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带着三个年轻人一路南下来到一处码头前,陈正率先下了马,对着其他三人说道,“下面的路程,我们要改换水路了,先把马匹拴在这里吧。”
“水路?爷爷,那个地方是在岛上吗?”听说要走水路,陈笑笑好奇的问道。
“哟,陈大侠,怎么今日还带了三个孩子过来啊。”就在这个时候,从码头那里走来一个身材矮小,全身上下连头都被披风盖着的陌生人。
“原来是罗老大。”陈正似乎和这个人很熟悉的样子,“是啊,这三个孩子家里没人照看了,吵着闹着非要跟着我,我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那个罗老大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小家伙们,告诉你们,这鬼市可是那么好玩的地方啊,好多人来了便不想回去了,哈哈。”伴随着那人有些令人恐怖的笑声,他缓缓走上了岸边的一艘小船,对着陈正说道,“一共是四个人,看在是你陈大侠的份子上,我就收你三个人的过路费吧。”
张泰然张望着四周,整个码头也不过听着三艘船,还都是那种只能载上几个人的小舟,甚至都称不上是船。
“三个的人钱,你看一下。”说着,陈正从身上的口袋中拿出了几个金闪闪的东西交到了罗老大的手中。
“那是什么?”眼尖的张泰然开口问道。
“这是金叶子。”罗老大举起手中那好似是黄金做成的树叶一般的钱币,对着张泰然说道,“阳间有阳间的钱币,但是到了鬼市,阳间的东西不好用了,鬼市里,自然也有自己的钱币了。当然了,若是你拿出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是可以的,鬼市里,比你们阳间灵活的多了。”
“真是有趣,我对着鬼市是越来越好奇了呢。”听到罗老大的这一番话,张泰然对着罗老大笑着说道。
“哈哈,年轻人,我说了,这可是个好地方啊。”见面前这个俊美少年来了兴趣,罗老大似笑非笑的说着,“可以准备开船了。”
四人站在船上,罗老大手持一根巨大的船桨站在船尾。顺着河流继续前行。随着行程的深入,前方的河道开始变得越来越窄,河水也开始变得湍急了起来。
“爷爷,这水怎么越来越急了,我们会不会有事啊。”望着小船四周开始便湍急的河水,陈笑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小丫头,没事的,我罗老大开了四十几年的船了,这条路我闭上眼睛都能送你们到岸,你们放心好了。”说着,罗老大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小船在河水的作用下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前面是,瀑布?”张泰然侧过耳朵来仔细听了听,开口问道罗老大。
“哟,年轻人,耳朵不错嘛。”罗老大指着前方的尽头说道,“那河道的两侧就是百尺高的瀑布了,这要是落下去,非得摔成稀巴烂不成啊。”
“啊,瀑布,那我们怎么办啊。”段籽颜听到之后紧张的问道,“那你怎么还在拼命的往瀑布那里划着,我们会掉下去的啊。”
“几位,拉好了,下面这一段路程会有一点晕船啊。”罗老大说着继续加快着划船的速度,只见他们的小船在湍急的河道之中是越来越快,晃动的也是越来越剧烈。害怕的段籽颜直接双手抱住张泰然的一只胳膊靠在他身上。
“欢迎诸位来到鬼市——”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以及罗大老那嘶哑的嗓音,小船猛然一下恢复了平静。依偎在张泰然怀中的段籽颜缓缓睁开眼,发现他们此时正处在一个岩洞之中。洞内光线昏暗,不时传来水滴落下那‘滴答,滴答’的响声。
“这里,就是鬼市了吗。”刚刚死死拉着陈正的陈笑笑望着周围那幽暗的环境问道,“爷爷,我们,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哈哈,放心,笑笑,我们都没事。”见自己孙女给吓坏了,陈正连忙安慰道,“现在还没有到鬼市,只不过快了。”陈正拍了拍陈笑笑的肩膀,让她放轻松一点,“别害怕,笑笑,最难熬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
“刚刚好可怕啊,爷爷,我都以为我们要掉到水里了。”陈笑笑可怜巴巴的说道。
“小丫头,你父亲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紧张极了。”罗老大在船尾慢悠悠的划着船桨,对着陈笑笑说道。
“父亲?”陈笑笑听后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父亲也来过这里吗?”
“恩。”陈正点了点头,“不过只来过几次罢了,他不像你爷爷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四处游荡。”
“是啊,毕竟陈大侠也是我的老客户了啊。”罗老大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然我也不会给你们打折的,您说是吧,陈大侠。”
“啊楸——”段籽颜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响声瞬间在这空旷的岩洞中传播开来。恍惚之间,岩洞的上方冒出了许多绿色的亮点。
“那,那是什么——”段籽颜指着岩洞上方的绿点害怕的说道。
“大家都蹲下身来,不要害怕,不过是打扰到了他们休息罢了。”罗老大抬头看了看段籽颜所指的方向,轻描淡写的说道。
突然,那冒着绿光的不明生物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向着众人冲来。张泰然一眼就认出,那飞来的是蝙蝠。陈正立马是扬起披风,一把盖在了陈笑笑的头上,拉着她一起蹲下身去。
段籽颜见了成群的蝙蝠冲她飞来是张嘴大叫道,好在身旁的张泰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把拉住她带到靠近船尾的棚子里,张开披风盖在他身上。“啊——,啊——”被张泰然捂住嘴的段籽颜依旧害怕的发出尖叫声,她一只手死死的搂住张泰然的胳膊,另一只手拉扯着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众人耳边的厮叫声慢慢静了下来。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见蝙蝠群飞了过去,罗老大提醒着众人,“多么可爱的一群动物啊,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这是在欢迎你们呢。”
陈笑笑试探着从披风的缝隙间向外看着,见蝙蝠确实都已经飞走了这才站起身来。反倒是蜷缩在棚子下面的段籽颜是怎么也不肯出来,非说那些蝙蝠会再一次回来。
“好了,没事了,都已经飞走了。”张泰然解下那已经被段籽颜撕扯了大半的披风,一边轻轻拍着她说道。
“不要,他们会飞回来的,太可怕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段籽颜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张泰然没辙,下面的路程也没有多远了,就让段籽颜先待在棚子下面吧。过了一会儿,发现四周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动静了,段籽颜是小心翼翼的将盖在头上的披风掀开一条缝,偷偷摸摸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突然,一个头戴披风的阴森面孔一下出现在她的眼前,伴随着段籽颜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她直接站起身来顶破了那竹子编成的船篷,一下跳入张泰然的怀中,双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
“救命啊,救命啊,鬼啊——”段籽颜在张泰然的怀中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喂,不过是吓唬一下你,也不要把我的船篷都给弄坏了吧。”原来刚刚是罗老大在作弄段籽颜。望着破烂不堪的船篷和几片漂浮在水上的竹条,罗老大有些伤心的说道。
“我哪里知道是你啊,谁让你好好吓我的。”段籽颜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埋怨道。
“段姐姐,你没事吧。”陈笑笑连忙跑过来安慰道。可是望着段籽颜双手搂着张泰然的腰,身子死死的贴在张泰然的身前,也不知道是什么了,这一幕竟然让她心里有些不适滋味,甚至有些不开心。
“没事,没事。”段籽颜抽泣着说道。她见陈笑笑刻意转过身子扭过头回避他们,段籽颜一下从张泰然的怀中的推开,低着头害羞的说道,“我刚刚只是太害怕了。”
张泰然似乎无所谓,“不过你的手劲可真是够大的,只怕是再给你抱一会儿,我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谁稀罕抱你,不过是你正好站在这里罢了。”段籽颜听后立马抬起头生气的说道。
“喂喂,我说你们就不要吵了,还是讨论一下怎么赔我的船钱吧。”见这三人在自己的船上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罗老大指着那破掉的船篷说道。
“罗老大,这一个金叶子你看是够不够。”此刻,陈正站在船头对他说道。
“陈前辈,明明是他先吓唬人的我才弄坏他的船篷的,我的头到现在还疼着呢,怎么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呢。”见陈正还要赔钱给那罗老大,段籽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还是陈大侠说的话好听,小丫头你要多和陈大侠学一学啊。”罗老大随即发出咯咯的笑声,“这可不是蛮不讲理,这是鬼市的规矩。你若不想给也可以,大不了自己下水游回去了。其实这水流也还好,我也不是没有游回去过。”
“你——”段籽颜知道在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自己只好忍气吞声。可她心里还是不痛快,一脸可怜楚楚的看着张泰然。
张泰然伸手摸了摸这个仅到他胸口的娇小姑娘,开口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了。”说完,他望了望前方,发现不远处光线开始变的明亮起来,耳边似乎也传来了一些喧闹的声音,“前面就要到了吗?”张泰然问道罗老大。
“不错,前面就是鬼市了。”罗老大一边划着桨一边说道,“我们现在在的这一条水路便是奈河了。”
“奈河?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张泰然笑着说道,“是不是还有孟婆等着我们。”
“这位小兄弟可真会说啊,这里是鬼市,可不是阴曹地府啊。”罗老大望着张泰然的脸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难怪那么受女娃娃的欢迎呢。”
随着小船渐渐靠岸,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依着岩洞石壁建造的巨大集市,每家每户都挂着灯笼,写着招牌,似乎和城中的集市没有区别,只是气氛上多了一丝阴森。
“陈大侠,你们这是要进去待多久啊,我这好久没去喝这里的酒水了,心里痒痒的,不妨你们多呆一会儿,也让我休息休息。”罗老大将小船系在岸旁的桩子上问道。
“罗老大你尽管去吧,我们应该要一会儿时间的。”陈正回道。
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上石阶,正式踏入鬼市。
“要金叶子吗,换金叶子了。”刚走进去没两步,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吆喝的声音,张泰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独眼男子正在冲他们招揽着生意。就在铺子的两侧,分别站着三位体型魁梧的壮汉,看样子似乎是店铺老板雇佣的。
“这不是陈大侠吗,陈大侠,您要不要换一些金叶子啊。”那独眼男子一眼便认出了陈正,连忙招手冲他打着招呼。
“朱老板,看您这样子,看来您最近是又收到什么好东西了。”陈正一边走向那家商铺一边说道。
“陈大侠,您看,这是我最近才收的前朝的瓷碗,这可是宫里给皇上用的,如假包换,这可是当年邢窑烧出来的白瓷,可是换了我一百个金叶子呢。”想到自己是花费了巨资收得的宝物,朱老板不免有些心疼的说道。
张泰然望了一眼朱老板手中的瓷碗,“胎质细洁,色纯白。釉色白润,微微带一些乳白色,确实是邢窑白瓷中的极品。这就算是放到当铺里去典当,怎么也要大几千两银子吧,您的金叶子可是够贵的啊。”
“哟,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懂得不少,看来是个识货的主啊。”听完张泰然的分析,朱老板赞赏道张泰然,“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鬼市,全鬼市你要是想弄金叶子,除了我朱一眼这里之外,没别的地方能换着了。”
“原来你这里是个钱庄呢。”听到这话,陈笑笑一下就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的了,开口便说道。
“小姑娘,这可不单单是个钱庄,我这里可是只能以物易物,你们就算是给我几大摞的银票也是没用的,我也用不了,给些金元宝,银元宝倒是可以的,不过这些东西在我这里不值钱,那,值钱的是这些。”朱老板指着自己手中的瓷碗说着,“我这里只收宝贝,或者也可以像陈大侠一样带一些珍贵的药材。”
“听你这么一说,你这里更像是一个当铺了。”张泰然踮起脚向里面望了望,“那你看看我这个玉佩值多少钱呢。”说着,张泰然拿出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
朱老板一看,双眼里面放出了光,“小兄弟,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你从哪里找来的,你给我仔细看一看,价钱好商量。”
见朱老板这样,张泰然则是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玉佩,傲娇的说道,“不是哪里找的,是家里的,况且我也不会卖的,不过是问一问罢了。”
“小兄弟,你再考虑一下,你是真不准备出吗。”见这少年不愿意出手,朱老板不依不饶的问道,“你随便开个价,只要我觉得合理就可。这鬼市里面好东西可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买不到的。”
“好了,朱老板,我们还有事情,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吧。”陈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拉着张泰然继续往前走着。
“爷爷,那个朱老板怎么叫那么难听的名字,朱一眼,是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吗。”路上,陈笑笑问道陈正。
“笑笑,告诉你啊,那个朱老板本事可不小,任何宝贝他看过一眼就知道真假,据说祖上是在汴梁开当铺的,后来隐居于此。”陈正说着。
“看来这鬼市里的人都是因为某些原因躲到这里的吗。”听到这些,段籽颜问道陈正。
“算是吧。”陈正有些唏嘘,“国破山河在,一旦发生战乱,会多少人流离失所,若是这世上尚存一处可以栖息的地方的话,试问谁又愿意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市呢。”
随着四人越来越深入鬼市的中心,周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热闹起来。
“咦——这里的人怎么给我感觉都是怪怪的啊。”陈笑笑望着四周商铺里的人,有的脸上刺着字,有的缺胳膊少腿的,甚至还有在身上穿了好几个环的,看得她是心里不舒服。
“是啊,怎么他们都是这副样子,看的挺可怕的。我原以为那罗老大的打扮已经够吓人的了,没想到这里更让人不寒而栗。”段籽颜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一步不离的跟在陈笑笑的身后。
突然,一个卖活物的商铺吸引到了张泰然的注意,他走了过去,仔细看着老板展示在桌上的一排活物。
“小兄弟,要不要来一只这个金蟾蜍啊,这可是好东西啊。”说着,店老板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只蟾蜍递了过去。
“啊——”头一次见到如此丑陋的蟾蜍的段籽颜吓得叫出声来,“你快拿走啊,好恶心的东西啊。”
反倒是张泰然不以为然的将那只蟾蜍放在了手上,身后的陈笑笑见了嫌弃的说道,“泰然,你一会儿不要随便碰我,洗干净手再说。”还没等她说完,张泰然是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将那蟾蜍放在了陈笑笑的肩膀上,吓得陈笑笑是原地七上八下的乱跳,一边用手挥着一边喊道,“你快拿走,你快把那东西拿走。”
“好了,泰然,不要再作弄他们了。怎么,你突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了?”陈正见张泰然一直观察着手中的蟾蜍问道。
“师公,您看。”张泰然指着蟾蜍的腿说道,“这只蟾蜍的右后腿特别的短小,就好似只有三只腿一般。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蟾蜍叫做金蟾。金蟾所到之处,金钱聚集之地。老板我说的没错吧。”
“是,是,这位小兄弟说的是。”老板跟着附和道。
陈正看了看桌上剩余的三只蟾蜍,分别拿起来看了看,笑着对老板说道,“老板,您可不简单啊,这几只都是金蟾。”
“啊哟,陈大侠,小的刚刚没看见您。”老板一见是陈正,连忙打起了近乎,“陈大侠,这是您徒弟啊,这位小兄弟可是个识货之人啊,小小年纪就知道这金蟾,这可是好东西啊。”
张泰然听出了陈正这话里有话,他拿起手中的金蟾仔细看着。身旁的陈笑笑和段籽颜二人是躲得远远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好了,多谢老板,师公,我们继续上路吧。”张泰然将那金蟾放回去说道。
见张泰然刚刚对那金蟾很感兴趣却又没有买,陈笑笑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泰然,我看你不是挺想要那个蟾蜍的吗,怎么最后又没有买。”
张泰然听后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段籽颜的手背,吓得她是又哭又闹的四处要找水洗手。“还是师公提醒了我,那根本不是什么金蟾,不过是骗人的普通蟾蜍罢了。”
“不是金蟾?我看他不是只有三只腿吗。”陈笑笑看了看张泰然,又望向陈正。
“那些蟾蜍的后腿都是人为弄成那样的,应该是小的时候系上了细线不让它生长,你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细线的勒痕的。”张泰然解释道,“只是没想到这鬼市里面也有那些骗人的奸商啊。”
“鬼市也是人在里面做生意的地方,既然有人,那和普通市集又有什么区别呢。”陈正对张泰然说道,“好啦,这里恐怕有很多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呢,我们快一点赶路吧。”
四人继续上路,沿着鬼市狭长的街道向着深处步行着。突然,前方一阵幽香传来,陈笑笑闻了闻说道,“好香的味道啊,好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娘的屋子里也有这种香味。”
身旁的段籽颜闭上眼睛闻了闻,点头表示赞同,“这的确是胭脂的味道,陈前辈,没想到这看上去阴森恐怖的鬼市居然还有卖水粉的呢,笑笑,我们去看一看啊,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呢。”说着,段籽颜拉上陈笑笑的手,二人循着香味找去,来到了一家店铺前。
“好多胭脂啊,好好闻啊,老板,这些东西都怎么卖啊?”望着门口摆放的各式各样的胭脂,陈笑笑激动的问道,“段姐姐,你说哪一个好闻啊。”
“我觉得这个粉色的好闻。”一边说着,段籽颜还凑近了鼻子上去仔细闻了闻,“恩,这香味好特别啊,像是花香,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一种花香。”
张泰然跟着陈正是姗姗来迟,看着站在店铺门口兴奋的挑选着颜胭脂的二人,张泰然全然不感兴趣,他打着哈欠问道陈正,“师公啊,怎么这里还会有胭脂卖,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你说这就算是画的再好看也没人看啊。”
陈正听后淡淡笑了笑,“那我们进去看看好了。”
张泰然听后觉得陈正话里有话,他好奇的看了一眼陈正,又转头看向这个店铺。这间店铺不大,门口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透过木质的架子隐约看到里面有微弱的烛火在晃动。
“请进,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店铺内传来了一口奇怪口音的汉语,让三个年轻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好意思,我不是汉人,我是来自布鲁格的番人。”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蓝眼睛红头发,长着高高鼻梁的蕃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伸出左手欢迎着他们一行四人进去,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
“段姐姐你快看,这里居然有蕃人。”头一次见到蕃人的陈笑笑有些激动,她拉着段籽颜的胳膊兴奋的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临安城里多了去了。”见一旁的陈笑笑激动的样子,张泰然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会说几句他们的话呢。”说着,张泰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弄的几人是晕头转向,就连那位蕃人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啊,你好像可能是别的地方的语言,我来自布鲁格,所以听不懂。”见张泰然讲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这位蕃人连忙解围道,“我叫马可,是一位画家。”
“画家?画家怎么会在这鬼市?”听到这位叫马可的蕃人自我介绍,张泰然好奇的问道。
可陈笑笑管不上那么多,她关心的是那些胭脂水粉,来到店铺里面,发现里面堆满了更多的胭脂水粉,还有各式各样的精美饰品,看得人应不暇接。
“你是再帮那位姑娘化妆吗?”看着一位长发的姑娘正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段籽颜指着问道,“怎么现在帮人化妆都要是画家了吗?”
面对段籽颜的提问,那位叫马可的蕃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张泰然觉得有些奇怪,急急匆匆的走过去想看个究竟,直接绕到了那位姑娘的身前。原来椅子上坐着一位相貌清秀的姑娘,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没想到这个蕃人的手艺还不错嘛,这位姑娘,你也是这鬼市中人吗?”可是眼看张泰然问完之后,这位姑娘半天也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的张泰然冲姑娘面前挥了挥手。
“不要动她——”可马可的话还是晚了一步,张泰然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姑娘的肩膀,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一动不动的倒了下去。
“她,她,她已经死了?”方才发现情况不对的张泰然大惊失色的喊道,吓得他是脸色煞白。
“什么,死人?”听到张泰然的话,两位姑娘立马回头看向张泰然那里,发现此时他已经吓得退到了角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地上还躺着刚刚的那位姑娘。
“实在是不好意思,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有没有摔坏哪里。”陈正是连忙跑过来帮着马可将地上的尸体重新摆放在椅子上。这时张泰然发现,这个马可竟然没有右手。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马可一边检查着姑娘的尸体,一边回答道陈正,“只是妆容有一些花了,我一会儿再重新替她画上。”
“所以,你,你是替死者化妆的。”陈笑笑不可思议的问道。一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刚刚的那些胭脂水粉都是给死者用的,不禁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我原本是一个画家,在宫里替皇上和皇后画画的。”马可一边帮那位死去的姑娘擦去身上的灰尘一边诉说着,“不过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献给皇上的画被人给涂改了,皇上看到之后很生气,我被赶出了宫殿。后来在宫外我遇上了一伙儿人,他们抢走了我的钱,还砍掉了我的右手,走投无路的我只好来到这鬼市,帮着死者化妆。”
听完马可的故事,陈笑笑发自心底的有些同情他,“你实在是太可怜了,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人家的钱财还要砍掉别人的手,爷爷,这个人他太可怜了,我们就算是不买东西也给他一些金叶子好吗?”
听到自己孙女这么说,陈正也只好拿出两只金叶子放在陈笑笑的手上,“这钱既然是你要给的,那么你给他去吧。”
“你不要难过了,马可,这是一些金叶子,你在鬼市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陈笑笑说着将手中的金叶子放在马可的手上。
“谢谢你。”马可说着一口奇怪的汉语感谢道,激动的张开双手抱住了身前的陈笑笑。
“喂,你干嘛呢,动手动脚的,快放开我师姐。”见马可上前抱住了陈笑笑,张泰然立马上前推开马可,拉起陈笑笑的手将她往外面带。
“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我的国家,人们都是这样表示感谢的。”见张泰然似乎有一些生气了,马可解释道,“我向你们道歉。”
“得了吧,你们这些蕃人我见多了,什么表示感谢,这里是大宋,不是你们那么外邦。”最终,几个人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这家店铺。
“你这是怎么了,泰然,那么激动。”陈笑笑不理解张泰然干嘛针对马可,不解的问道。
“他们这些蕃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天天什么上帝啊,信这个信那个的,我就是看到他们就火大。”一提到那些蕃人,张泰然就满肚子火气,不爽的回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不要吵了,我看啊这前面就是刚刚罗老大提到的那家酒馆了,你们要不要去尝一杯,这可是全鬼市卖酒卖的最好的地方了。”陈正见二人又吵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四人步入酒馆,虽然这里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但是仍旧不妨碍这里人来人往,生意络绎不绝。刚刚的罗老大正坐在正中央一边喝着酒一边和一群怪人聊着天,见陈正他们进来了,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哟,这二位姑娘身上好香啊,是不是刚去了那个蕃人的店里啊?”门口的小二闻到了二人身上的味道,不禁好奇的问道。
“是啊,你也知道那家店呢。”见有人问起了那间胭脂店,陈笑笑回答道。
“那能不知道吗,那个蕃人是不是又和你说他是从皇宫里给赶出来的了,被人陷害失去了右手。”小二领着他们来到了桌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
“等一会儿,听你这话,他不是来自宫里的?”段籽颜听出了端倪,连忙问道。
“什么宫里的,他啊,就是一个画画的,后来在赌场输得一塌糊涂,没钱还账,被人砍掉了一只手,这才来到鬼市的。”小二不以为然的说着,“这鬼市里的人啊,什么牛头马面都有,他们的话哪能信啊。”
陈笑笑听后脸都红了,她看向陈正,可是发现陈正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气得她问道,“爷爷,您明知道他是个骗子,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伤心了好一会儿呢。”
“好啦,好了,笑笑,爷爷这不是看你那么同情他,不好说破吗,爷爷这给你赔不是还不好吗。”陈正见自己的孙女嘟着小嘴有些生气,连忙安慰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是吗?”
“咳咳——”一旁的张泰然听后没有说话,咳了两声,似乎在向对面的陈笑笑暗示着什么。
听到张泰然的咳嗽声,陈笑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张泰然,温柔的说道,“好啦,泰然,是我误会你了,师姐给你道歉了。”
“道歉?我可受不起,那哪儿敢呢?”面对赔罪的陈笑笑,张泰然阴阳怪气的回答道。
“张泰然,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见张泰然这副模样,陈笑笑是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指着张泰然说道。
“好啦,你们二人都吵了一路了,休息一会儿不好吗?”段籽颜有些觉得二人太吵了,对着二人说道。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陈笑笑重新坐回位子上,“话说为什么这家酒馆这么多人啊,是真的好喝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啊。”陈笑笑望着四周喧闹的人群问道,酒馆的一侧,正有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和一条碗中般粗细的巨蟒共舞,看的她是惊掉了下巴,“竟然还有这样的表演,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看,太可怕了这里。”
“咦,我最怕蛇了,光溜溜的好恶心。“段籽颜见了立马扭过头去。
“我看还不错啊,那姑娘虽然蒙着面,但是身材很好啊,多妩媚。”张泰然甚至直接将身子反着坐着,正对着舞台看起了表演。
“你不许看这些,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看这些呢。”陈笑笑立马伸出手挡在张泰然的面前,一边语气强硬的说道,“爷爷,你快说说泰然啊,他小小年纪怎么能看这些污秽的东西呢,小心眼睛里面长东西。”
“我要是眼睛里面长东西,也是因为天天看到你。”张泰然故意气着陈笑笑。
“你,好你个张泰然,竟然这么和你师姐说话。”陈笑笑气得指着张泰然说道。
“好了,好了,来,酒上来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就少喝一点,泰然,你和我二人就多喝一点了。”说着,陈正拿起那细长的酒壶替每人都满上了酒。
“哇,这酒好甜啊,味道好特别,从来没有喝过这种味道的酒。”陈笑笑抿了一小口说道,接着只见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伸出手来说道,“爷爷,我还要一杯。”
“是啊,这酒味道,怎么说呢,不好形容,但是就是喝了一口还想再喝,里面是不是加了梅子,真的好好喝啊。”段籽颜双手捧着杯子说道。
“这是我特意点的,是专门为女子调制的酒,但是你也不要多喝。”陈正一边帮陈笑笑倒着酒一边说道。
“这酒的味道,是和这里的水有关系吗?”张泰然细细抿了一口,仔细品了品,“这味道还真是特别。”说着,张泰然拿起酒壶,在耳边晃了晃,看向陈正,“师公,我能打开看一看里面有什么吗。”
陈正笑了笑,“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就好好品一品这酒就好了。”
“陈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里面加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一想到这,又联想到一路上的遭遇,段籽颜连忙放下酒杯将杯子推得远远的。
陈笑笑听了也是连忙放下酒杯,感到大事不好的她瞪着大眼睛看着陈正,“爷爷,你可不要吓我,我已经喝下去两杯了。”
张泰然让小二拿来了一个碗,他刚要打开酒壶盖,身旁的段籽颜连忙捂着眼睛背过身去,“你们不要告诉我里面有什么,我害怕。”
张泰然看了一眼陈正,只见他正悠然自得的在那里细细的品着杯中的酒水。他鼓起勇气,一把打开酒壶盖,只见对面的陈笑笑连忙将双手伸出挡住自己的双眼。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些梅子,还有。”张泰然望着碗中那个奇怪的东西大惊失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张泰然停住了,陈笑笑偷偷摸摸的张开手,突然发现碗中竟然有一截人的脚趾,吓得她当场尖叫到,“救命啊,是脚趾。”
听到这话的段籽颜胃里是一阵恶心,面色惨白的她捂着嘴巴就冲了出去。陈笑笑是紧随其后也跑出门去吐了。
见二人这副样子,张泰然看似无所谓的说道,“至于吗,不过是一根脚趾罢了。”可是一想到这里,张泰然还是愣了愣,突然他也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行,师公,您先等我一会儿,我胃里有点犯恶心。”说着,张泰然摇摇晃晃的捂着嘴跑了出去。唯独留下陈正,一边望着碗中那根脚趾,一边摇着头继续喝着杯中的酒,“哎,你看看你们啊,不听老人言吧,早就让你们不要好奇了。”
眼看这陈正的酒早就喝完了,三个人才拖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回来。“等一下,师公,那碗里的东西您处理了吗?”刚到门口的张泰然害怕的问道。
“早拿走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陈正悠哉的说道。
三人是脸色煞白的回到位子上,望着三人这副模样,陈正摇着头说道,“你说你们非要看这酒,它好喝不就好了吗。”
“是,师公您教训的是,我就不该多此一举。”张泰然瘫软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公您可真是厉害,看到那东西您也能喝的下去。”
“你别说了,泰然,你一说我就想到那个画面,心里翻恶心。”陈笑笑弓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说道。
“这就是这家酒馆的特色啊,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其他地方肯定是喝不到的。”陈正看了看三人说道。
“好了,陈前辈,您不要再说了。”段籽颜也趴在桌上说道,“我感觉我已经把前几日吃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我现在是头晕目眩,让我先在这里缓一缓。”
“要不这样吧,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我带你们去个做推拿的地方吧,也好好休息一下。”陈正提出主意。
“别,别,师公,您推荐的地方我们是不敢去了。”张泰然趴在桌上摇着手说道,“还是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
三人是快休息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感觉稍稍好转一些。就看陈正一人气宇轩昂的走在前面,后面三人是像给掏空了一般拖着个身子往前走着。
“师公啊,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啊,不行我们在入口等您呗。”张泰然一脸憔悴的说道。
“就在前面了,那个地方在鬼市的最深处。”陈正回答道。
张泰然听到之后叹了一口气,“不是吧,师公,下一次麻烦您事先说明一下好不好,我到现在一想到那个地方还是犯恶心。”
“行了,泰然,你别说了,还不是你要打开看的。”陈笑笑抱怨着,和段籽颜二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着,“但是爷爷,这一次不会又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吧。”
“放心吧,我们去那里拿到我要的东西就走。”陈正突然一下严肃的说道。
四人继续前行,终于来到鬼市的尽头,屹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华丽的朱红色大门,显得与整个鬼市格格不入。
“师公,是在这里门后面吗。竟然在这鬼市之内有人用那红色朱门,真是令人没有想到啊。”张泰然望着面前那近乎两人多高的红色大门说道。
“爷爷,这门后面,是哪里啊?”望着面前那宏伟的朱门,陈笑笑张大了嘴巴问道。
“这里的人们把门后的地方称作是‘千机宫’,不过,这世上,谁又见过当年那真正的‘千机宫’呢。陈大侠,别来无恙啊。”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走出来一位佝偻的老太太,身旁一位妙龄少女正搀扶着老太太向这边走来。
“鬼医婆婆,有劳您关心了。”陈正双手抱拳拜向那位叫鬼医婆婆的老人,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说道。
“陈大侠,您身后这孩子还真是长得俊呢。”鬼医婆婆身旁的少女说道,说着她扭着腰走向张泰然,伸出食指轻轻的勾起张泰然的下巴仔细端详着,“真是个俊俏的娃儿,‘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说的就是你了吧。”说着,那女子还妩媚的冲着张泰然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
张泰然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尖尖的下巴,妩媚的双眼,就好似一只勾人的狐狸站在他的面前,举手投足将男人的目光死死的抓到自己的身上。
“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快放开你的手,不要碰泰然。”陈笑笑见这陌生女子这般公然调戏张泰然是激动的不行,她一把将张泰然拉开,自己挡在二人的中间。
“哟,看来这个小丫头吃醋了呢。”见陈笑笑这副样子,那女人笑着说道。
“谁,谁吃醋了,我就是看你不爽。爷爷,你也不管一管吗。”被那女人这么一说,陈笑笑委屈的冲着陈正喊道。
“好了,婴宁,不要闹了,快回来。”鬼医婆婆冲着那位少女喊道。
“知道了,婆婆。”婴宁附和道,一边转过身去,一边还不忘冲张泰然抛出一个媚眼。气得陈笑笑是直跺脚。
“好了,笑笑,你不要生气了。”段籽颜走上来安抚道她,“你何必和那种女人计较呢。”
“陈大侠,您这次来是想找一些什么东西呢。”鬼医婆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一旁的铺子里。原来大家一开始都被这气势磅礴的大门所吸引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商铺。
“鬼医婆婆,我是来求‘红琉金’的。”陈正开口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红琉金吗?”鬼医婆婆一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陈正,“那你是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交换的啊,你也是知道的,在我这里,那些珍贵的东西我都是不收金叶子的。”鬼医婆婆露出她那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笑着说道。
“这个您看行吗。”说着,陈正从怀中拿出一个樟木盒子递给了婴宁,“这是我在东海寻得的龙涎香,请鬼医婆婆您过目一下。”
婴宁从陈正手中接过木盒走回鬼医婆婆身旁,将木盒打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盒中飘散开来,充斥在众人的周围。
鬼医婆婆摸了摸那樟木盒子,点着头满意的说道,“不错,的确是一等一的龙涎香,保存的这么完好,看来这个樟木盒子你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陈大侠。”
“鬼医婆婆您过奖了。”陈正谦虚的说道。
“好吧,婴宁,你帮我去里面取一瓶‘红琉金’,拿来给陈大侠。”鬼医婆婆对着身边的婴宁说道。
“是,婆婆。”婴宁点着头回答道,双手捧着刚刚陈正拿出的‘龙涎香’走入了一旁的洞内。
“这‘红琉金’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陈笑笑看着陈正问道。
“那是疗伤的圣药,再重的内伤,一旦服下这‘红琉金’,都可以被治愈。”鬼医婆婆没等陈正开口就抢先回答道。
“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药呢?”段籽颜听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从鬼医婆婆身后的山洞之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啼声。三个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这里还会有婴孩?”陈笑笑好奇的问道。
“没有婴孩的话,哪里来那‘红琉金’呢?”鬼医婆婆用着嘶哑的嗓音回答道陈笑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泰然突然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激动地说道。
“年轻人你先不要激动。”鬼医婆婆慢慢悠悠的说着,“陈大侠啊,是不是应该你和这些年轻人解释一下什么是那‘红琉金’了吧。”
三人听后齐刷刷的看向陈正,陈正摇了摇头说道,“所谓的‘红琉金’,指的便是那些从小只服用药草长大的婴孩身上的血。”
“什么,是人血?”陈笑笑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爷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爷爷为了救人竟然会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婴孩。
“怎么会这样,那,那些孩子。”张泰然听到之后也是目瞪口呆,一旁的段籽颜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陈正嘴中说出来的。
“我想既然陈大侠特意为了这‘红琉金’跑到我这里一趟,定是那人的伤势已经到了连你都束手无策的地步了吧。”鬼医婆婆问道陈正。
只见陈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可是那些孩子——”张泰然提高了嗓门对着鬼医婆婆喊道。
面对生气的张泰然,鬼医婆婆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缓缓的走向张泰然,对他说道,“这些孩子都是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的孤儿,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先天有缺陷的,有的甚至活不过一个月。但是我救活了他们,并借助他们救活了更多的人。”
“那,那些孩子最终会怎么样。”张泰然听后有些难过,低下了头低声问道。
“最终他们便在这鬼市当中度过余生。草药确实会损伤他们的身体,但只要他们不离开这里,以我的医术,我可以保证他们健健康康的活过四十岁。”鬼医婆婆接着说道。
听完这些,三个年轻人都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了。他们看了看彼此,又回头望了望那灯火通明的鬼市街道,心中好似打翻了醋瓶一般,五味杂陈一下全都翻涌上来了。
“对了,陈大侠,当年你交给我的雪山红莲我已经制成药丸了,这‘红琉金’是极热之物,稍有不慎便会让人血脉逆流,一会儿我让婴宁将一颗‘红莲丸’交给你,用不上那是最好的了。”鬼医婆婆说道。
“那就有劳鬼医婆婆您了。”陈正谢道。
“陈大侠,这是给你准备好的‘红琉金’。”只见婴宁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琉璃瓶子从洞穴之中走出来,“即便是放在这琉璃瓶中保存,放置在冰盒之中,最多也只可以保存七日,这些我想陈大侠应该是事先了解过的吧。”
“是的,有劳您了。”陈正冲着婴宁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去给您准备一个冰盒,尽量不要打开冰盒除非是要用的时候。”婴宁特意交代道,说着又转身回到山洞之中。
“那个,‘千机宫’,是叫‘千机宫’对吗,又是什么?”张泰然指着那道气势磅礴的朱红色大门问道鬼医婆婆。
“那个陈大侠你应该比我熟悉吧,毕竟你的夫人当年可是他的徒孙啊。”鬼医婆婆转过头望着陈正说道,“虽说她没有进入过那‘千机宫’内,可是她师父毕竟是当年丁缓最心爱的二徒弟啊。”
陈正听到之后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有些感慨的看向面前的鬼医婆婆。
“什么?奶奶竟然和鬼市有联系?”陈笑笑听到之后惊讶的看向陈正。
“不是和这鬼市,而是这‘千机宫’。”陈正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汇聚在那朱色红门的黄铜门环之上,“或许叫‘千机宫’也不准确,就如同鬼医婆婆说的,如今的世人都未曾亲眼见过那‘千机宫’,这不过只是后来的地下宫殿罢了,当年这里可没有‘鬼市’这个名字。”
“‘千机宫’,那是什么地方,竟然和陈前辈的夫人有关?”段籽颜也不禁好奇起来。
“住在这红门后面的,便是当年‘千机宫’的主人,号称‘巧夺天工’的丁缓,他也是我夫人的太师父,我夫人的一身机关秘术都是师从这‘千机宫’,那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千机宫’了。”陈正叹了一口气,诉说着多年前的往事,“不过后来‘千机宫’因内斗分裂开来,丁缓的大徒弟为了宫主之位企图带人逼宫,带人偷袭了‘千机宫’,丁缓身受重伤,武林之中的‘千机宫’也从此消失,后人将这里也称作‘千机宫’不知道人们还以为这‘千机宫’本就在这幽暗之处呢。之后他便一路逃到了这里,躲入那朱门之后,方才保住性命。”
“说是保住了性命,不过是苟且的活着罢了。”听完陈正说的,鬼医婆婆一声叹息补充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张泰然不解的问道。
鬼医婆婆解释道,“据说当年他身在这‘千机宫’内,每隔几日便需要这里面的千年白蛇吸食他身上的毒血方才能保护性命。相传被蛇吸食毒血疗伤的人可以暂时保住性命,但是外貌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年那潇洒一世的‘千机宫’宫主丁缓,为了苟活下去,把自己硬生生弄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真是唏嘘啊。”
“千年白蛇,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鬼市里?”张泰然继续问道。
“这白蛇本就生活在这里,这里本就是丁缓的师父,上一任的宫主花费了一生的心血所秘密打造的地下宫殿,只不过没有想到如今变成了我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人的避难之处了。”鬼医婆婆继续解释给张泰然听。
“给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进去看一看呢。”张泰然说着正想往‘千机宫’的大门走去,突然陈正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几十年来,踏入这门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见这毛头小子想要擅闯那‘千机宫’,鬼医婆婆提醒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段籽颜想了一想问道。
鬼医婆婆看了一眼这个娇小的丫头回答道,“‘千机百变’和那‘千年蛇胆’。”
“那又是什么。”张泰然问道。
“‘千机百变’记录着‘千机宫’百年来所有机关秘术,而这‘千年蛇胆’,指的是那宫内的千年白蛇,号称服下蛇胆可以增加百年内力。”陈正看着张泰然说道,“但是就如鬼医婆婆说的那样,百年以来,多少人为了这两样宝物闯入此处,可惜没人能够活着出来。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那道门打开之后便没有人活着走出来。”
“里面都有什么,是机关还是什么?”张泰然追问道。
“没有人知道,恐怕除了丁缓,这个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这道门的后面有着什么了吧,毕竟您夫人也没有进去过。”鬼医婆婆看了一眼陈正,说着转过身去,“我这糟老太太和你们说的也够多了,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去救人了。”
“陈大侠,这是您的东西。”婴宁提着一个黑色的木盒放到了陈正的手中,“最后还是提醒陈大侠这个东西尽快用完。”
“多谢姑娘提醒。”陈正接过木盒,谢过二人之后带着他们三人准备赶往昆仑山。临走之际,段籽颜走过婴宁的身旁,婴宁故意贴近了她的身子闻了闻。
“你在做什么。”段籽颜被婴宁这个举动冒犯到了,有些生气的说道。
“没什么。”婴宁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笑,笑着说道,“就是闻出了一点什么。对了,你是叫泰然是吧。”说着,婴宁伸出手来给了泰然一个飞吻,“不要想我哦——”
“你还不快走。”陈笑笑见状生气的拉着张泰然不愿多停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