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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离间毒计

玉蝶奇缘 淮左卧龙 4841 2024-07-11 13:45

  阴雨连绵,白天又接上了,整个滁州城被笼罩在雨雾中。

  下午,雨渐停,左圣使李正淳正背着手望着蒙蒙暗天,突然瞥见右圣使王秉盛疾步而来。王秉盛急道:“探子来报,逍遥阁三车棺椁已经出城,似乎准备逃了!”

  李正淳面色凝重道:“醉翁酒楼有消息吗?”

  “似乎没什么动静。”王秉盛沉吟片刻道,“好像逍遥阁小主生病了,还在酒楼静养。”

  “哈哈……”李正淳大笑道,“天赐良机!小主一病,逍遥阁众人必然惊慌失措,这个时候偷袭必定成功!去准备药丸,今晚擒拿小主!”

  “不必了!”一声高呼从院外传来,霎时椒图护教郑锦华飘然而至,身后跟着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郑锦华双手背后,暗暗阴笑。

  李正淳虎躯一颤,已经猜出结局,也负手笑道:“郑护教,你瞒着我去信总教,领到赏赐了?”

  郑锦华嘴角邪笑,洋洋得意道:“不是瞒着,是圣相密令,在下不得不为。奉金圣相之命,即日起撤去左圣使李正淳一切职务,立刻槛送总教!”

  王秉盛大惊,急道:“李圣使犯了何罪?郑锦华,你瞒着我们跟周圣相怎么奏报的?”

  郭嘉佑眉头微皱,上前道:“禀王圣使,周圣相已经下令升郑护教为左圣使,暂时负责缉捕圣童之事。”

  “左圣使?”王秉盛惊愕万分,忧心忡忡望着李正淳。

  李正淳早有预料,丝毫不觉得意外,依旧面不改色道:“当鹰犬就是好,摇摇尾巴,主人就给吃的,可惜我李正淳福薄,做不得这样的下贱事。郑圣使既然跟对了主人,那就好好伺候吧,我祝你平步青云,死得其所!”

  郑锦华面色大变,怒道:“带走!”一声令下,院中无人动弹,气得脸憋通红。

  李正淳大笑道:“不得民心者终失天下,在下坐等!王贤弟、赵护教、林护教、郭旗主、汪旗主,后会有期!”

  王秉盛悲戚道:“贤兄,得罪了!”抬手封了他俞府、璇玑、廉泉、天突等几处要穴。一抬手,门旁侍卫忙疾步奔来。没等护卫动手上锁,李正淳已经拂袖而去,神色淡然。见李正淳潇洒离去,王秉盛黯然神伤,对郑锦华恨得牙根痒。

  郑锦华歪着屁股坐在大堂北面梨花椅子上,嘴角邪笑,身体不住摇晃,十分惬意。招招手,众人齐齐落座。郑锦华笑道:“诸位,李正淳擅自袭杀天魔教妖魔使江问天,肆意挑起神魔大战,其心可诛!不是我郑锦华要置他于死地,恰恰是他自寻死路。我奉劝诸位不要烧错了香,拜错了庙,否则沈柏霖和李正淳就是下场!”

  王秉盛不耐烦道:“左圣使有话直说,什么烧错了香,拜错了庙,我听不懂。”

  见众人面色难看,郑锦华不得不委婉道:“诸位,你们可知周圣相为何能直接下令罢黜李正淳?实话告诉诸位,现在地老已经降旨,命周圣相全权负责圣相殿事务。如今神龙教已经没有派别之分,如果有人还惦记着什么圣尊派,那就是自绝于神龙教,李正淳就是下场。另外,圣相命我全权缉捕圣童,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诸位的信任,如果有人暗通圣童,就是自寻死路,沈柏霖就是下场!”

  王秉盛冷笑道:“左圣使真以为圣童是瘟鸡吗?如今圣童武功高强,仅凭我等恐怕是以卵击石。如果李圣使还在,或许尚有三分胜算,如今李圣使被撤,换成郑圣使,哼!”

  郑锦华面色难看,气得牙关紧咬。想起缉捕圣童还需要依仗王秉盛,他不得不收起怒气,赔笑道:“王圣使说得对,圣童武功高强,还有逍遥阁众人护卫,如果硬碰硬,就算李圣使在,也是以卵击石。我的意思,与其力战,不如智取!”

  “智取?”王秉盛不屑一笑。

  郑锦华大笑道:“不瞒诸位,为了给诸位减轻负担,圣相特地下令,今后不必生擒圣童,可就地诛杀!”

  “就地诛杀?”众人齐齐脸色大变,惊得目瞪口呆。

  郑锦华得意道:“生擒圣童不易,但是想诛杀圣童,对我来说就易如反掌了!哈哈……这次我要借刀杀人,借逍遥阁小主之手杀了圣童!”

  婉莹正在房中闭目养神,晴儿最知她脾气,忙躲到门口。二人情如姐妹,晴儿心里清楚,她平时高贵典雅,温柔似水,可一旦生起气来,就像刺猬一样,扎得你遍体鳞伤。

  见婉莹一声不吭,静静坐在床榻,晴儿忙飞身而去,飘然来到天赐房中,神神秘秘道:“天赐公子,我家小主心情不好,你能不能过去陪她说说话?”

  天赐一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

  旁边天佑贼笑道:“当然愿意了,你家小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师兄这人最是知恩图报,别说陪聊,就是陪吃陪喝也没问题啊!”

  晴儿抿嘴一笑道:“那天赐公子就是同意喽?”

  天赐无奈道:“在下即刻前往!”

  二人刚走到婉莹门外,正巧撞见夏子龙从房中出来,面无表情。晴儿上前低声询问道:“子龙哥哥,小姐心情好点没?”

  夏子龙摇头道:“不好,这会恐怕更糟了。”

  晴儿大惊,忙拉着夏子龙到了一旁,急道:“怎么回事啊?”

  夏子龙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刚刚神龙教派人送来一封信,小主看后立时面色大变,我吓得赶紧告退了。”

  晴儿吐吐舌头,只觉头皮发麻,忙转身朝着天赐招招手道:“小姐心情不好,公子还是先……”

  “晴儿!”婉莹一声娇喝,晴儿吓得浑身一抖,忙疾步入内。

  婉莹站在窗边,静静望着窗外,语气平淡道:“晴儿,天赐在门外吗?”

  晴儿一惊,从她柔声细语中觉察不妙,料定必是暴风雨来袭的征兆。见婉莹面寒如冰,她慌忙点头道:“是,天赐公子知道小姐心情不好,特地前来……”

  “特地前来?”婉莹苦笑道,“他倒是好心?你把他招进来!”

  晴儿挠挠头,忙扭身到了门外,小心翼翼道:“天赐公子,小姐心情特别特别差,你千万不要顶撞她,否则小姐非吃了你不可!唉,到时候你师弟该恨死我了!切记切记哦!”

  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迈入房中。刚踏入房中,就听到婉莹柔声道:“香雪海是谁?”天赐一惊,本能觉察不妙,叹气道:“神龙教左圣女。”

  婉莹冷笑道:“哦?那玉玲珑呢?”

  天赐更是诧异,无奈道:“右圣女。”

  婉莹回头冷眼逼视着天赐,铿锵道:“你与二人是什么关系?”

  天赐一愣,只觉头皮发麻,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说。

  婉莹不屑一笑道:“怎么?关系太复杂,一时说不清?”

  天赐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道:“我一直把玲珑当妹妹,至于雪海,我欠她太多。”

  “呵!”婉莹轻蔑道,“她对你情深义重,你难道一点不愧疚吗?”

  天赐无言以对,不愿意再提起。想起那日二人离别,天赐心中愧疚难当,只觉负她太多。

  婉莹闭目叹息,幽幽道:“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在乎旧人哭?”

  天赐一头雾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他一声不吭,婉莹心中更为恼火,嘲笑道:“某些人啊,薄情寡性,天生多情,真是可恶!”

  天赐点头附和道:“是呀,确实可恶又可恨!如果被我碰到,一定阉了他!”

  婉莹一愣,诧异地瞅着天赐,突然怒上眉梢道:“既然你还有羞耻心,为什么要抛弃香雪海?”

  “啊?”天赐虎躯一震,面色大变道,“这……这……这话从何说起?姑娘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婉莹怒容满面,陡然甩出一页纸,气愤道:“这封信说你曾‘给她灌酒下药,被圣尊撞见,严加申斥,罚闭门思过三日’是怎么回事?”

  天赐目瞪口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悠悠往事。当时香雪海初入教,一日天赐与天佑执行任务回来,突然撞见她身穿粉裙,仙气飘飘,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惊为天人。

  隔一日,天佑突然跑来神神秘秘道:“师兄,昨天见到的女子你还记得吗?”

  天赐翻了个白眼,无力道:“你当我失忆了啊?昨天才见到,我能忘了吗?”

  “嘿嘿,”天佑贼笑道,“听说她叫香雪海,是师父新收的徒弟!”

  “啊?”天赐吃惊道,“香雪海?好名字啊!人如其名,有机会倒要认识认识。”

  不久天赐前往拜见上官甫,在桃花亭撞见香雪海,二人一见如故,忍不住寒暄几句。后来常常借故亭下散步,月下切磋,情谊渐浓。虽然二人都对彼此有好感,但日渐熟络后,这种男女之情反倒变得难以启齿了。

  一日,天佑因为偷偷溜下山跟踪香雪海,被关了禁闭,连累天赐也被申斥。天赐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借酒消愁。香雪海心怀愧疚,前来安慰。她原本不胜酒力,却偏偏多喝了几杯,喝得脸颊通红,囧态百出。恰巧上官甫前来探望,见二人酒后失态,大怒,立刻厉声训斥,罚天赐闭门思过三日。

  想起这些,天赐脑袋耷拉,只觉有气无力。沉思片刻,忙申辩道:“当日被圣尊申斥罚过是真,但灌酒下药是假!我与雪海亲如兄妹,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婉莹怒气冲冠,陡然甩出第二页纸,愤怒道:“信上还说你‘勾搭玉玲珑,酒后失德,举教震惊’又是怎么回事?”

  天赐气得面色铁青,忙拾起信纸,细细观望,顿时脑袋嗡嗡响。想起悠悠往事,不禁黯然神伤。当初香雪海还未到神龙教时,他与玉玲珑十分聊得来,常常对饮月下,畅谈奇闻异事,切磋武艺。一次兴致浓时,不觉多喝了几杯,二人竟在凉亭昏睡。第二日教中传出流言蜚语,上官甫大怒,厉声训斥,罚天赐闭门思过三日。现在想起这些,他依旧对玉玲珑心怀歉意。

  婉莹冷笑道:“没话说了?你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现在怎么哑巴了?”

  天赐无奈苦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姑娘如果相信我,自然不会信这些无中生有的流言。姑娘如果不信,就算我对天起誓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婉莹怒火中烧,陡然甩出第三页纸,震怒道:“好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你与香雪海没什么,她为什么要替你认罪坐牢?”

  天赐面色大变,急忙夺过信纸,只觉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不禁跌坐椅子上。过了许久才语无伦次道:“不可能啊?为什么?雪海为什么?这……不对,她不可能这么傻?是谁逼她的?难道是圣相?是地老!……不对,郑锦华在胡言乱语,雪海不会这么做,绝不可能啊!除非密道被……发现了?”

  见他双手颤抖,眼神闪烁不定,婉莹飘然落座,似笑非笑道:“你总算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天赐猛然抬头,怒容满面道:“姑娘想问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如果姑娘质疑我的人品,你大可以扪心自问,那晚我可曾动姑娘一根汗毛?”

  “有!”婉莹面如寒霜,陡然起身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是女子闺房,谁允许你在我房中过夜的?现在连郑锦华都知道了,将来满江湖传得沸沸扬扬,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又让我怎么嫁人?”

  天赐一时语塞,气得头冒青烟,不禁锤案而起,双目喷火。

  婉莹余光一瞥,怒气更盛道:“说什么‘清者自清’,那香雪海、玉玲珑的事,你倒是解释给我听?还有那晚,你为什么要留在我房中?你到底有什么图谋?如今郑锦华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失身于你,你如何向我解释?”

  天赐怒气渐消,苦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姑娘怀疑我图谋不轨,那在下告辞便是!另外,郑锦华对姑娘恶意中伤,全都因为在下,在下必定替姑娘讨回公道,也替自己洗刷冤屈!山水有相逢,日后若能再见,在下再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见天赐扭身飞去,婉莹急追到门口,却止了步。扶门翘首,只见天赐拉着天佑急奔下楼,头也不回。婉莹粉唇微张,却终究没有喊出一个字。心中又气又怒,不禁紧咬双唇,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忙捂着心口,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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