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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兄弟反目

玉蝶奇缘 淮左卧龙 4761 2024-07-11 13:45

  察觉火焰袭来,荡魔使者王仙婆头也没回,依旧朝殿外迈去。

  她身后两个老妇、老者联手回击,一掌逼退烈焰,霎时烈火倒卷,转眼袭杀汪道圣。

  “不要!”圣女玉玲珑撕心裂肺,哭如泪人。

  见二人当场行凶,天佑大怒,握剑出鞘,作势厮杀。旁边晴儿大惊失色,忙按住他手臂,低声道:“相公,不要冲动!”

  韩文信也瞧出蹊跷,急忙起身道:“圣尊,二人冒犯名门,死有余辜,不可因小失大!”

  见二人阻拦,天佑勉强压制怒火,缓缓落座。

  这时王仙婆飘然回身,拄杖笑道:“韩圣相识时务,难怪能左右逢源!二人咎由自取,死不足惜。若还有人诽谤名门,二人就是下场!”

  眼睁睁看着众人扬长而去,天佑气愤道:“难道我们只能任人羞辱?”

  “唉,”晴儿叹气道,“你师兄不出面,咱们不是名门敌手。相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哦!”

  “圣后睿智!”韩文信忧心忡忡道,“张圣相畏罪自杀,汪圣尉冒犯灵山被杀,咱们毫不占理,如何据理力争?何况八公山不出面,甚至默许了灵山的行动,光凭咱们一己之力根本不是灵山对手。若圣尊强行出手,必然正中灵山下怀,她们便可趁机出手,一举荡平圣教!圣尊是英明之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得失!”

  天佑垂头丧气,失魂落魄道:“张圣相、汪圣尉遭人屠戮,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真是窝囊到家,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坐在大殿上?”

  “相公,”晴儿忙宽慰道,“不要说丧气话,你还有我,还有你师兄,还有神龙教,那么多人等着你庇护,你可不能意志消沉呀!”

  韩文信忙附和道:“圣尊,灵山已经露出凶狠獠牙,此时就算咱们跪地乞降,她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愤而反击!只要八公山肯振臂一呼,咱们与逍遥阁、天静宫、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幽冥教遥相呼应,半个江湖都要地动山摇。眼下最关键的是八公山的态度,是天尊的想法,其余之事不值一提。”

  被他一点,天佑心下暗道道:“我师兄为什么要纵容灵山为恶?真是因为我爹吗?如果他执意报仇,我该怎么办?”想到这,他抖擞精神,铿锵道:“请韩圣相把杜圣护请来,我有件事想拜托她。”

  不多时杜玉琴疾步入殿,独自前往偏殿拜见。

  韩文信恭敬坐在一旁,双手交叉,闭目不语。

  天佑愁眉不展道:“圣护,你师父是否回山?”

  “已经回山!”杜玉琴恭敬道。

  “嗯,”天佑哀伤道,“圣相、圣尉被杀,能否拜托他为二人整理遗容?”

  “是,”杜玉琴迟疑道,“圣尊,我记得我师父有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有时辰限制,不知能否救活二人。”

  “当真?”天佑震惊道。

  “千真万确!”杜玉琴铿锵道。

  天佑大喜,急道:“那就请卫圣尉速速出手!”

  杜玉琴恭敬告退,疾步而去。

  “圣尊,”韩文信幽幽道,“张圣相得罪了灵山,就算救活了他,他也不可能抛头露面。否则一旦消息泄露,不仅他会被挫骨扬灰,连咱们也会被牵连,望圣尊三思!”

  “我知道,”天佑掷地有声道,“张圣相兢兢业业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屠戮吧?这件事我已经决定,韩圣相不要劝了。对了,刚才王仙婆提到江宁镇血案和灵谷寺灭寺案,到底怎么回事?梅园是不是卫圣尉灭的?我师兄满门是不是他杀得?那个灵谷寺灭寺案与我爹有没有关系?”

  韩文信迟疑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天尊一家被杀与卫圣尉无关,更与上尊无关!”

  “不!”天佑铿锵道,“我要听他们亲口说!请韩圣相去安排,我要尽快见到他们!”

  不久,天佑亲自前往神龙宫上尊殿。

  殿前早有一个紫衣女子静候,她素纱蒙面,身姿曼妙,正是圣护夏淑敏。夏淑敏恭敬道:“圣尊,上尊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二人飘然进入内室,夏淑敏拨开珠帘,独自钻入帘后。只见帘后端坐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他面戴傩具,气质逼人。夏淑敏附耳低语几句,又飘然侍立一旁。

  天佑恭敬道:“爹,孩儿有一事不明,希望爹能如实相告!”

  “若与江宁镇有关,不必问了。”上官甫抑扬顿挫道。

  “可是……”天佑急道,“我师兄已经知道真相了,他已经知道是爹派卫青山灭了他满门,还知道是爹灭了灵谷寺!”

  “谁告诉你的?”上官甫气定神闲道。

  “这……”天佑结巴道,“是……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上官甫笑道:“她是灵山使者,她的话岂能相信?”

  天佑恍然大悟道:“爹的意思是……江宁镇案与爹无关?灵谷寺之事也与爹无关?”

  “不,”上官甫娓娓道,“两案都与我有关。江宁镇案虽然是卫青山和你娘一手策划,但也得到了我的默许。至于灵谷寺案,虽然不是我所为,但无相和尚之死是我间接造成的。”

  “无相和尚?”天佑吃惊道,“就是那个为师兄作证的和尚?他怎么会……被杀?”

  上官甫叹气道:“当初天后传信给夏妙玄,请求他派人保护无相和尚,我当时就猜出无相的身份。夏妙玄原本打算为无相提供庇护,中途被我拦下了。后来灵山派人冒充我潜入灵谷寺,一举覆灭了寺庙。”

  “身份?”天佑迟疑道,“那和尚是什么身份?与我师兄是什么关系?”

  “他是赐儿的亲生父亲!”上官甫掷地有声道。

  “啊?”天佑震惊道,“亲生……父亲?为什么?爹为什么要阻止岳翁出手相救?”见上官甫沉默不语,天佑愤而起身,颤抖道:“为什么?”

  “为了决胜千里!”上官甫不怒自威道,“如果你的妻儿和父母握在敌寇手里,你还敢拼死相搏吗?”

  “不敢……”天佑恍然道,“孩儿明白爹的意思了。”

  “孺子可教!”上官甫欣慰道,“不是爹冷血无情,是战场无情,大意不得。赐儿想与灵山拼死相搏,却又放不下骨肉至亲,爹只能替他未雨绸缪,以免将来他受制于人!如果他非要怪罪,日后爹会亲自向他赔罪!”

  黯然走出上尊殿,天佑暗暗自语道:“我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师兄?如果师兄坐视不管,圣教还能保住吗?圣教保不住,那娘子和爹……”想到这,他勉强振奋精神,疾步而去。

  夜幕低垂,天赐正在小亭搂着婉莹欣赏山岚夜景,突然李云楼领着两人疾步而至。见二人是天佑和晴儿,天赐又惊又喜,拍着天佑肩膀嘘寒问暖;婉莹更是喜不自胜,挽着晴儿笑逐颜开。

  晴儿轻咳一声,眼神暗递,拉着婉莹到一旁窃窃私语。

  天佑趁机道:“师兄,听闻名门派人来拜访八公山了?”

  “是,”天赐反问道,“她们是不是派人去龙山了?张圣相怎么样了?”

  “嗯,”天佑苦笑道,“原来师兄真的早就知道了。之前荡魔使者说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我真是太傻了,还一直坚信师兄不知情。”

  天赐叹气道:“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也许夫人说得对,祖母绿案牵连太广,不光牵涉灵山,而且牵涉其他众名门,甚至牵连仙门,我如果出面替杨世浊叫屈,必会得罪所有名门,相当于断了你我后路。我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天佑苦笑道:“师兄知道吗?张圣相自尽了,当殿自尽,就在我面前窒息而死。虽然全力施救,但还是无济于事。师妹也被抓走了,被她们当成幕后主使抓走了。如果她被屈打成招,事情必会牵涉神龙教,牵扯师父,到时候我们都难逃名门魔爪。师兄忍心袖手旁观吗?”

  天赐黯然神伤,愁眉不展。虽然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但还是令他十分震撼。想起师妹深情厚谊,想起张圣相鞠躬尽瘁,他暗暗自责,无奈叹气。现在名门已经出手,自己却不能为众人出头,越想越觉得窝囊。

  见天赐不语,天佑已经猜出几分,突然跪地道:“求师兄原谅师父,我愿替师父赎罪!”

  “赎罪?”天赐吃惊道,“你想赎什么罪?”

  天佑哀伤道:“二十年前梅园旧案是师父主谋的,不过他老人家没有想过会害得师兄家破人亡。不久前灵谷寺惨案,虽然也与师父有关,但他绝没有出手杀害大师。如果师兄要怪罪,我愿意替师父赎罪!”

  天赐听得云山雾绕,细细回想,突然一把抓住天佑衣襟道:“师父果然活着!灵谷寺之事到底怎么回事?无相大师是被谁害死的?”

  天佑叹息道:“当初婉莹姐嘱咐岳翁一定要保住大师,岳翁也准备派人前往搭救,不过途中被师父拦住了,没想到会害死大师。”

  “为什么?”天赐怒道,“他为什么要出手阻止?”

  天佑幽幽道:“他是师兄的亲生父亲,如果有人挟持大师要挟师兄,师兄该怎么办?”

  天赐惊愕万分,突然怒气满面,寒目逼视道:“所以他就该死?要是有人挟持晴儿要挟你,师父也打算逼死晴儿吗?那时你会怎么做?是父子相残,还是忍气吞声?”

  “我……”天佑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告诉他?”婉莹盯着远处二人,跺脚道,“天佑糊涂,姐姐也糊涂?”

  晴儿摊手道:“我劝过了,可是……相公不肯听我的,还说……说就算他们兄弟反目,就算师兄会恨他入骨,他也要如实坦白,替他父亲赎罪!”

  “赎罪?”婉莹凄笑道,“他罪孽深重,谁能替他赎罪?梅园案害死了齐凤翼、独孤龙葵,又害得夫君家破人亡,如今执意求胜,又间接害死了大师,他的罪谁也赎不了!你们这么做不仅无法替他赎罪,反倒会激起夫君怒火,说不定会让他们师兄弟反目成仇!”

  二人急忙赶到天赐身旁,只见天赐面色阴寒,浑身颤抖,天佑瘫坐地上,咬牙不语。晴儿忙扶起相公,急声询问;婉莹忙轻抚夫君,柔声宽慰。

  天赐冷眼一瞥天佑,掷地有声道:“我与师父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师兄?”天佑震惊道,“非要如此?你真的忍心看着师父他们被……”

  “是!”天赐咬牙道,“他的生死与我无关,神龙教的生死也与我无关,但凡与他有牵扯的都与我无关!你若肯与他断绝关系,退出神龙教,你还是我的师弟,否则什么都不必说,从此也不必再见!”

  “师兄?”天佑凄然道,“是我对不起师兄,我愿意替师父赎罪,只求师兄不要抛弃神龙教,更不要抛弃师妹和众人。他们是无辜的,如果师兄不出手,他们都将死无全尸。师兄,你一向仁义,求师兄不要迁怒无辜之人!”

  天赐背过身去,冷漠道:“我与上官甫不共戴天,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必将他挫骨扬灰!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就下山吧,我不送了!”话音未落,已经一闪而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众人错愕,一时不知所措。

  “唉,”婉莹责备道,“你们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哩?来之前不打招呼,提之前也不说一声,什么都瞒着我,让我怎么替你们求情咧?师弟糊涂,姐姐也糊涂,你们背后之人更糊涂,走这么险的棋,这是要把人逼上绝路!”

  晴儿一头雾水,天佑黯然道:“师父说过,逆境才能奋发,绝境才能重生。现在师兄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只会让人意志消沉,最后身死人灭。不管师兄怎么恨我,怎么恨师父,只要能打赢名门,只要能救出众人,只要师兄能安然无恙,我在所不惜!师兄就交给师嫂照顾了,拜托了!”

  望着天佑二人远去的背影,婉莹捻发细思,喃喃自语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是这代价……太大了。今日以你们为棋子,他日会以谁为棋子?是爹爹,还是圣阁,又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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