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浅弦沉吟颔首，“国师乃我大魏栋梁，既有此意，便烦请国师进一步探查。”

　　梁愖涵称是：“臣定当尽心竭力。”

　　心神微动。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眼前人气度非凡，难以言喻的无上尊贵威仪自在举止之间。

　　是从前没有过的气势。

　　比起这个。

　　……柳如是竟然没有下手。

　　倒是有些意思。

　　之前他亲眼见着她晕倒。

　　原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女帝了。

　　梁愖涵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所以还是没有摆脱麻烦。

　　颔首低眉，忽然听到她嗓音泠泠：“那就好。国师今晚便宿在宫里留意一下情况吧。”

　　梁愖涵眉梢微挑。

　　她不是一向恨不得避着他。

　　莫不是……

　　梁愖涵轻轻笑起来，漾开春风，眼睛里却毫无情绪：“臣以为，陛下夜里应当不会有梦魇的。”

　　“此话何意？”浅弦瞟他一眼。

　　“有妍贵妃在，想来陛下许都无暇入梦。”

　　浅弦眼角直跳，揉了揉鼻子。

　　那股骚味好像已经让她嗅觉失灵了。

　　梁愖涵眸光闪了闪。

　　有些意外。

　　一向宠爱狐狸精的国君，此时根本掩饰不住嫌恶的神情。

　　难道是不小心暴露了狐狸尾巴。

　　梁愖涵笑容玩味。

　　陛下是还念着旧情，所以没有废妃吗？

　　今日倒是开了眼。

　　女帝病了一场倒像是忽然顿悟，换了副样子。

　　笑容倏忽一顿。

　　看着繁复玄色衣衫的裙角。

　　察觉到梁愖涵的注视。

　　“国师真会说笑。”浅弦在鼻子前扇了扇风，有些讪讪。

　　风无渡的荒唐行径，这锅如今自然得她认。

　　撑着下颌，抬眸看向梁愖涵，笑的意味不明：“妍贵妃已经尽到了他该尽的职责，是时候功成身退。”

　　梁愖涵眸光闪了闪。

　　浅弦低笑：“若无妍贵妃，朕这昏庸的名声如何坐的实？”

　　“若朕是万古明君，国师恐怕早就见不到朕了。”女子扬唇，气势尽出，张扬明艳，与骄阳同辉，“是天牢阶下囚，还是边境一棵草，都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逢场作戏。”浅弦倏忽眨眨眼，顿了顿，“国师怎的如此上心。莫不是朕的演技太好，连咱们睿智的梁大人都被骗过去了？”

　　梁愖涵退后一步，笑意消失。

　　“陛下何以和臣如此推心置腹。”

　　怪不得她变化如此之大。

　　原来是要摊牌了么。

　　……只是。

　　这番话可不是谁都听得的。

　　他还受不起。

　　“梁大人。”浅弦一字一句，有几分深浅不明的缱绻。

　　伸手捋平他袖子上的褶皱。

　　她神色自然，好像不过是君臣之间最寻常的举动。

　　“陛下请自重。”梁愖涵又退了一步。

　　莫名有些闷。

　　“梁大人。”语气依旧平缓，却让人不敢逼视，天威甚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师既为国师，自然也是朕的国师。”

　　“朕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浅弦示意梁愖涵可以退下。

　　他将将转身之际忽然看见她微微一笑：“梁大人天人之姿，不愧为国师之名。”

　　前后两句不着边际的话。

　　其中意味，就留给听的人自己去揣摩吧。

　　他是怎么想的，自然也会怎么理解。

　　梁愖涵一愣。

　　头一次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碎裂。

　　无奈至极。

　　虽然不清楚她如何破掉了术法，十分有风险。

　　但是比起这个。

　　没了伪装。

　　麻烦又多了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