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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待君随风归 岁月任风霜 4317 2024-07-06 16:13

  新的工作,新的环境,新的开始,黄蔚强压着心底的紧张和不安,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工作了几天,老板偶遇了几次,五十多岁,身材发福,头发秃顶的看上去有点严肃。梅姐基本都是快到中午才回来公司,来了之后就忙着布置工作,查回款啊,网银付款啊,嗯,只要把钱的事弄清楚,财务上的其他事都是刘姐做主。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据说她午后的生活非常丰富,打牌啦,shobr /br /ing啦,美容啊……有钱有闲的日子还是让人羡慕的。

  黄蔚每天一走进电梯就开始调整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见到每个人时都能做到点头微笑,连说话的声音都尽量放轻柔一些。目前的工作和别的部门接触的不多,她只要每天守在财务室里听刘姐安排工作就好。

  刘姐也是个高个子女人,身材清瘦,年纪看上去比梅姐小一些,虽然烫着卷发,但脸色腊黄没有血色,衣着款式过时而朴素,话少,不笑,和别的部门做电话沟通的时候经常光火。

  黄蔚心里暗想,这也是个更年期的女人吧!所以除了必要的工作问询,她都是沉默地埋头做事,免得引起刘姐的不快,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能有个地方带薪学习已经很幸运了,平和地对待每一个人,安心工作就好。

  还好,工作不是很复杂,在刘姐的指导下装订好记账凭证和账本,就是审核对账单啊,报销单什么的,黄蔚虽然数学不大好,但简单的加减法还是能应付有余的。

  啊,黄蔚揉了揉眼睛,数字太多,看久了也觉得眼花,刘姐收拾好桌子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吃午饭了,你怎么不带饭,休息室有微波炉,大家每天中午都在那吃饭。”

  “哦,我,我没做,我下去吃。”黄蔚忙站起来回答说。

  刘姐似乎用奇怪地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黄蔚整个人放松下来重重地坐回椅子里,啊,这个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是她能正常呼吸的时候。

  她默默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面包,中午吃饭休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下面楼下饭馆每天中午都是人满为患,黄蔚去挤了两天已经烦透了,而且也想尽量享受此刻一个人的轻松时光,所以早上多买了一个面包,再冲一杯热热的咖啡,完美!

  “叮叮。”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程凛:午休了吗,我在楼下大堂等你。

  黄蔚的心怦地跳起来,程凛怎么会来,这几天他一直说要接送她上下班,可是黄蔚不想麻烦他,而且这条商务街上下班时间非常堵车,真的不如地铁方便,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急忙回复:马上来。

  虽是午休时间,大堂里人影穿梭,可是黄蔚还是很快就找到程凛,高高瘦瘦的身形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洒脱随意地倚在一块玻璃墙边,侧脸冷峻,眼光散漫地望着外面,仿佛这繁华喧闹的世界都不能近他的身,扰不了他的心一样。

  这么多年,黄蔚以为自己是清心清心寡欲的,没有什么能吸引她,魅惑她,可是,遇见程凛以后,每和他多相处一天,她觉得她已被他的美色所迷,而且甘愿为他倾倒而奋不顾身。

  “你怎么来了?”黄蔚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送上甜甜的微笑。

  程凛转过头看她,眼神里还有收不住的迷茫,半晌才说:“想你!”

  黄蔚的脸又热了,又羞又嗲地说:“今天是周末,我下了班会去找你的!”

  “我等你下班。”程凛果断地说。

  “不用,一下午呢,太累了,你回去吧,我下了班坐地铁回来,很快的!”黄蔚舍不得他太辛苦。

  程凛正要说话,忽地发现黄蔚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脸色立刻严肃下来说:“怎么穿这么少,现在天还冷,你上班又辛苦,千万别着凉了,快回去!”说着抬手递给她一个袋子,“午饭,快回去吃!”

  “你给我送饭啊!”黄蔚惊喜地接过袋子,心里满满的感动。

  “怕你不好好吃饭,快回去吃饭!”

  “那你——你是开车还是坐地铁啊,我送你!”黄蔚有些不舍地说。

  “开车,不用送,外面冷!”说着拉着她走到电梯边按了电梯,“你快回去,下班后见!”

  直到电梯门关上,黄蔚手里捧着装着饭盒的袋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满得快溢出来,根本用不着吃饭。

  “黄姐,你男朋友来给你送饭啊!”一迈进公司大门,前台——那个帮她办入职和工牌,公司里最先熟悉起来的小妹妹就朝她挤眉弄眼地笑着说。

  “哦,啊,是的。”这样的善意,黄蔚自然是要接着的,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男朋友真帅,好高哦!是模特吗?”小妹妹好奇而直爽地问。

  “哦,不是,你吃完饭了吗,一起吃点?”黄蔚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吃了,就是刚才吃饭回来看见你们在楼下,快去吃你的爱心午餐吧,一会又要上班了。”她好心地提醒着。

  “嗯,好!”黄蔚真心地笑着回应,心也跟着轻松了一些,觉得自己在慢慢地被这个陌生的环境接纳。

  下班的时候,知道程凛确实没有等着接她,心里有点小遗憾,可也觉得本应是这样,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她不能为了满足自己那点想念他的小期待,就无所谓地浪费时间把他整个人都霸占住。

  好在地铁中挤但是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黄蔚已经站在程凛家的门前了。若除去夜里睡觉的那几个小时,现在每月她呆在程凛家的时间比自己的的出租房的时间长多了,为了方便她随时随意进出,程凛还特意把门锁换成了指纹锁。

  黄蔚轻轻地抚着那面指纹锁,心里悄悄地感慨,这里或许有一天会成为她真正的家吧!

  一进门就闻到一阵肉汤的香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说:“好香啊!什么汤啊?”

  程凛在厨房里边洗菜边说:“番茄牛肉汤,你休息一会,马上可以吃饭了!”

  黄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整张脸贴在他温热的背上,心里觉得踏实而满足,“辛苦了!”

  程凛任她抱着没有转身,依旧手上不停地洗菜,解释说:“本来想等你下班,可又想着若等你回来再熬汤时间就太晚了,所以就先回来了,地铁很挤吧?”

  “没有,我还挺习惯坐地铁的,只是你,老是花这么多时间照顾我,会不会耽误你了。”

  程凛愣了一下才说:“我本来也有时间啊!”

  黄蔚不知该怎么说,怕说多了让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心疼,而且,她怕自己承担不起失去这份深情和照顾的后果。

  “你去休息一下吧!”和凛淡淡地说。

  “嗯,好,我,要不我用下你的电脑吧,我想查一点考会计职称的资料。”

  “去吧,饭好了我叫你。”

  黄蔚走进程凛的卧室,发现电脑是开着的,网页停在一个什么音乐学校的访问页面上,旁边的打印机上还零散地放着几页纸,有是文的,也有英文的,黄蔚看不太懂,不过那个大大的‘music’,’school’,她还是认得的。然后,她自己的什么资料也忘了查,只是盯着那几页纸发呆。

  吃饭的时候,程凛只是不停地劝她多吃,却没有别的话,不知为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程凛阳光的笑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不说,她也不敢多说。

  气氛有点沉闷而压抑,黄蔚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形,让她很不自在,她只有主动地笑着说:“今天是周末,一会我们一起去酒吧吧,好久没听你们唱歌了,最近又练了什么新曲子啊?”

  程凛奇怪地望着她,明白她的勉强,淡淡地说:“不想去,只想和你在家呆着。”

  “嗯,好吧!”黄蔚点头,静了一会又兴奋地说:“以前我想错了,其实坐办公室工作真的还不错,环境好,事情少,每天有很多闲暇时间,我打算考个会计职称,把这份工作更好,更长久地做下去,不是大家都说了嘛,会计这行是越老越吃香,刚才我查了下今年的考试时间,不过以我的智商,从现在开始看书,估计是来不及了,要不,一会你陪我去买点学习资料吧,我好好地学一年,明年应该可以参加考试。”

  程凛放下碗筷一脸郁闷的样子,挣扎了好半天才说:“其实,你不需要勉强做这份工作,我,可以……”他咬了咬嘴唇仿佛在纠结措词,“我可以,我愿意保障你的生活,为你提供充足的,自由的时间,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不好吗?”

  黄蔚忽地心里有点生气,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叫:“你怎么保障,你凭什么保障,你是我的谁啊,你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规划,难道我们俩要这么疯一辈子吗?”

  这声音太可怕了,黄蔚摇摇头,用力地压下心底的声音,她努力平稳碰上声调说:“现代社会,女性可是独立的个体哦,她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创造财富,这有什么不好?”

  “你看重财富?”程凛问。

  “经济社会,财富是主要的生活追求!”黄蔚肯定地回答。

  “梦想呢?创作呢?”程凛追问。

  “过去式,过去式,年少轻狂而已!”黄蔚不在意地挥挥手。

  “可是,我遇见了那样的你,成了我心中最在意,最浪漫的存在,我喜欢那样的你,不想失去那样的你,更不想见到你为了谁改变而辛苦!”程凛有点莫名的激动。

  “那现在我现实了,实际了,物质了,你就不喜欢了是吧!可是没有谁会一辈子一成不变的,这就是人生啊!”黄蔚控制不住地红着眼睛扬高了声调。

  “不是这样,我想承担你的一切,而不是你默默地辛苦自己!”

  黄蔚想喊,我凭什么要求你,可她喊不出口,只有努力平静地解释:“自己想要的东西本就应该自己去争取啊,你喜欢自由的不受约束的我,我也喜欢那个潇洒的,才华横溢的你啊,我现在还是心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没有改变啊,你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你不信任我,不放心把自己托付给我!”程凛用带着痛色的眼睛盯着她。

  “是我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和累赘,每个人都应该是独立能承担的个体啊,这样才不会彼此抱怨!”

  “怎么会抱怨,哪来的抱怨?”程凛气道。

  “我有我的规划,你也有你的打算,这样才不会有遗憾,不是吗?”黄蔚气馁地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查的那些音乐学校的资料,我觉得,本该就是这样!”

  “什么本该就是这样?”

  黄蔚轻笑了一笑说:“我考会计你学音乐啊,这难道不好吗?”

  程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眼睛望天失神地说:“我觉得很不好,可我现在说不清楚,我想好了再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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