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周文轩从睡梦中醒来,他径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来人啊,给老子拿杯水过来。”
门外早就有下人在伺候着,在听到周文轩的话之后,马上就有一名下人端着茶壶进来。
周文轩从床上爬起来,他抢过茶壶,直接将壶嘴儿送到嘴巴里,吮吸了好久,这才满意。
随后周文轩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他朝着那名下人问道:“我家娘子睡醒了没?”
那名下人如实回答道:“回老爷的话,夫人昨夜一直在照顾阿彤姑娘,几乎...没怎么睡觉。”
周文轩听后不语,昨夜若不是阿彤鸠占鹊巢,何苦将他挤到偏房来睡觉?
不过周文轩也没有计较那么多,他起身穿好衣服,对着下人吩咐道:“我要去军营了,吩咐厨房煮一碗粥,给夫人送去。”
“是,小的这就去传令厨房。”那名下人恭恭敬敬说道。
出了屋门,一缕阳光照射在周文轩身上,他用手掌遮了遮阳光,自顾自喃喃一句:“大战在即呀。”
随后周文轩没有去正房探望阿彤和韩懿莹,他离开府邸,直径奔着军营而去。
此时的军营内也炸了锅,一群骄兵悍将中,突然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穷酸秀才,那岂不是最大的焦点?
当周文轩到达军营之时,正有一群士卒围着孔秀才取乐,周文轩悄悄接近。
“喂,我说你一个穷秀才,怎么混到我们军营来了?”一名老兵油子问道。
被围在中间的孔秀才,不敢轻举妄动,他怯懦答道:“这位大哥,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我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在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儿了。”
又一名年轻士卒围过来,他拎起孔秀才的领子,吓唬他道:“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说,你是不是极北之地派来刺探军情的?”
一向胆小的孔秀才在听到这话之后,差点魂都被吓飞了,他赶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关内的一个穷苦秀才,一直在住在竹子胡同,我...”
“咳咳。”见火候差不多了,周文轩这才干咳了两声。
刚刚还围在孔秀才身边的将士们,在下一刻马上规规矩矩地站好,他们齐声道:“见过周先生!”
“啊?”孔秀才被吓得脸色惨白,不过当他看到周文轩的一刻,他的脸色由恐惧变成了诧异。
周文轩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如此,周文轩来到孔秀才的身边,白皙的手掌拍了拍后者肩膀,他说:“之前我与老兄说过,我就是山海关的军师先生。可是当时老兄并不信,现在老兄可否相信了?”
孔秀才赶忙向周文轩求饶道:“相信了,相信了,请周先生快快救我,我真的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周文轩有些哭笑不得,他笑道:“老兄你放心吧,在我这里没人敢欺负你,我请你来是来做官的。”
“啊?做官?”孔秀才有些难以置信道。
周文轩点了点头,随后他温笑着说:“老兄你的理念虽惊世骇俗,但我却很是喜欢,若是如此暗度一生,那岂不可惜了一身才华。”
“可是我没坐过官,而且我就是一个穷秀才,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又怎么能帮大家填饱肚子呢?”孔秀才连忙摇头婉拒道。
周文轩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能懂孔秀才心中所想。这家伙并不是没有能力有才华,只是寒酸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磨光了他的锐气与自信。
周文轩说道:“你现在说没有用,一会儿陪我去面见太守,做不做官可由不得你。”
孔秀才一听愣住了,“见太守...”
“怎么,不愿意去?”周文轩拉起孔秀才的手,便要朝着太守府走去。
孔秀才赶忙甩开了周文轩的手,他腼腆道:“不是的。只是你看我这一身乞衣,如果就这样面见太守的话,那未免也太不得体了点。”
周文轩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注重风度气节。
随后周文轩朝着刚刚一位老兵油子吩咐道:“你去带他到我的大帐里选一身衣服,尽量选一件合身的。”
在折腾了半晌之后,孔秀才终于随着周文轩来到了太守府,他唯唯诺诺地跟在周文轩身后,生怕做错什么。
周文轩笑笑:“老兄你不用这样,干嘛露出这么谦卑的姿态,以往和我谈心的雄心壮志哪去了?”
孔秀才苦笑了一声:“那不一样,以往只是空谈大梦,如今却是美梦成真。”
周文轩带着他来到了大厅外,“随我进去吧。”
两人进入了太守府的议事大厅,此时在大厅之内围满了人,韩逐流、拜无忧、东方玄,各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皆以到场。
韩逐流捋了捋胡子问:“这么急着把我们召到一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啊?”
周文轩朝着韩逐流拱手道:“天大的事。”
“那你便说说,是何等天大的事。”韩逐流也是十分好奇。
周文轩嘴角微微勾起,他说:“前些时日我陪娘子逛市,偶然间发现了一位郁郁不得志的惊世大才。周麟保举一人,上可治关,下可利民。”
随后周文轩为孔秀才介绍道:“来老兄,我给你介绍一下。在我面前的这位,就是我们山海关的韩太守,是造福一关的大英雄。”
孔秀才赶忙鞠躬行礼道:“孔秀才拜见太守大人。”
韩逐流点了点头,随后他提问道:“说说你的治关之道吧,如果是你,你该怎么让这衣冠百姓吃得饱,穿得暖?”
孔秀才想了想,他的眼神飘向周文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往他的经历告诉他,他的理念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不被世人所接纳。
“怕什么?说你的便是,既然是周先生举荐的人,那肯定不会是什么酒囊饭袋,你尽管想说什么说什么。”一旁的韩象说道。
“是。”孔秀才这才敢大胆发言。
“我认为针对现在山海关的情况,不宜再作征战,行劳民伤财之事,应该多注重民生。”
“民心为立国之本,百姓们富裕则国家富裕,百姓们饥贫这个国家潦倒,若民心尽失,百姓们起义反叛,则国家危矣。”
“依我之见,此次决战打完,即便胜利,也不宜再做追击。现在敌军兵临城下,百姓们方能万众一心,可若是敌军溃败逃散,我们再起战事,那恐怕就要民声哀怨了。”
“此战打完之后,可以令士兵们带甲归田,一来帮助百姓们耕田种地,促进农业发展,二来也可以拉近与百姓之间的关系,促成军民一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裁撤贵族制度,边关豪门贵族犯法,应与庶民同罪,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们觉得平等,才会真正的万众归心。”
孔秀才前面的发言都是中规中矩,只有最后一句称得上是重磅炸弹,在贵族阶级统治的昭帝国境内,说出这种话是要掉头的。
韩逐流思索着说道:“嗯,好像有几分道理,就是最后的提议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有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贵族与庶民平等,那便是在削弱王权的威严与威信,到时候帝国根基都会发生动摇。”
“这位小姐此言差矣,任何文明都在进化,帝国的统治手段维持了千年有余,是时候该改革了。”也许是因为刚刚的话给了他自信,这会儿孔秀才居然出言反驳道。
周文轩在从中使坏,他坏笑着打趣道:“哪里来的什么小姐,这可是我们帝国的公主殿下,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妹妹。”
孔秀才听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他马上爬起来叩拜,“孔秀才不知是公主殿下驾到,刚刚如有冒犯,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拜无忧转身甩起袖子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之前你说的话。”
孔秀才犹豫了片刻,随后他摇头道:“请恕秀才难以从命,我虽落魄潦倒,但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气节,岂能违心而谈。”
韩逐流见势不妙,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公主殿下莫要生气,这孔秀才是我山海关的人,回去我会想法惩治的。”
这时拜无忧质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说他是你们山海关的人?”
随后她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孔秀才说道:“听着,半月之内帝国的调令便会下来,本宫要你去长安城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