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驰不是犹豫之人,如若岭州城已经被攻陷,那么自己必然会固守军寨待援。可是但有一线生机,则必须救援。因为,这关乎甚大。如若岭州城还在,一则就是有再多的垚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坚固的防线。一旦时间拖老,有坚城依托的胤军必然优势更大。二则,自己身为岭州边军的一军主将,在城池未失的情况下,坐看机会流失,他日朝堂之上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与这拦路垚军一战再所难免。
李驰命名部队摆开阵型,便是一副步军对攻之局。而垚军也是这个想法,摆的便是步军对攻之局。既然双方都是这个意思,那就开打吧。
岭州府西门之处,垚军的军力优势越来越明显。从城外到瓮城,从瓮城到城内,越来越多的垚军涌了进来。当传智登上城楼,看到城外密密麻麻已经列好队列的垚军大队时,便知道这城门怕是守不住了。
传智的传令兵奔至范数面前,报告道:“城外集结垚军在两军以上,传校尉说城门守不住了,请大人组织巷战吧”。
范数虽是文官,却没有半分慌乱之意,问道:“他人呢”?
那兵士说道:“传校尉说,既然大人将如此重任交于他,他自然要与西门共存亡”。
范数“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是看得准人”。说完便一挥手,那军士又急冲冲回到了战场之中。
胤、垚两军正在岭州府左近奋力厮杀的同时,位于岭南县外,胤国国土的边缘地带也在发生战事。不过这场战事却和岭州府西城门之争、岭州府西南面的垚军狙击胤军之战截然不同。看似来势汹汹的垚军在击溃胤军的哨探小队之后,并没有采取突袭的方式进攻胤军在国土外设立的大型防御山寨。而是采取了摆好阵势,全面进攻的持久打法。
此军寨是在胤、垚两军不断交手、试探,兼顾能避开晴日族骚扰,并经过日积月累的修缮扩张而形成的。为了明确此寨的意义,岭州将军侯猛便将它取名为“定西”。定西军寨功能完备,兵器、粮秣储备丰富,可以说是这大山之中的雄城也不为过。
为了避免与土著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岭州边军只在这大寨的正西方建有两座小型堡寨,用以遮护主寨。
垚军此来,便是摆开先吃掉正面两个小寨,再与胤军打持久战的准备。
此时,岭州将军侯猛正在这军寨之中。闻听快报,侯猛二话不说便登上主寨瞭望塔,看一看这垚军的打算。看过之后,侯猛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垚军旌旗招展,漫山遍野的铺展开来,少说也有一军之数。来犯之敌的多寡倒吓不住他,可是作为军中宿将,如何不深想一层这垚军大队军马采取围城之势的深意。
其一,垚国和胤国一样,在晴日族控制的势力范围内都没有可以立足的坚固据点。此次垚军摆明军马来攻,是否晴日族已经和垚军达成什么协议,或是垚军干脆就是消灭了晴日一族。垚军敢于采取全面开战的打法,必是在垚国和胤国之间建立了可以依托的根据之地。
其二,垚国的国力和军力都不如胤国,这样开战对他们有什么实际意义。打仗就是打钱,在这里打仗更是越打越穷,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在这群山峻岭之中,山寨的建设均是依山而建。定西军寨前方两箭之地,便是西甲、西乙二寨。两寨紧紧的扼守住进攻定西军寨的来路,就像是巨人的两只大手。两寨虽是小寨,那也是相对于定西军寨来说。西甲、西乙两寨如若不是放在定西军寨面前,那也是堪堪的大寨。
两寨规模相似,若只做战时之用,则每寨约可屯兵五百。此时寨墙完备、兵员齐整、粮秣充足,就是放任大队垚军猛攻,也有一守之力。况且主寨就在身后,可以进行兵员的轮换和物资的补充。
侯猛定定地看着垚军的动静,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垚军竟然在修建防御工事!他们是担心我们的进攻吗?如果担心我们进攻,为何要推进到我军眼皮子底下?岭州边军背靠岭南县,一切战争资源应有尽有,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垚军动作很快,所备物资也很充足,很短的时间之内便见一个军寨雏形屹立在定西军寨之前。侯猛一时间思虑如潮,把垚军能有的动作都想了个遍。也不知在寨墙之上站了多久,随侍身旁的各级将领看主将不说话,也都默不作声。
仔细一品,垚军此行却多诡异。虽然大队军马前来,却没有打出任何将领的旗号。直到防御初步建立,才将硕大一面王字大旗,树立在大营之上。
“王志!怎么是派他来主持此间事宜”?侯猛心中一讶,转头看向己方同僚。
黑熊军主将魏奔迎上侯猛的目光,粗声粗气地说道:“怪不得要现在才打旗号,早知道是王志这小子,我就带人冲杀出去了”。胤、垚两国边军多次交战,双方将领都清楚对方主要将领的领军风格。而垚国王志,便是著名的善守将军。
狡狐军主将张琥眼中闪烁着精光,看着垚军营寨说道:“怕是朝中有变”。
张琥话刚出口,“啊”,周围将领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当兵打仗,胜则财禄不缺、败则马革裹尸,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这些军士最怕的,就是朝中之事生生的影响军队。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一旦朝中生变又不能及时稳定,那么军方的布局就有可能被全盘否定。
听到张琥如此说,侯猛反倒心静了下来。关于这个说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些话张琥能说,他作为一军主将是万万不能说的。他转头看向参军石城,示意他来引导话题。
石城会意,对张琥说道:“张琥将军此言何意”?
张琥道:“垚军所有的不寻常,只有这一个解释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