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仰首阔步,牵马穿谷,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沿途每一个角落,纵然此地藏有何种危险,藏有任何杀手或者猛兽,他当即出手,一击必杀!
前方有一块巨石,上面端坐着几个白发白衣老叟,仔细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是五人!
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无不费功夫!
这不正是半月之内苦苦寻找的白氏兄弟吗?
“师弟,我们恭候多时了!”白氏兄弟为首的白金手捋银须,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身白衣飘逸!他笑容可掬,殷勤的拱手施礼。
“哦?前辈!你们在这里?我找得好苦啊!”霍去病顿时惊喜交加,赶紧上前施礼!
“哎呀,哪里前辈后辈的?”老二金木笑呵呵的说:“你总是叫错了,我们是同辈的。”另外三位白发老人听了也大笑起来,豪迈爽朗,声震幽谷!
“师弟啊,我们尊拜剧大侠为师,你我本是师兄弟,切勿再称前辈了,折煞我也!”老四白火的性情刚烈,心直口快,他笑着走过来帮霍去病牵马。
“诺,下不为例。”霍去病只是十四岁的少年,眼前是五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这种少年铁血猛士居然还真的有点腼腆了。
“师弟远道而来,鞍马劳顿,”老三白水回头吩咐老四:“赶快去摆上酒菜,给师弟接风洗尘啊!”老四白土应声而去。
西汉文景盛世,天下武林名宿论武谈威,尊立排行榜:
洛阳侠圣剧孟第一,鹰侠龙剑郭解第二,梁国韩毋辟第三,济南瞯氏长老第四,代郡白氏兄弟第五,淮阳周肤第六,颍川薛况第七,弘农寒孺第八,巴蜀唐门圣毒手唐信第九。
如今,剧孟、周肤、薛况和寒孺等人年近古稀,已辞世两三年。
前年,瞯氏长老命殁于毒豹宁成的埋伏,全族尽灭!
去年,韩毋辟在梁国病故。
今年,巴蜀唐门一代宗师:圣毒手唐信,却被徒弟尹士文暗算毒杀!当今,绝世高人中,只有郭解和白氏兄弟尚存于世。
秦末楚汉相争,中原王朝无暇北顾,草原枭雄冒顿杀父头曼单于,自立为单于,率领匈奴铁骑东击东胡,西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统一匈奴各部,收复先秦名将蒙恬所夺的匈奴失地及朝那、肤施等郡县,直接威胁大汉王朝的北疆!
西汉高祖六年,韩王信在大同发动叛乱,勾结匈奴人企图攻陷太原。
汉高祖刘邦御驾亲征,率领三十二万大军迎击匈奴,先在铜辊首战告捷,乘胜追击,直至楼烦地域。
刘邦轻敌冒进,不顾哨探刘敬的劝解阻拦,追至大同平城,竟中匈奴诱兵之计。刘邦的先锋铁骑与大军断绝联系,被围困于平城白登山达七天七夜!
时值寒冬腊月,天降大雪,兵临绝境!谋臣陈平献计,向冒顿单于之妻阏氏行贿,才得脱险突围而归。
白氏兄弟之父乃燕代怪侠,闻讯视为奇耻大辱!毅然独影孤剑潜入匈奴腹地,设法劫持了冒顿单于的妹妹,掳掠回燕山成为压寨夫人,后来相继生下了五个儿子,按照周易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之论,取名为:白金、白木、白水、白火、白土。还有一个妹妹名为白兰,嫁于鹰侠龙剑郭解为妻。
代郡白氏兄弟们武功威震燕代,是匈奴人最忌惮的凶神!
如今,匈奴闻风丧胆的五大凶神,已成为白发仙翁老叟!
沿着山谷流下的溪水,跌落成瀑,瀑落成潭,潭潭相连,潭边岸石连接一片平阔区域,矗立着奇异的巨石,或如亭台楼阁,或如石案石椅,惟妙惟肖!
霍去病看得出来,这不完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很多景致器物也是人力所为。
宽大的石案上摆满了好酒好菜,这都是天上飞、地上跑、林里钻、水里游的宝贝,可谓山珍河羞,美味诱人,酒香扑鼻……
五位鹤发童颜的老叟,热情邀请霍去病入座共饮,也就不必客套,他真的有点饿了!群雄聚首欢宴,举杯痛饮,酒酣耳热,杯筷参差!
老大白金慈眉善目,看着狼吞虎咽的霍去病,不禁感慨万千:“师弟,这一路山高路远,真是辛苦你了。”
“嗨,何足挂齿!”霍去病吃完了一整条红烧鹿脯肉,还吃了两斤烟熏牛肉!
“师父仙逝以后,我们同门手足更要同心同德,振兴师门,发扬光大!”白金长叹一声!
“诺!我霍去病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喝完了一大碗熊掌炖蘑菇汤!霍去病手抹着嘴角浓郁的汁液,回头问老大白金:“师兄……”
“哎,这次总算喊对了!哈哈!”老二白木笑盈盈递过一条野鸡腿:“师弟,尝尝吧。”
“好了,我吃饱了。”他左右环顾,凑近老大白金一点,慎重的问:“师兄,雄儿呢?”这才是此行的重点。
“雄儿啊,”老三白水手指旁边的一个洞庐:“刚刚睡着了。”
“我想去看看雄儿。”霍去病神情肃穆。
“别急,吃饱了再看也不迟。”白金笑了笑,知道他性子急。
“已经吃饱了,请师兄带路吧。”
“好的,请随我来。”白金起身引路,霍去病和金水随后,其余三位老叟酒兴未尽,还在席上吆喝着划拳行令饮酒……
“此处名为桃花谷,”白金边走边指着周围奇异的美景介绍着:“桃花谷内移步换景,景景相连,潭峡栈道,深峡藏秀。”
须臾之间,他们已来到洞庐门前,轻推门开,白水手指凌虚一弹,洞内的灯点燃了!
“师兄果然内功深厚啊!”霍去病以前在洛阳见过白水,很难看出他有高深的武功。
“我这算什么?大哥才是真的厉害呢。”白水谦虚的笑了笑。
掌灯过来,只见一架古朴的摇篮里,红底黄花的绣绒绵被,包裹着一个胖呼呼的男婴儿,酣睡正甜!圆圆的脸蛋,黑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
霍去病是第一次见到郭雄,瞧来瞧去,感觉还是有点儿关东大侠郭解的影子。
白金坐在摇篮边的镂箦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被褥,生怕惊醒了小家伙。老头子看着熟睡的婴儿,脸上乐开了花,笑得就像孩子一样!
白水以手指竖直,挡住嘴唇,示意轻声,三人轻声轻脚走出门外。
这个洞庐有门有窗,温暖通风,安静整洁。霍去病站在窗口,看着室内的婴儿,久久凝望着……这个婴儿牵动着多少人的心!
白水扒着窗户,轻声说:“师弟放心,雄儿在此安然无恙。”
白金长叹一声:“虽然舍妹已故,但亲情未断,我一定视雄儿为亲外甥,将他抚养成人!”
霍去病轻轻点头,以前听师父讲过,白氏病故以后,郭解续弦另娶,就是现在的郭夫人,她生下了郭雄,为郭家留后!虽然非同已出,但是名义上还是舅甥,世人皆知。
“让雄儿安心睡吧,省得闹夜。”白水嘘身示意,大家回到餐案上。已近掌灯时分,周围已经点起几束火把,照耀着石亭石阁下的酒席。
“师弟,来来来,再喝两杯!”白火已近六旬,白发白眉,可是还像豪爽的壮年侠士!
“师兄,你自己喝吧。”霍去病并非不善饮酒,他只是心事重重。
“师弟年少英雄,真是一身神功啊!”
“我?那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太谦虚了,”白火爽朗大笑着手指山外:“这一路上,你舍不得骑马,手托着马爬山?这么心疼马儿?”
“哦?”霍去病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早就看见了?”
“当然了,你一进山,我们就注意到了,哈哈!”
“那是师父送的马。”霍去病点了点头,他确实心疼黑狮吼。
“真是一匹好马啊!”白火也想起了师父,看着自由放牧的黑骏马,他由衷赞道:“师弟真是一身神力啊!在金鸡崖上,你手提着马尾巴,一把就将马匹拖上了崖顶,就像提着一条黑狗似的!”
“师兄,见笑了。”霍去病呵呵一笑,岔开话题:“早就看见了,为何不来接应我?”
“要多加小心啊,”白木坐在旁边,手捋银须,花白的浓眉下,目光炯炯有神:“山外沿途耳目众多,小心为上。”
霍去病点点头,这一路来,确实感想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