,料他也奈何不了我”想着,胆子一壮,怒道:“柳正风你管的太宽了吧,看在都是江湖同道的份上,我敬你三分,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说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你们到这来到底为何事,不然别怪我出手了”柳正风道。
“哈哈哈!趁人之危,你算什么大侠,若不是我刚才一时大意受了点伤,岂容你如此放肆。今日就算在下死在这里,你也休想知道我们来这干嘛的”王忡深知多说无益,说着提剑便上,有着拼命一试、趁机而逃的想法。
“来吧,你这条卖国求荣的走狗”
柳正风眼明手快,侧身闪避,一连让过数招,样子依然轻松自在。
王忡一连进招却连柳正风的衣服都沾不到,心里更是着急,速度更快了,刺削劈撩等全给用上。
但这一切柳正风都不放在眼里,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使王忡的攻势毫无作用。
缠斗片刻,忽见王忡剑影如织,已将柳正风围住,眼看就要得手将面前这个狂玩自大的家伙毙于剑下。
正得意之时,忽闻飒一声,眼前一光,柳正风已拔剑而出,旋身而起,一式‘狂风过境’使出;簌簌几声,王忡人如断线风筝,往一边飞去,摔落于地,衣不蔽体,狼狈至极。
“好一招‘狂风过境’,老哥哥我算是见识了”
唐元由林子里缓步走来,一会儿就走近了,一脸笑意,好生开心。
“老哥哥,亏你还笑得出来,刚才小弟被这厮剑法所困,也不见你肯出手相助”柳正风故作埋怨道。
“如若相助,又怎能看到这种儿童不宜的场面呢”唐元瞟了王忡一眼,打趣道。
“你怎么到这来了。等你不来,我只有一人追来了”柳正风道。
“不说了,先去看看他”唐元看着王忡那副模样,忍俊不禁道,便与柳正风二人快步向王忡走去。
“诶!为何不动了”唐元一惊,感觉不对,加快步子凑近去。
“不好,他死了”唐元蹲下身子,试探一会王忡的呼吸与心跳,惊讶道。
“怎么会呢”连柳正风都感到惊讶,他绝不相信自己刚才那一剑能要了对方的命,他可是很注意分寸的。
“这是天要收他啊”唐元叹道:“你看!”,用力将王忡的尸体一翻,便见一截叉枝深深地插在王忡的背上,背后的衣服都已被染红一片。
“怪我太大意了”柳正风自叹自怨,看来刚才那般功夫白费了,本想惹怒他,套出秘密,不曾想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
“想不到当年在黄河一带为恶、令官府都束手无策的黄河三恶,一天之内全玩完了。柳老弟,难道他们又在此作恶被你发现了不成?”唐元道。
“午时,我在客栈里吃饭时听到他们的对话,怀疑他们是蒙军派的密探,便追了出来,想问个究竟,不料。。。”柳正风自责道,没想原打算的主意却成了空。
“什么?他们是蒙军的密探”唐元不禁一惊,问道。
“这都怪我,不然可以多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柳正风道。
“看来蒙贼已嗅到这一带了,不知文大人是否有察觉”唐元眉头一蹙,担忧道。
柳正风也有这种担忧,立刻将客栈所听所见跟在林子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唐元。
“这么说来,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重要的消息,这才引起自相残杀”唐元猜测道。
“我也是这样想,而且这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惜。。。”柳正风道。
“这事不能怪你。或许灭口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被他们的人听了去更麻烦”唐元道。
二人将三具尸体埋了,回到镇上,已近黄昏。
这种年头流离失所的人到处都有,这个镇上亦不例外,处处可见难民。
“这打战,恐怕只苦了老百姓”柳正风走在街上,看到这种境况,情不自禁地出声感慨。
“这苦日子才刚开始呢,一旦蒙军赢得了天下,那些人蒙古人才不会把咱们老百姓当人看呢!你到东北去过吗?”唐元摇摇头,表示无奈。
“不曾去过,那儿都蒙古人的地盘,到那干啥?”柳正风不知唐元何意,如实回答。
“见见你的大舅哥、大汗叔叔、堂哥表妹等等?”唐元打趣道。
“唐老哥,文丞相那儿的处境不好啊,我想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吧?”柳正风可不想说妻子娘家的事,立即扯开话题。
唐元轻轻叹息,神情凝重道:“这我老叫化知道,不过张自当那小子未必相信文丞相,说人家妻儿母亲落难于蒙军营中,定是投靠蒙军了,这次逃回来是想骗取他们的信任等等,然后再与蒙军里应外合消灭赵室王朝的残余力量”
“文丞相心胸广阔,气度不凡,绝非什么叛逆之徒。定然有人暗中污蔑他,说他的不是。不过他这番经历,由不得张太傅等人不胡思乱想”柳正风道。
“我老叫化以前曾跟文丞相相处过一段日子,他是什么人?我心中最清楚不过。说到抗蒙,没有人比他更坚定;说到复国,没有人比他更用心;说到忠孝二字,他更会掂量的明白”唐元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蒙军派来的探子,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文丞相他们的下落。文丞相在那儿并不安全,不如咱们去通知他一声,使他们也好有所防备”柳正风道。
仔细一想,刚才的‘黄河三恶’都能为蒙军做密探,其他的江湖中人有何不可为呢?
“文丞相有军队保护,一般的人岂能近得了他的身。如今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被刺杀,而是担心军队的行踪怎样才能不被这些人盯上。咱俩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回峭岭,把这个交给太后”唐元说着,不由地拍拍怀中的信件。
说着,他们已走入街旁的客栈去,苦思一夜,觉得应该早些赶回峭岭为好,所谓时间不等人。
次日凌晨,俩人早早起床,天色未亮就将马牵来,骑马疾奔而去。
赶回新城镇上,按照指示寻得峭岭派来陆地招兵买马的弟兄们,请求对方协助他俩回峭岭。
白天自是不便行动,只有等待夜间才可出发。
月渐渐悬于半空,微风轻轻穿过树林留下‘沙沙’的声音混合着海浪涌扑海滩的哗哗声,如一首美妙的自然曲。
三条人影从树林里慢慢地走向岸边,小心翼翼地往周围打量一遍,证实没人,这才解开绑绳跃上一叶渔舟。舟头不敢挂灯,以免引起他人注意,唯有借着淡淡的夜色来辨方向。
在迷蒙的月光下,他们拿起木桨,凭着感觉,划着船,往预定的方位而去。
柳唐二人见那人动作纯熟,方向感甚好,想必是老手,自是放心任其做主,协助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