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凛赶到黄蔚楼下,截住正准备去上班的她,黄蔚还以为他是来接自己上班的,没想到程凛去催她回去换衣服,“换一双好走路的鞋,穿一件羽绒服,山上冷。”
“山上?”黄蔚奇怪地道。
“明天我们不是要去玉塔山烧烤嘛,半山腰的小渔滩有很多农家乐,可以钓鱼,还给提供烧烤要用的材料,我上网查了,山顶有一个很有特色的民宿,房间的屋顶的透明玻璃,可以看星星,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打算提前带你上山,哦,孔勋那里已经给你请假了,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程凛耐心地解释说。
黄蔚听了也很是向往,但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就犹豫地说:“我们先走了,孔勋和小柯会不高兴吧,而且,我老是请假,是不是也不太好?”
程凛哄着她说:“好嘛,下不为例,以后我们都专心工作,再也不翘班了,好不好?”
黄蔚被她逗笑了,开开心心地回去换衣服。
玉塔山位于城东的郊区,车程不太远,可黄蔚还是在车上又咪了一觉。不得不承认,她和程凛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很放松,没有那么多没来由的紧张和防备。
虽说她以前的日子也过得非常简单,可每天脑子里总会缠绕很多往事和不开心的事情,不管白天多困多累,可一到夜深人静时她就特别清醒,所以她喜欢并热爱在夜里码字,只有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文字,似乎才能找到一个能畅快呼吸的出口。
她悄悄地醒来,偷偷地眯着眼看程凛,车里的音乐声很小,他直视前方专注地开车,侧脸轮廓清晰分明,面带笑意,脊背挺直。黄蔚心里忽地涌上一股幸福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程凛的身高,那份干净沉静的气质,他对音乐的热爱,这一切都击中了黄蔚的审美点。她轻轻地闭上眼心里暗暗地想,即使不能一起走到最后,可是能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美好,这一生也不遗憾了。
程凛把车开到半山腰的小渔滩附近,把车停好,选了一家农家乐,定好了明天要来烧烤的事情,又简单地吃了午餐,就拉着黄蔚的手慢慢地往山顶走。
往山上走的人并不少,大多是来做登山锻炼的老年人,还有一些来旅行的人。程凛知道黄蔚体力不行,所以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急不徐地登着山间的石阶。
此时已经立冬,山坡上的草地已经枯败萎靡,只石阶两旁的银杏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山上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一些,寒风扑在黄蔚的面颊上,这丝丝沁凉仿佛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让她的精神大振,心情舒畅。
程凛故意调侃她说:“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有隐居的侠客?”
黄蔚笑着回答:“如果有,你要不要拜师演艺啊?”
“要啊!”程凛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喜欢武功高,酒量好的吗?酒量嘛,我是无能为力了,武功还是可以练一练的!”他眉飞色舞说的跟真的是的。
黄蔚仰头定定地看着他说:“我还喜欢——个子高的!
程凛被她那样认真而专情的眼神看着,眼睛里似乎有个黑沉沉的旋涡吸引着他坠下去,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要去吻她,黄蔚虽然想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可面对他的吻还是忍不住羞怯地偏过了头,那个吻就落在了她的面颊上。程凛不介意地笑了笑,搂住她继续往山上走。
程凛故意放慢脚步牵就走几步就要喘粗气的黄蔚,不停地指着山间的美景和她说笑,能让她站着歇歇,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上的民宿。
黄蔚一进大厅就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扑在沙发上喘气,程凛包容地笑着,拿着两个人的身份证去办入住手续。黄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打鼓:他不会只开一个房间吧!
“办好了!”程凛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晃着手里的两张房卡笑得一脸灿烂。
“嗯。”黄蔚故作轻松地站起来接过一张。
程凛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接待大厅的两边依着山坳修着宽阔的长廊,沿着长廊走下去就排着一个个用环保板建材料修建的小房间,外面刷着不同的颜色,门上也挂着不同的房间名称。两个人边走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黄色的房间:金色暖阳;白色的房间:温润如玉;红色:赤子之心;蓝色:神秘火焰;紫色:魅惑旋涡;粉红色:浪漫樱花……
黄蔚笑着问:“那我们是哪个房间啊?”
程凛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我帮你选的浪漫樱花,我是金色暖阳。”他从身后拥着她说:“让我的暖阳照耀着盛开的樱花,多浪漫!”
黄蔚傻傻的幸福地笑着说:“怎么又变成诗人啦!”
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澡休息,晚饭时间,程凛过来接她去餐厅吃晚餐,两个只选了些清淡的菜吃了,就去山间散步。冬日里天黑的早,山上也渐渐起了雾气,程凛叹了口气说:“起雾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星星。”
黄蔚似乎才想起看星星这件事,不明白地问:“你说在房间就能看的?有屋顶的啊,怎么看?”
程凛神秘地一笑说:“你先回房间,我一会过来告诉你!”
黄蔚看着他有所打算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和他又要深更半夜地独处一室,心里又不自觉地慌跳起来,可又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和热情,只能惴惴地先回了房间。
在冬日夜里的山间走了一圈,衣服上都笼罩了一层寒气,黄蔚已觉得手脚冰凉,一进屋就先开了空调,暖和了之后又换了一身保暖舒适的家居服,才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等程凛来。
她仰头盯着屋顶看了半天才迷惑地说:“是有屋顶的啊,怎么能看到星星呢?”她又起来仔细研究了每个灯的开关,难道是照出星星一样的灯光?
黄蔚还绕着屋子到处找开关,就听到程凛边敲门边唤她的名字,她急忙跑过去开了门,看见程凛端着一个大盘子,一只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大袋子笑着等她开门。
“哇,这都是什么啊?”她急忙伸手去接。
“小心烫!有壶热咖啡,你拿这个袋子吧,都是些零食。”程凛关切地说。
两人把东西放好在茶几上,黄蔚兴奋地翻看着那些零食袋子,边惊讶地说:“好多吃了啊,太多了,他们店里有这么多卖的吗?”
“是啊,因为来这里登山住宿的大多是年轻人,所以这个老板专门开了一个小超市,卖的东西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不过这个——”程凛给黄蔚端了一杯热咖啡说:“这个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刚煮好了,你尝尝味道一样不?老板说这里的水是山里流下来的山泉水,要比我们城里喝的自来水甘甜一些!”
黄蔚喝了一口眯了眯眼老实地说:“喝出什么特别的,还是只有咖啡的醇香味。”
程凛自己喝了一口茶水表示赞同,确实没喝出特别的味道。
黄蔚打开一包薯片边吃边说:“这么多好吃的,还喝咖啡和茶,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吧!”
程凛拿出一小瓶酒放在她面前眨着眼睛狡黠地说:“那喝这个,醉了就能睡了!”
“你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吧!”黄蔚夸张地叫道,心里却很满意程凛的细心和周到,“你喝吗?”她故意开玩笑说。
程凛伸手握住黄蔚握酒瓶的那只手有些遗憾,又有些惆怅地说:“真的好想借着醉酒让你靠近我,照顾我,可是——我喝了酒只会生病,让你担心我,照顾生病的我,我不要这样!如果我们早一点遇到,在我最青春,最健康,最优秀的时候,那该多好!”
黄蔚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有些愧疚,轻轻地挪过去靠在他肩上说:“就算曾经我们有机会迎面相遇,我也会因为害羞而别开眼睛,你呢,心里只想着音乐而对身边的人视而不见。现在,我们都有过成长的经历,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却能包容别人的存在,所以,我们才有机会看见彼此,这不是很好吗?”
“是啊!”程凛忽地笑着看她,仿佛刚才的阴霾只是他的伪装,“只是那么看见了,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不知怎么就时常想起你,想看见你,接近你,想让你注意我,在乎我,发现我的好,这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情不知所起’!”
黄蔚被他跳跃的情绪和张口就来的表白弄的不好意思,只好岔开话题问:“你不是说能看星星吗,咱们现在是在看屋顶啊!”
程凛神秘地一笑,站起来先是打开沙发旁边小柜上的台灯,又走到门口去关掉房间里的大灯,整个房间瞬间昏暗下来,他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在床头柜边摸索了一会,黄蔚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哗哗的响声,她一下子震惊住了,刚才看上去那么厚重结实的屋顶,竟象百叶窗一样慢慢地向两边折叠起来,一片幽黑宁静的夜空就那么直直地闯进她的眼底。
黄蔚情不自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黑夜,才发现,那里是隔着一片平滑透明的玻璃。刚才是因为灯光暗,玻璃又特别干净透明才没发现。
程凛几步奔过来扶住她的腰,怕她会摔下来,她有了依靠,反而更肆无忌惮地挥手欢叫。
虽然她还是有点分不出自己这样开心的表现,是十分发自自己的内心还是在安慰程凛对自己的好。可是,她能感受到程凛扶着她的那双手,温暖而有力,得体而周到,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需要那双手,越来越依赖那双手。
心里起了柔情,脚也跟着软了,她跌下来,如期的,跌进了他的怀抱。她满意地看着他笑,仿佛告诉他通过的考验,她明明没喝酒,心头却涌动一股醉意。
他善解人意般地轻轻地拥吻住她,不是那种热烈的,期盼的,欲求的,仅仅是习惯的,日常般的表达爱意,温柔而坦白!
当黄蔚的意识清醒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早已透过窗帘在屋内铺满柔和而朦胧的日光。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她懒懒地翻了一个身,平躺着用力拉伸了一个懒腰,抬眼望着已经闭合好的屋顶,心里觉得暖暖的,又微抬起身扫视了一下屋内,干净整洁,昨夜那茶几上的一片狼藉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象是她从散步回来就一个人上床睡觉了,程凛和那些零食酒水重来没出现过一样,她也没有站在沙发上欢欢跃的象个孩子。
她细细地想着自己每次被程凛照顾时的情景,没想到他本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竟然能做的如此体贴周到,不象自己只会傻傻地等着安排,接受,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才显得得体大方又情真意切。
还有,自己怎么能总是在面对这么一个大帅哥的时候,居然就能睡得这么安心呢?想想他的温柔,他的拥抱,他的轻吻,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成年女性,难道不是该悸动难耐,春心荡漾吗?怎么这一切美好的瞬间竟只是为她起到了助眠的作用?还有,程凛也总是在表达了爱意之后就这么发乎情止乎礼,这是不是代表他们还没到情根深种不可自拔的地步,或是他对自己还有所保留,对他们之间的情感方向还有不确定性?
哎!黄蔚叹了口气,想着程凛曾经的经历,还有父母对他造成的伤害,他细腻的心思也正好反应出他也是个敏感脆弱害怕受伤害的人吧!这样比较起来,自己年少时在母亲面前受过的那些委屈好像不值一提了,至少好和父母之间始终没有断了联系,至少她的家还是在那时等她回去的!
呸!黄蔚不禁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难道自己在为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遗憾吗?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脸上更加热了起来,如果昨夜他真的提出要和自己同床共枕,自己会因为没有勇气拒绝他而顺从吗?
手机响起了那首“分手游戏”,这是程凛自己录制的一段音乐铃声,把它设置成了两个人的手机来电音乐。黄蔚慌张地掀开被子抓起手机“喂”了一声。
程凛对她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愉悦动听,“醒了吗?该起床下山喽!我去端早点,快起床洗漱吧!”
还好程凛为人活络,提前询问了民宿老板有车下山采购物品,他们正好搭了个顺风车下山,否则等他们俩靠着双脚走下山,孔勋和小柯又要急得哇哇乱叫了。
两人赶到小渔滩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本以为孔勋和小柯这两个急性子肯定已经开始烧烤,并且吃着等他们俩,没想到,两个人居然静静地坐在河边钓鱼。
程凛和黄蔚手牵着手走过去,看两人都戴着墨镜仰躺在小竹椅上晒太阳,鱼杆则是插在泥地里不管不顾。
“唉,你们是在钓鱼还是晒太阳啊,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开始准备烧烤?”程凛摇动着小柯的椅子问。
小柯依然仰躺着不动,只张着嘴说:“我还以为你们俩乐不思蜀不来了呢,我们正准备喊老板煮碗面,我们吃了接着晒太阳呢!”
“乱讲!”程凛毫不客气地拍了下小柯的头,“那你们吃面吧我们俩去烧烤喽!”
“哎呀,算了算了,你们好的蜜里调油似的,别把肉烤糊了,”孔勋站起来,踢了踢小柯,“菜和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我俩现在就去把家伙事和吃的搬过来,你们要是想吃烤鱼,可以坐在这自己钓,我们烤好了吃的叫你们!”
黄蔚拍手笑道:“还是店长表弟贴心!”
小柯不情愿地站起身,摘下墨镜哀怨地说:“我就知道我是来干苦力的!”
程凛不理他,拉着黄蔚坐在竹椅上,愉快地说:“我们钓鱼晒太阳!”
黄蔚却苦着脸说:“我不会钓鱼啊,要一直握着鱼杆吗,好累哦,要坐着一动不动啊,也很累的!”
程凛拉过另一张竹椅紧挨着她坐下,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体贴地说:“你就这样靠着我,晒太阳,闭着眼睛休息,我来钓鱼!
黄蔚依偎进那结实温暖的怀抱,幸福而甜蜜地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