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商还是那副模样,懒懒地问道:“哪个是黑瘸子”?
护院是黄商府上的老人,闻听黄商之意,定是已经把当年下令打断别人腿的事忘了。正要开口解释,院外已经响起了本不该有的嘈杂之声。
黑瘸子带人冲到黄商面前,黄商才惊觉事情的不寻常,连忙站起身来想要逃跑。
黑瘸子的两个儿子一把便将黄商擒住,压跪于黑瘸子面前。
黑瘸子用从东面粮仓驻军身上取得的直刀,挑起黄商的下巴,狰狞地说道:“黄老爷,你可曾记得我”。
黄商被吓得射射发抖,抬头看了黑瘸子一眼,他平时哪里记得自己下人的模样,何况黑瘸子离开已经这么久了。黄商摇着头说道:“小人眼拙,不识这位大人”。
黑瘸子像是有心要调侃黄商一般,指着自己的断腿对黄商说道:“我这条腿就是你喊人打断的,今天我来找你算账来了”。
黄商左右环顾一周,上百名穿着穷酸的汉子已经在自己家里翻腾起来。他虽然害怕,可心思倒还灵活。知道今天自己是要破财了,搞不好还要折一条腿,迅速的在脑袋里思考着怎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很快黄商便定下计来,他匍匐于地,痛哭流涕地说道:“小人该死,小人在城西还有一座府邸,请大人收下那里的钱财让我赎罪”。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有什么比钱财更具吸引力呢。黄商在城西确实还有一座府邸,可是城中驻军正集中在那里,黑瘸子去了还能有好果子吃不成。
黑瘸子听黄商如是说,得意的笑道:“那自然要去收的,可是我这一条腿怎么办”。
黄商知道今天断腿难免,哭得更加厉害了。
黑瘸子见黄商没做回答,继续说道:“那就打断你一条腿还我吧”。
话音刚落,黑瘸子的大儿子便挥刀朝黄商左腿砍去。
“啊”。一阵撕心裂肺惨叫之声,黄商的左腿骨被砍断,只剩下一些皮肉连在一起。
黑瘸子心里一阵轻松,仿似吐出了一口郁积多年的闷气。看着黄商痛苦的表情,黑瘸子再次开口道:“欠债还钱,总要收点利息吧”。说罢,对着自己二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黑瘸子的二儿子会意,举刀将黄商的右腿砍断。
黄商听到黑瘸子要收利息时,便觉者不妥。“啊”,又是一声惨叫,黄商直接痛晕过去。
黄商双腿被砍,只是失血便可要了他的命。可黑瘸子还是没有过瘾一般,命人用水将黄商泼醒。
黄商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本以为只是抢劫财物这么简单,却没想到对方会动刀子。
黑瘸子看着黄商的狼狈模样,回想起几年前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哈哈大笑起来。黑瘸子狰狞的对黄商说道:“黄老爷,当年你命人打断我的腿,又把我几个儿子撵出去,可想到有今天”。
全身的剧痛和精神上的恐惧,让黄商只能双唇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瘸子并不在意黄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今天便是报应”。说完,抽出手中直刀对着黄商的脖子抹去。
杀掉黄商,黑瘸子跪在地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着西方深深拜倒。黑瘸子的几个儿子大眼瞪小眼,他们知道这是“天虹神教”的行礼姿势。
黑瘸子早早的就跟着东家入了“天虹神教”。只是在中遂城内,这“天虹神教”也分为明、暗两条线。今日主事的桂文正便是明线,而自己却是暗线。神教这样安排,就是不想给官府留下自己势力过大的印象。况且隐藏身份,更有利于做更多的事。黑瘸子的儿子们再笨,此时也明白过来。黑瘸子不让哥几个加入神教,定是领了神教的秘密任务。现在时机成熟,黑瘸子便显出身份来。
抢完黄商一家,黑瘸子又得报大仇,便带着众人继续扫荡下一处目标。
得到好处的人,将从富商家里抢得的财物挂在身上,情绪更加高昂起来。由于财物的刺激和不断上升的人数,很快,本来是针对粮仓的抢粮行为,迅速演变为全城哄抢。
城内失控,站在城楼之上的金天翼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看着城下的优势垚军几乎就要攻占两堡,现在又得到如此坏的消息,一丝恐惧袭上金天翼心头。
此事绝不是巧合,定是垚军里应外合之计,只是不知道这垚军如何动作罢了。中遂城城坚兵利,没有来自城内的威胁,垚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城来。无论垚军有什么凭借,只要府州援军赶来,垚军就是死路一条。战事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想通此处关节,形势虽然更加恶劣,可金天翼反而比先前更加镇定。
城中诸将都站在金天翼身边,金天翼对诸将说道:“城内大乱,定是垚军之计,想要乱我军心。诸位放心,这等雕虫小技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何方听令”。
何方是城防军三营校尉。金天翼话音刚落,一名精悍的武将站出班列。
金天翼道:“即刻率你营剿灭城中叛乱。我只说两点,首要是保住城内剩余两座粮仓。其二,对叛乱之徒立杀无赦”。
副将姜戈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对府尹的安排很是认同。他也坚信,在城坚兵利的中遂城面前,垚军的进攻只是徒劳。何方一营军士既出,那么城内的叛乱也会很快得到平定。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在何方点齐军将,开赴城东进行平叛之时,另一队穿着胤军军服的兵士,悄然来到了中遂城城防军副将,姜戈的府邸之外。而在之前为“天虹神教”立下大功的桂文正,正在此行当中。而这队军士,便是“天虹神教”在此城中的核心力量。他们在城东粮仓取得军备之后,便直奔这府邸而来。
姜戈为城中武将之首,这府邸自然也是要以作战指挥为主。此为战时,副将又在前线,所以这府邸便是大门紧闭,兵士守卫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