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校我越想越头疼,一想到我把我妈妈扔在下关和那些我讨厌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就抑制不住想要发狂。胸口疼,脑仁疼,哪都不舒服。我和晴朗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晴朗让我想一些开心的事儿,不要把那些糟心的事情挂在心上,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他现在这样安慰我真的没用,比他不开口讲话还要糟糕。
我问晴朗:“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那是我妈妈啊?我能心大到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吗?我能不时时刻刻牵挂她吗?有事的不是你妈妈,你当然无所谓!”
是的,我又和晴朗撒气了。晴朗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们会解决,你在反而不好解决,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我得保护我妈妈!我不在她会吃亏的!”晴朗说:“那些事情早就没有对错可言了,你不是不知道。只要他们不分开,事情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糟糕!”我说:“……所以啊,你得说好话哄哄我,让我平衡一下内心的焦灼!”晴朗说:“你想听什么?让我指责朱叔叔和朱利吗?这有用吗?”我说:“这没用吗?难道他们不该被批评吗?”
晴朗说:“你妈妈也有错,你知道吗?她可以对你严厉,可她不能对朱利严厉。你要正视这个问题才能解脱。只有你妈妈转变态度,一切才能峰回路转。你不能把希望寄予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不会在乎你的感受的,永远不会!”
晴朗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向他咆哮道:“我妈妈有什么错?为什么全是我妈妈的错?她哪里错了?她付出那么多还是错的吗?怎么所有人都说她错了?为什么全世界只有我和我姐知道她的付出,她的不容易?你在我家一个多月,你没长眼吗?我妈有虐待过朱利吗?”看见我哭了,晴朗慌了。我推开他说:“你走,你马上走,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不需要你,我们分手,滚!”晴朗说:“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不能……”我脱下晴朗送给我的情侣对戒,塞在他手里说:“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说出的话让我很烦……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看见你我就心烦,麻烦你赶快离开!”晴朗不接戒指,我硬给他塞,他就一直往后退。他说:“我错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是,全是他们的不对,他们都是恶人……”我说:“闭嘴,敷衍!搪塞!你有意思吗?”晴朗不说话,我说:“你走……还有其他东西,我明天一并收拾了还给你!我不喜欢你了,你走吧!”他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没有要回来的!”我说:“你不要啊?你不要我就扔了!”晴朗说:“随便你……”于是我一转头就把戒指扔进了喷水池里……
我转身要走,晴朗上前拉住我,我使劲甩开他。晴朗说让他把话说完,好不好?让我听听他的道理,他若说得不对,我要走,他也不拦。他说朱家人的对错与我们何干?朱利不会把你妈妈当作亲妈妈,朱叔叔也不会把你当亲闺女,团团圆圆相亲相爱那是电视剧的套路。如今这情形耿直只会激化矛盾,人家没有哭着求着让你们付出真心全意,你们为什么要抢着求着要奉献?他不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要对他有爸爸的期待?放下吧!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不敢说我能超越你爸爸,但我能给你我所能的一切!晴朗的话直戳要害,一语点醒了我,对呀!他不是我爸爸呀!看见我没有反应,晴朗说:“……我用往后余生来证明!”
我说:“不用了,对不起,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晴朗说:“我陪着你,我就在这里,我保证我什么话都不会说……”
我拖着步子,随意走着。是喔!我一直以来对他们都有所期待,期待他们有一天知道自己错了,然后善待我妈妈,善待我们。因为只有这样生活才是完美的,否则就是噩梦。六年了,我一直等待着噩梦惊醒!我为什么要强求这个世界,强求别人呢?他不是我爸爸啊!他做什么都不用对得起我啊!我为什么会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偏爱而痛苦呢?我说他狭隘,为什么忘记了,那也是我的贪婪?选择再婚妈妈就抛弃了“完美”,她不需要“完美”,她也从来没有追求过“完美”,“完美”只是我一个人的执念!
我们都有癔症,对完美有着病态的追逐。梦碎了,我们就去修补,像补妆一样;现实来了,我们不肯接受,拼命美化修饰,像br /图那样。而我这些年的痛苦不都源于对“完美”的求而不得吗?如果智慧与生俱来,世间还剩多少悲欢离合、缠绵悱恻?可偏偏生命的起点一片空白。
好奇怪,朱叔叔对朱利无条件的爱与信任,我妈妈对我和姐姐无所保留的付出,怎么就成了一对不能调和的矛盾?这本没有错啊?相反可歌可泣。爱到深处自会包容,这个家里之所以硝烟弥漫,是因为我们之间本就不爱啊!不爱才是一切矛盾的根源。朱叔叔没有如爱朱利一般爱我,我妈妈也没有如爱我一般爱朱利。这些问题我怎么到现在才看明白?其实我们谁都没有错,朱叔叔和朱利不需要我的原谅与宽恕,在人类的社会里这样的自私一直被歌颂,他怎么可能错了呢?谁错了呢?
看小说、电影剖析人物我总能一针见血,我以为我很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是啊,我妈妈错了,她怎么可能没有错呢?错在自己智慧不足,错在自己不是朱利的亲生母亲,错在自己不是仙女、圣人。书上说将心比心,书上说好人好报,书上说因果轮回,书上说苍天有眼,书上说天下大同……其实全是屁,这些东拼西凑的高级理论,没有把我带到圣人的伊甸园,却把我投进了炼狱,善恶丑美,那不过是人的情绪罢了!我怎么现在才明白!
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问她在干嘛?妈妈说打麻将,然后高兴地告诉我,她刚刚自摸杠上开花!我问她有没和朱叔叔吵架,妈妈说没有啊?早就和好了!然后叮嘱我几句就要挂电话,理由是她要打麻将,我影响她看牌了。我以前觉得妈妈掩耳盗铃,自娱自乐,活着没劲,而今天看来随遇而安、过后即忘,这是平凡人的必修课程啊!
对待自己的亲人我们总会有失客观,你只有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情感,才能进步。这样看来在朱家所受的一切,我们并不无辜。从出生起我们就潜移默化地继承了父母的狭隘,终其一生被其束缚,如果不能否定那些不好的继承,我们也只能是父母的复制品,重复他们悲剧,如果生命变成重复那还有什么意思?
到这里我想起了萨特的小说《禁闭》。“他人即地狱,”,“他人是我,是另一个我,是不是我的我,是我所不是的人。”,“一个明显的事实,人总是在一定现实空间时间的控制之下的存在,给自由戴上镣铐。其实,什么也没改变。”如果不能处理好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生活就成了一间囚室,指责别人也要反思自己,认同自己也要认同别人,”,“不管我们处于何种地狱般的环境之中,我们都有自由去打碎它。”现在我终于打开了牢门,放过了自己,我早该明白的!
我问晴朗朱利为什么要陷害我妈妈,污蔑我呢?她从小就爱用无中生,这太过分了。晴朗说有什么过分的,人都会耍小聪明,对不喜欢的事情总会不遗余力地诋毁,这就是我们。
我对晴朗说:“嗯……我错了,我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我不该说分手的!”晴朗说:“没事,你大姨妈要来了,所以很燥。”我大姨妈要来了?我说:“我的信期不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月事什么时候来,你知道?你是半仙?”晴朗说:“女生月事前后脾气都很燥,以前我只是听说,后来在你身上验证过,确实如此,只要你脾气很爆,两三天后大姨妈准会来。”我说:“大姨妈在我身上,你怎么知道?”晴朗说:“细心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
晴朗说:“走吧!我带你去吃宵夜。”我说:“不要!”他说:“那你要干嘛?”我说:“你去把戒指捞上来嘛!”晴朗说:“找不到了,不要了……”我说:“不要!”晴朗说:“我重新买一对,好不好?”我说:“不要!”他说:“真找不到了,喷水池那么大,你知道你扔哪儿了吗?”我说:“大概知道……”于是拉着晴朗来到喷水池边。
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水面,晴朗说:“你还想要啊?”我说:“嗯!”晴朗说:“那你为什么要扔?”我说:“因为生气啊!”晴朗说:“谁扔的,谁下去捞,这样以后你就不会随便扔东西了,哈哈……”我说:“不要!我就要你去捡!”晴朗说:“……之前有人下去游泳被拍,就在学校火了,你也想火啊?”我说:“不一样,他们是因为打赌有噱头,所以才火的!”晴朗说:“情侣吵架扔情定信物,也有噱头啊?”我说:“定情信物你好意思不去捡回来吗?”晴朗说:“是你扔的,你好意思不去捡吗?”我不耐烦了说:“你到底捞不捞嘛?”晴朗说:“你非要捞,我能说不要了吗?傻瓜,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幸好这只是喷水池,是粪坑、悬崖可怎么办?”
我从来感觉不到月经前后我有什么变化,我一直觉得大姨妈对我没有影响。晴朗这么一说我特意去网上查了查,网上都这么说,他说得好像是对的……
《晴朗与向日葵》:
晴朗说:“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
我问:“为什么?”
晴朗说:“向日葵比谁都需要阳光!”
我笑了笑说:“可是你没有阳光啊?”
晴朗说:“我是晴空万里,只为你这株墨葵!”
新学期开学又到了各种评优的时候,因为团支书乔琴知不负责任,今年我们班的综合测评由晴朗全面主持。晴朗汇总了全班的综合测评表发在群里,让全班核对。我核对了自己的成绩,没问题之后,私聊回复了晴朗,然后做其他事情去了。
我正在写东西,齐晓卿突然告诉我说:“墨葵,有人说你综合测评作弊。你快去群里看看!”
嗯?谁这么无聊。我点开班级群,往上翻消息,看见术盼盼说:“班长,你搞什么?是不是和你关系好的你就多加几分,和你关系不好的,你就随便扣分?我那么多奖状,怎么才那么一点分?”晴朗说:“我这里有他们交来的所有原件的复印件,你可以来一一核查。”术盼盼说:“有复印件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你人缘好,是很多社团的干事,你随便帮她弄几张奖状很难吗?这种事情大家不是不知道……”晴朗说:“不是所有奖状都能加一样的分数,几张小奖状抵不过一个证书!况且你的奖状什么分量,你不知道吗?”术盼盼说:“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什么集体活动都不参加,在班上默默无闻,综合测评却能得八九十,见鬼了!”
我@术盼盼说:“你说的是我吗?我接受你的质疑,我的资料全在班长那里,欢迎你去稽核审阅!最后麻烦你把查到的结果在群里公示一下。”
术盼盼说:“同类奖状不叠加,你写作凭什么加两个?”我说:“诗歌和散文,一样吗?”术盼盼说:“你的奖状可以加三分,为什么我的只可以加一分?”我说:“我的是校级活动,你的呢?”她说:“我也有证书……”我说:“我有会计从业资格证、初级会计师、计算机二级office、广告策划师、英语四级……”过了好久她@我说:“我没有说你,你这么着急干嘛?”我说:“你没有说我?全班人都知道你在说我,就你不知道?装什么?你说话水平怕没有那么高?”
晴朗马上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不用和术盼盼一般见识,她那个人就那样了,不要理她就好!”我说:“她真是有毛病,欠揍!”晴朗说:“很多老师都在班群里,我怕影响你的形象。”我说:“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