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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同仇相怜

玉蝶奇缘 淮左卧龙 4648 2024-07-11 13:45

  魔婴正思忖间,突然门外传来左使者邓妙雯的声音:“启禀魔婴,两位督主把人追丢了。”魔婴心烦意乱,不耐烦道:“知道了!”邓妙雯刚要退下,只听魔婴急道:“去把魔元请来!”

  这时天赐在街道穿梭,已经甩掉了左右督主和天魔教众喽啰。伫立屋顶,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他不屑一笑,回身飞奔而去。刚来到十字路口,陡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观望,只见老者身材伟岸,一袭紫衣,他心里咯噔一声,立时想到了前魔君沈波旬。

  沈波旬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突然月光下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一愣,抬眼一瞥,已经认出眼前俊美男子正是天赐。

  二人相互凝望,却都一言不发。

  沈波旬叹气道:“你是为天佑的事来的?”

  “前辈难道没有救出天佑?”天赐诧异道,“为什么?”

  沈波旬幽幽道:“燕儿说天佑不是她劫来的,是他自愿跟来的。还有老毒物也不是她杀得,凶手似乎另有其人。老夫相信燕儿不会说谎,也不敢说谎。”

  天赐苦笑道:“前辈就这么相信他的话?我听说魔婴谎话连篇,又猜忌心重,前辈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

  “当然,”沈波旬冷冷道,“老夫为什么要怀疑她?她虽爱扯谎,但在老夫面前不敢有半句谎话;她虽性猜忌,但对老夫还不敢。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她。”

  “唉,”天赐叹气道,“前辈与独孤前辈情同手足,如今故人驾鹤西归,前辈忍心看着故人外孙身陷囹圄吗?我若能救出天佑,就不会等到现在。前辈是唯一能救出天佑的人,还望前辈出手相助,否则独孤前辈必定死不瞑目!”

  沈波旬摇头不语,飘然而去。

  “前辈,前辈!”天赐急呼两声,见沈波旬头也不回,暗叹一声,回身消失在夜幕中。自知无力救出天佑,只好回去再细细谋划。

  不久在邓妙雯的带领下,天佑来到魔婴房中。望着端坐阁中的魔婴,天佑稍显拘束,只是低头乱瞟,不敢正眼望去。他以前就听说魔婴为人好色,曾看上天赐,险些把他囚禁在雪峰山。这次虽然跟她来到龙山,但天佑一直保持警惕,没敢轻易亲近。虽然仗着自己是独孤胜外孙,倒也没有十分畏惧,不过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多少有些担心,怕传入晴儿耳中,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望着局促不安的天佑,魔婴面露悲色道:“你外公被人暗害了!”

  天佑一愣,随后一蹦而起,急道:“谁?外公……”

  “你没听错!”魔婴起身叹息道,“毒尊被人暗害了!”

  没等她话说完,天佑已经泪湿眼眶,牙关紧咬,紧攥的双手不住颤抖。

  魔婴幽幽道:“他是死在你师父手中的。”

  天佑又惊又怒,简直难以置信,哽咽道:“我师父?”

  “是,你师父上官甫!”魔婴面色冰寒道,“你师父对你父亲恨之入骨,自然也对毒尊恨之入骨。你知道你爹娘齐公和独孤小主的事吗?”

  天佑摇摇头,脑袋一片空白。

  “唉,”魔婴语气哀伤道,“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好多都是毒尊无意中透露的。当年上官甫与齐公是师兄弟,二人立誓一起匡扶正道,振兴神龙教。后来天魔教北伐,神龙教屡战屡败,精锐损失殆尽。那时神龙教内部已经开始分裂,分裂为两大势力,一派主和,一派主战,而上官甫和齐公恰恰是两派的领头羊。”

  二十五年前,上官甫奉命擢拔了卫青山、韩文信、萧永贵和张浩宇等一批精锐,分别任命为旗主等。在圣尊华恒启的支持下,上官甫遴选人才,锐意改革。不过很快改革遭到了地老派反对,地老斥责上官甫是狼子野心,妄图改朝。在地老干预下,改革很快失败,原本的任命名单全部作废。

  上官甫心灰意冷,与齐凤翼借酒消愁。席间齐凤翼话锋一转道:“师兄,战则不保,和则易安。咱们现在实力远不是天魔教敌手,拼死相抗是以卵击石,应该韬光养晦,等待合适的时机。不久前一场血拼,你我都看到了,别说天魔教,就是幽冥教来,咱们也不是敌手。为今之计,只有议和一条路了。”

  “议和?”上官甫猛然抬头道,“什么议和?怎么议和?难道要卑躬屈膝,跪地乞降吗?”

  齐凤翼无言以对,默然不语。

  不久在圣尊华恒启默许下,神龙教开始了艰难的议和之路。先是派了三路议和使者,分别前往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许诺重利,不过纷纷遭到拒绝。华恒启正无计可施之际,齐凤翼献上良策道:“为今之计只有联姻一条路可走。听闻魔天老有个儿子姜全寿已经十八岁,毒尊有个女儿已经年芳二十,如果能与两人联姻,便可以拉住两教,化干戈为玉帛,永结秦晋之好。”

  华恒启顿时转忧为喜,握着齐凤翼手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聪睿,圣教何愁不兴?邪教何愁不灭?凤翼啊,你觉得谁合适?”

  齐凤翼扭头瞅着不远处荡着秋千的华平阳,默然不语。望着华平阳脸上洋溢的幸福笑意,他竟有些心疼,不忍再望。小声叹气道:“师父,徒儿自愿前往!”

  华恒启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华平阳感慨道:“如果人人都能像平阳这般无忧无虑,那该多好!江湖无纷争,武林有侠义,和睦相处,以武会友。可惜啊,如今武林纷争不止,正邪拼死搏斗,竟没有一寸干净之地。若是议和失败,不仅圣教难保,只怕将来你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几日后,华恒启在圣尊殿召见齐凤翼、华平阳,希望二人前往游历江湖,趁机促成联姻事宜。华平阳宁死不许,态度坚决。华恒启自然深知华平阳脾气,于是命齐凤翼前往劝慰。见齐凤翼前来劝慰,华平阳心已经凉了一半,凄笑不语,黯然神伤。

  后来二人同游江南,阴差阳错结识了独孤龙葵和姜全寿。齐凤翼与独孤龙葵一见钟情,很快有了肌肤之亲。华平阳却对姜全寿丝毫没有感觉,始终不肯同意。直到见到齐凤翼与独孤龙葵如胶似漆,她才赌气同意,随他前往雪峰山拜见魔天老。不过邪魔狡诈,魔天老一眼识破神龙教计谋,派人将华平阳驱逐下山,送回龙山。

  两场联姻,一成一败,华恒启喜忧参半。正准备派人联络圣毒教时,不料毒尊独孤胜率军兵临城下,兴师问罪。华恒启亲自下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服了独孤胜,成全了一对璧人。

  因对华平阳有愧,齐凤翼决意离开神龙教,隐居世外。上官甫亲自相送,并把梅园旧宅赠给齐凤翼夫妇。齐凤翼感激不尽,不料为自己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多年后,已经下嫁上官甫的华平阳总是对齐凤翼念念不忘,甚至多次与上官甫发生争吵,言语中多有嫌弃。惨遭挚友和爱妻背叛的上官甫逐渐越来越喜怒无常,时常借酒发挥打骂华平阳,几次险些掐死了她。

  魔婴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泪湿眼眸,一抹清泪道:“上官甫不敢杀我母亲,于是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你父母身上,一手制造了梅园惨案,残害了你父母。”

  天佑又惊又怒,急道:“你说我爹娘是被……我师父……杀得?”

  “是,你没有听错,就是他!”魔婴斩钉截铁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梅园是上官甫的故居,旁人是怎么知道的?二十年前玲珑丹现世,为什么有人会造谣说玲珑丹在江宁镇?用意不就想祸水南引,借刀杀人吗?你再细想,两盟与齐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明知他身后是神龙教、圣毒教,怎么敢灭了梅园?李鸿基、钱三桂两人都是毒尊的师弟,他们更不敢灭了梅园。数月前,李鸿基曾亲口对我说,他到梅园之前,齐公夫妇已经惨死。既然两方都没动手,那梅园惨案的真相岂不是已经一目了然?”

  天佑竖耳静听,越听越心惊肉跳,不禁怒目圆睁,恨意浓浓。

  见他听得入神,魔婴继续道:“其实事情早就昭然若揭,齐公武功高强,独孤小主毒术高强,二人武功都不在你之下,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人一招杀害?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是被自己最亲近之人杀害的,而这个所谓最亲近之人只能是上官甫!杀了齐公,上官甫自以为我母亲就会回心转意,可惜他错了。”

  二十年前,听闻齐凤翼夫妇惨死,华平阳痛哭流涕,连哭数日,呕血不止。上官甫心烦意乱,二人因此多次争吵,甚至当着上官燕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一日晚上华平阳带着上官燕到后山散步,一路上郁郁寡欢。那时年幼的上官燕只有五岁,根本不懂大人间的事,只是想逗母亲开心,于是央求华平阳陪她玩捉迷藏游戏。华平阳起初不肯,架不住她撒娇卖乖,只好同意。二人在山石丛中穿梭寻觅,玩得不亦乐乎。华平阳也逐渐忘记了烦恼,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不久一阵清风吹来,华平阳一惊,忙抱住上官燕,抬指示意:“嘘!”上官燕依葫芦画瓢,也小手指压唇,笑嘻嘻不语。察觉异常,华平阳忙蹲下身子,捂住上官燕小嘴。

  二人刚藏好身子,只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崖边。接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细瞅二人身影,华平阳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是大师兄和卫青山?”竖耳静听,只听二人争执不断,竟声音越来越大,听得华平阳心惊肉跳,面色大变。她抬手封了上官燕穴道,起身厉斥道:“上官甫,你禽兽不如,齐师兄待你如手足,你竟然杀了他!”

  话音刚落,上官甫一闪而至,抬手死死掐住华平阳脖子,又惊又怒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活得不耐烦了,胡言乱语什么?”

  这时卫青山小声道:“圣使,留着她终究是祸害,不仅会坏了我的大事,也会坏了你的大事。要是圣使不忍动手,我倒有个方法,可以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宛如浑浑噩噩的襁褓。”卫青山边说边奉上一个小瓷瓶。

  上官甫迟疑片刻,强行将瓶中药水倒入华平阳口中。从此华平阳疯疯癫癫,再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只会咿呀低语。

  说起这段往事,魔婴不禁潸然泪下,哽咽道:“上官甫连自己的妻子都下此毒手,更何况是区区师弟?当年他谋杀齐公夫妇的事被我母亲无意中听见,他就下了毒手,险些害死我母亲。魔元还觉得上官甫是人畜无害的好师父吗?他之所以收养你,不过是想让你认贼作父,替他卖命,达到报复齐公的目的。”

  “狗贼!畜生不如!”天佑破口大骂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上官甫,替我母亲报仇!”

  “好,”魔婴拭去眼泪,欣慰道,“上官甫不仅杀了你父母,这次又暗杀了你外公,一笔笔血债是该找他算清楚。原本我师父想让我放你出去,我已经告诉他老人家,去留由你决定。你要是想走,随时可以离开,绝没人敢阻拦;若是想报仇雪恨,就留下来帮我。”

  “好!”天佑斩钉截铁道,“我留下!”

  回到房间,天佑不断回忆往事,只觉心绪难平。想起当年上官甫收养自己的情形,那时他亲手教自己习武,又时常询问自己母亲的往事,每次总是和颜悦色,不曾有半点不耐烦,他难以置信上官甫会是那个杀害自己父母和外公的凶手。又想到上官甫狠心将二人丢到分堂,任由二人自生自灭,从没有半点关心,甚至多年后见了二人依旧不闻不问,他只觉心寒彻骨,更坚定他就是禽兽不如的凶手。

  回忆在蝶谷中温馨的生活,他瘫坐地上,后悔不该离开蝶谷,否则独孤胜也不会遭人暗算。想到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被人杀害了,他抱膝痛哭,失魂落魄。

  刚哭到伤心处,突然门外一人闪身而入,小声道:“师弟!”

  天佑大惊,忙扶椅起身,声音颤抖道:“师兄?”

  天赐大喜,一把扶住天佑双肩,笑道:“终于找到你了,快走,趁现在他们引开了守军!”没等天佑回过神来,他拉着天佑飞身而出,跃身而上,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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