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遗憾和错过从没有重头再来
胡蝶回家前,把心爱的吉他托付给了何微微。她天天抱着一把吉他招摇过市,穿过半个城市到老马的画室学画。
画室是间小院子,紧靠着澧河,院里草木葱郁,颇有意境。何微微抬腿搭上石凳,吉他声骤起,院外树上几只老鸹呱呱飞远了。
“你个死孩子,快给我进来,”老马长手一够把她够了进去,“出门别说是我学生……”
“老马你这就不地道了,话说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何微微拍开老马的手,“哎不对,我弹得不是挺好的吗?”
老马一脸嫌弃不吭声,“真的不好?”何微微翻了翻眼,“我去找师娘探讨一下她给你洗脚的事。”
“你弹得挺好的,比学院的人都好。”老马气哼哼走了。
“噗哈哈哈,”一阵爆笑声从画架后传来,何微微一个金鸡独立,“何方妖怪?”
一个男生扶着腰站起来,“哈哈,哈哈,”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男生一身白色衣裳,及肩长发披在身后,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微微师妹,我是白梓韬,你真可爱。”白梓韬伸出了手,皮肤白皙,指节分明。
白梓韬,澧河艺术学院有名的才子。毕业后留校当创作员,后来被知名画家相中,到广州美院免费读研。没想到也是老马的学生。据说他的画很值钱。
“啊哈,是白师兄啊,久仰久仰。”何微微的手在卫衣前襟擦了擦,径直坐到画架前。
白梓韬:“……”
快中午了,老马没回来,何微微的肚子先响了起来。“微微师妹,吃饭了。”白梓韬站在画架前,一手插兜,还是有点帅的。
白梓韬点了一大份熟牛肉,一人一碗烩面。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可乐的微微,白梓韬无端想起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来。
没几天,俩人就混熟了。今天去河里钓小龙虾,明天去地里扒红薯。何微微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好好画画的豪言壮语。
“哎,老白,你说你一个大才子,”何微微靠在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怎么也要跟着老马学画?”
白梓韬手里的排笔顿了下,树木蓊郁,树下的少女轻灵不羁。“老白?”
“这样吧,”白梓韬收了笔,提着小水桶去河里打水,“晚上一起吃饭,我告诉你。”
“哦,”天上的云聚了又散,何微微答得心不在焉,没留意白梓韬唇边溢出的笑。
晚上吃过饭后,俩人沿着街走了三里地,白梓韬在一个不起眼的门脸前停下,“这是哪里?”何微微从没来过种地方。
“录像厅啊,快进来。”
何微微家是农村的,虽生性跳脱,但还是个没去过录像厅的单纯姑娘。在她印象里,进录像厅的都不是好孩子。
灯光昏暗,幕布上正放着爱情片,卡座里坐了不少人。何微微被拉进去坐下,烟味呛得她有点反胃。
看了没一会儿,何微微鼻子一片湿润。不好,又流鼻血了。她弯着腰去找水洗,白梓韬跟了过去,细心地把纸巾递给他。
后来,何微微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白梓韬把她的手托在掌心亲了下,她僵了一下,脸腾地烧了起来,闭着眼睛装睡。
不知道手上有没有弄上鼻血。不会有味道吧。
第二天在画室碰上,白梓韬抬起手要喊她,何微微一愣,冷着脸没理他。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白梓韬的笑僵在脸上。
很快中午了,“微微,吃饭了。”白梓韬又来喊她,何微微正在沙发上补觉。
闻言扭了下头,假装没听见。她从没被男生亲过,这可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何微微就跑到画室,想找白梓韬解释一下。
“梓韬,昨天的录像真好看,我们今天还去吧?”系花韩冰正仰头看着白梓韬,唇角含笑眼睛里汪着水光。
何微微向白梓韬看去,他只低头看着韩冰,眼神专注而温和,“好啊,今天还带你去。”
他看都没看何微微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从那天起,两人一起出双入对。何微微和他们迎面撞上,白梓韬也仿若不认识她似的,仰头而过,目不斜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何微微也有点疑惑,那个轻轻托起她的手,低头吻下去的男孩子,难道是梦中的吗?
假期很快过完了,胡蝶也从家里返校,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何微微却提不起一点精神,她常常在学校碰见他们,餐厅,操场,阶梯教室,琴房,荷塘,好像哪里都有他们。
何微微有心去问问白梓韬,可是两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以什么身份,去问他?她以什么立场,去问他?
何微微日渐沉默,胡蝶很不适应。“微微,微微你怎么了?我发现你好像沉默了很多啊?此时,胡蝶正沉溺在和男友明宇的爱情里,但还分心关心何微微。
“没有,我只是发现你谈恋爱后,我孤单了很多。”何微微鼻子酸酸的,挥着手赶走胡蝶。
既然,是自己会错了意,就算了吧。生性开朗的她低沉了一段,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时光如梭。
何微微和胡蝶也毕业了,俩人被分到老家的城市当老师。结婚,生子。似乎一眨眼,人就到了中年。
“微微!今年三十周年庆,老马让我们早点去帮忙。”胡蝶当年没有嫁给明宇,两人毕业就分手了。
胡蝶后来相亲嫁人,这么多年被老公宠得厉害,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倒是何微微越发稳重,内敛,理智,胡蝶每次都啧啧称奇。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学校。多年不见,记忆中英俊挺拔的老马也花白了头发,老态尽显。“老马!”何微微眼眶一热扑了过去。
吓得老马一个踉跄,“你这孩子,怎么了?多年不见,倒是学会哭了?”
何微微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佯怒道,“哼!”眼睛看向别处。
这一看,却错不开眼了。白梓韬一身深色西服站在远处,定定地看着她。何微微一愣,这人,怎么搞得像我抛弃了他一样?
俩人一起到操场散步。
“微微,这么多年,我想想问问你。”白梓韬的声音从身旁响起来,他的声线低沉,温和动听。
“当年,你到底为什么,”他顿了一下,“不喜欢我?”
“???”何微微一脸懵,还有这样倒咬一口的?
“不是你不喜欢我吗?我去找你,你已经和校花出双入对了。”何微微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多年过去,对于白梓韬,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什么?你说,你喜欢我?”狂喜,震惊同时涌在脸上,眼前西服笔挺的男人不再沉稳,就像一个毛头小伙子。
“那你,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天天和校花一起,我没有机会开口。”何微微轻笑一声,吐出一口气,忽然就释然了。
“我,我,”他我了半天,却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无声地走在夜晚的操场,渐渐隐于夜色。
“听说明天你要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恭喜你!”
“你也挺好啊。”他无声地笑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