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天秦牡丹率天魔王宋轶峰、圣女姜梦雪一路奔到淮河边,远远望见一艘插着金雕旗的浪船,长约十几米,宽四五米,正停在河心处。三人策马扬鞭,径直奔到河边。秦牡丹运气道:“史魔御,速速靠岸!”
话音刚落,浪船逐渐调头,只见船头伫立着三人,为首的女子衣袂翩翩,长发飘逸,仙容玉姿,粉腮凝脂,正是婉莹。她嘴角浅笑,负手而立,洋洋得意。两边站着冰儿和傅玉成,一个垂头不语,一个傲然冷笑。船头处斜坐着一女子,大眼小鼻,浓眉横挑,正是人道魔御史宝钗。她嘴角渗出道道血丝,气息虚弱,一手抚胸。
见史宝钗被擒,浪船被抢,姜梦雪怒目道:“贱人,竟然看穿我的计谋,该死!”宋轶峰又气又怒,暗暗五指紧攥:“夏婉莹,你欺我太甚,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惊得三人回望,个个震惊。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人,为首的男子英俊翩翩,气宇轩昂,正是天赐;两边分别站着晴儿和天佑,一个冷笑不语,一个抱剑而立。
想起魔天老姜仁杰和魔天擎姜全寿大仇未报,姜梦雪怒目射出寒光,咬牙道:“是你杀了我爷爷,逼死我爹,我要你偿命!”宋轶峰也咬牙切齿道:“狗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二人边说边齐齐出手,左右开弓,一个烈焰道道,炙热难耐,一个玄冰四射,凄神寒骨。
秦牡丹深知天赐厉害,心里自然清楚,凭二人联手根本不是天赐敌手。想起魔君败于天赐之手,又遭他暗害,她顿时怒气冲冠,挥舞银杖直取天赐。边奋力急攻,边厉喝道:“是你害了魔君,抢走了祖母绿珠,老身要让你血债血偿!”
天赐尚未动手,晴儿、天佑已经联手拦下姜梦雪和宋轶峰,混战两处。晴儿血爪挥舞,攻势凌厉,重重爪影震碎来袭冰箭,逼得姜梦雪寸步难进;天佑神剑飞舞,剑法精妙,道道剑气飞袭,震得火焰四射,攻得宋轶峰怒目圆睁。姜梦雪一眼认出晴儿所使是《天魔宝典》的武功,不禁又惊又惧。宋轶峰虽然早已见识过《神龙宝典》的武功,但此刻被天佑精妙剑法逼得险些乱了方寸,也不禁又气又怒。
见秦牡丹飞身攻到,天赐迅速闪身,巧妙避开。没等第二杖攻来,他身形斗转,迅速腾挪,再度提前闪躲。秦牡丹两击未中,气得面色冰寒,陡然凌空跃起,一杖砸下,裹挟道道金电,摧枯拉朽。
天赐冷眼一瞥,御掌幻气,硬生生挡住了金电,只见金光闪闪,吱吱作响,接着一声巨响,罡气四散,金电飞奔,秦牡丹竟被震飞出去。没等她落地,天赐飞身而起,一掌劈下,惊天泣鬼。秦牡丹大骇,慌忙举杖防护,又被天赐一掌震退,银杖脱手而飞。她刚站稳身形,天赐再度飞身而至,连环掌影如山似海,霹雳惊魂。秦牡丹大骇,匆忙招架,苦撑不到十招,被浑厚掌气击中前胸,霎时倒飞三步外,一口鲜血喷出,再难起身。
解决了秦牡丹,天赐回身一爪扣向宋轶峰。宋轶峰正被天佑攻得双目喷火,察觉身后不妙,慌忙御火护体,不料被天赐一爪破了护体烈焰。自知不敌,他慌忙旋身而起,凌空飞去。天赐如影随形,凌空一脚砸下,将其生生震落。没等宋轶峰站稳身形,又一掌劈下,震得宋轶峰双臂颤抖,口角渗血。连掌飞袭,幻影重重,不到十招便击溃了宋轶峰。只见宋轶峰双腿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胸,浑身颤抖,吐血不止。
见宋轶峰已经构不成威胁,天赐回头望去,不远处天佑、晴儿联手夹攻姜梦雪,已经逼得她左支右绌。论单打独斗,二人都不输姜梦雪,此刻联起手来更是默契十足,如虎添翼,逼得姜梦雪心惊胆战,方寸大乱。姜梦雪正要伺机逃奔,不料天赐抬指飞袭,一指封了她穴道。她暗暗提气,只觉内气涣散,根本使不出半分力道,不禁怒骂道:“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姑奶奶让你十倍奉还!”
天赐不屑一笑道:“圣女曾对我有恩,今日我不杀你,望你好自为之。至于魔天老和魔天擎,二人都不是死在我手上,冤有头债有主,圣女不要找错了仇人,否则他们必定死不瞑目!”
姜梦雪只觉脑袋嗡一声,霎时一片空白。直到天赐等人身影消失在路尽头,她才回过神来,急忙扶起秦牡丹,小心翼翼道:“姥姥,爷爷和爹到底是不是死在狗贼手里?”
想起魔婴吩咐,秦牡丹轻咳两声,冷眼一瞥宋轶峰,叹气道:“是死在狗贼手里!狗贼巧舌如簧,你岂能信他?他表面投诚,暗中背叛魔婴;假意交好你,背地拐走冰儿;声称送还祖母绿珠,暗地袭杀魔君,这样的人岂有信誉?你怎么会相信这等小人?”
宋轶峰暗暗心惊,眼神闪烁,虽然秦牡丹没有松口,但难保她日后不会说出实情,他越想越焦虑,不禁暗生杀心。心下想着,面上不露声色道:“御魔天、圣女,咱们已经元气大伤,还是回教吧,养精蓄锐之后再找狗贼算账。”
“也只能如此了,”秦牡丹有气无力道:“魔婴已死,萧魔御、史魔御被擒,我与天魔王身受重伤,咱们已经溃不成军,甚至有性命之忧。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宋轶峰嘴角邪笑道,“我去安排!”
婉莹一行载上天赐等人,接着调头直奔怀远而去。
待行到渡口时,早有上官云等人在渡口等候。望着岸上一辆辆骡车,婉莹笑道:“上官圣尉的能力不容置疑,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哈哈……”上官云负手笑道,“小主的智慧才是无双,消息更是灵通。这次多亏了小主,否则我教银子断断夺不回,在下代教主多谢小主相助之情!”
“不必道谢,除魔卫道是侠客盟职责所在。”婉莹笑道,“圣尊虽然不在了,但侠客盟没有解散,三教情意也还在。五十万两虽然被我们劫下,但该分给神龙教、天静宫的一分不会少。”
上官云面色一变道:“小主的意思是……”
“分给贵教十五万两,”婉莹铿锵道,“天静宫也分十五万两,大家雨露均沾,小女子不会亏待任何一家。”
上官云面色难看,冷冷道:“小主好算计,难怪连圣尊都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会,本圣尉领教了!”上官云边说边瞅着天赐,话锋一转道:“圣童好福气,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保驾护航,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连圣尊都不放在眼里!”
天赐眉头微皱,面色冰寒。
婉莹捻发笑道:“上官圣尉心知肚明,圣童不会杀害圣尊,也绝不会指使别人杀害圣尊。如果真要谋权篡位,当初圣童就不会出手相助,更不会被圣尊当枪使。何况只要圣童愿意,小女子弹指便能帮他实现愿望。可惜,圣童不是那样的人,根本不屑做那样的事。如果贵教肯撤去对圣童的指控和缉捕令,小女子愿意拿出五万两弥补贵教损失,如何?”
上官云暗暗心惊,感慨道:“出手果然阔绰,不愧是小主!不过,五万两就想收买神龙教,小主未免太小看我圣教了!就算教主肯答应,众人也不会同意。”
“圣尉算错了一笔账,”婉莹漫不经心道,“五万两虽然不多,但加上逍遥阁和天静宫,这分量足矣!圣尉轻而易举夺回二十万两银子,贵教教主必会刮目相看。日后圣尉如果想光复紫龙堂,有逍遥阁守望相助,谁又能动得了紫龙堂?”
“果然伶牙俐齿,”上官云忍不住赞叹道,“既然小主有诚意,想必教主不会拒绝。不过兹事体大,还得教主点头才行。如果小主信得过神龙教,不妨先拿出诚意,在下必会替圣童美言几句。”
婉莹大喜,欠身道:“小女子代圣童多谢圣尉,二十万两立刻奉上!”
待银子装好,骡车齐备,上官云拱手道:“小主情意在下必会转达给教主,请小主放心,诚意既到,教主必不会让你失望。今后还望三教守望相助,彼此扶持,不要受人挑拨,伤了彼此和气。为表谢意,剩下三十辆骡车留下,任凭小主和傅少主取用。告辞!”
婉莹欣喜道:“圣尉放心,只要你们不找圣童的麻烦,逍遥阁与贵教永远不会兵戎相见!”
望着上官云等人逐渐消失在路尽头,天赐苦笑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与神龙教走到这一步,情意在钱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啊!”
婉莹瞧出他心思,玉指轻抚他眉头,嘴角浅笑道:“不要难过,不值得。情意重不重得分对谁,对薄情寡义之人自然一文不值,对重情重义之人才价值连城。你的情意用错了对象,所以被人弃如敝屣,不是你识人不明,是他们有眼无珠!”
天赐黯然神伤,默然不语。
傅玉成分得了十五万两,命坤宫殿主鲍蕊蕾先行押走,自己凑近道:“天赐兄,你们也可以启程了吧?”
天赐茫然四顾,逐渐回过神来,抚摸着婉莹玉手道:“我先去八公山避一避风头,等过了风头,我再去逍遥阁拜访夏阁主!”
“好!”婉莹依依不舍道,“路上千万小心!”
见天佑、晴儿你侬我侬,天赐笑道:“师弟和晴儿的事,不知道夏阁主会怎么想?如果天佑托人下聘礼,夏阁主会同意吗?”
婉莹心有灵犀,附耳低语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记住我的话!我爹不是老顽固,他老人家也曾经为了感情抛家弃业,带着心爱之人浪迹天涯。只要你们拿出真心,我爹怎么会不同意咧?”
天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唉,”婉莹眉头微蹙,面露愁容道,“希望你是真得明白了,而不是敷衍我。好了,你们启程吧,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八公山!”
天赐欣然点头,领着天佑、冰儿等人沿河直奔八公山方向而去。
望着众人飞马而去,晴儿感慨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们?”
“不知道哎!”婉莹感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才分开多久,你就想天佑了?”
“难道小姐不想天赐公子?”晴儿反问道。
婉莹苦笑一声,黯然不语。
晴儿回头一瞥,惊道:“啊,小姐,她怎么处置?”
婉莹虽然没有回头,已经猜出她所指,漫不经心道:“听玉儿说史宝钗、萧楚睿二人曾几次出手相助,若不是二人,他早就命丧宋轶峰之手了。这份人情就让我替他还吧,放了她!”
史宝钗感激不已,临走前恭敬道:“多谢小主不杀之恩!妾身有件事想提醒小主,你们的行踪已经被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被人?”婉莹心里咯噔一下,急道,“被谁?”
“一个老婆婆,”史宝钗幽幽道,“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长相?”婉莹追问道。
“拄着龙头拐杖,”史宝钗慢悠悠道,“眼神阴厉,长着一副蛤蜊嘴,年龄至少六十了,似乎……武功颇高,不在御魔天之下。”
婉莹凤目圆睁,暗暗心惊。
待史宝钗走后,晴儿疑惑道:“小姐,那老妇是谁?会不会是两盟的人?”
“不会,”婉莹捻发细思,摇头道,“我印象中两盟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擅长易容术的人。何况武功在御魔天之上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我印象中也没有这样的老婆婆。”
“那怎么办?”晴儿暗暗戒备道,“她们会不会是冲着银子来的?小姐,要不要通知关师父?”
“不会,”婉莹目光如炬道,“怕就怕她们是冲着玉儿去的!你去把关师父喊来,快!”
天赐领着天佑等人一路西进,在叉道与傅玉成道别。
傅玉成叹气道:“前面是沿河小道,骡车行走不便,我们得改行大道,否则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赶回去。再说圣宫援兵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得走大道迎一迎,否则恐怕要失之交臂。唉,原本想送你们到八公山,姑母说义父来信,让我尽快赶回,父命难为,只好送你们到这里了!”
天赐叹气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傅少主能送到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我和天佑在前面等着,你和冰儿好好话别吧!”
天佑一愣,疾步跟上,笑道:“师兄,你觉得冰儿跟傅玉成有可能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怎么不靠谱了?”天赐笑道,“你都能与晴儿两情相悦,难道傅少主就不能娶冰儿?”
“那不一样,”天佑叹气道,“自从师父和独孤前辈走了,已经没人会反对我和晴儿在一起了。但傅玉成不同,他还有个义父,说不定是个比师父还厉害的人物。有这样的人管着他,我看呢,悬哦!”
想起婉莹所说,天赐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傅少主真心想娶冰儿,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说服傅宫主!若是他无心娶冰儿,那咱们又何必瞎操心?”
望着天赐二人远去的背影,傅玉成握着冰儿玉手道:“小美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此生决不负你。等我回奏了义父,我立刻去八公山接你,好不好?”
冰儿羞怯一笑,轻轻依偎他怀中,呢喃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傅玉成心神一荡,紧紧抱着她,不忍分开。
辞别了傅玉成,天赐一行沿着淝水西进,直奔八公山而去。
三人前脚刚走,荆山石后闪出一个瘦影,手拄银枪,嘴角露出狡黠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