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策初来太平州,且首战大捷,被太平州守城将领们灌了大半夜的酒,因身上旧伤未愈,脑子一时有些晕乎,便推托不胜酒力由桑河扶着返回在将军府的临时住所飞草阁。行至半路突然想要去解手,常明策晕晕乎乎地找了个僻静地方,解开腰带就放水,却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细碎的呻吟。
常明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半,待他凝神静听,辩出是什么动静时,不由嗤笑一声。等收拾好衣物要返回的时候,突然大喝一声:“给老子滚远点,免得污了人的耳朵!”
然后痛快地哈哈大笑。
林子里瞬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没了动静。
常明策打着口哨返回原路,桑河面色不便,小心翼翼地搀着人,恐主子又发起酒疯。
常明策看着桑河那张嫩白的小脸,心里不由痒了起来,刚刚女子细碎的叫声又回响在耳际。他猥琐一下笑,反握住桑河搀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河子,你这张脸怎么就晒不黑呢?”
桑河菊花一紧,步子微颤。
“你可是太平州的人,回了家,可曾去看望家中姐妹?”常明策醉醺醺地问道。
桑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慌忙答道:“回将军,小的家里只有小的一人,无兄弟姐妹。”
“真的?那有什么表妹吗?”常明策不死心地问道。
桑河又是菊花一紧,他确实有个表妹,虽然算不得天香国色,可也端庄秀丽,那可是个好姑娘,万不能让将军给霸占了。
“将军,这太平州夜色也不错,要不要小的带您去看看?”桑河的话点到而止。
可常明策的脑子却被酒灌糊涂了,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听了桑河的话,板起脸道:“都宵禁了,有个鸟的夜色,敢糊弄爷?!找打!”
桑河心中连连叫苦,步子打了个弯儿,立马搀着常明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出来时,太平州守将章元魁隐晦地说,自己为常明策略备薄礼,若是想看,可以去飞草阁东侧的漱芳斋一看。
若是在平日里,常明策对这样的礼是深恶痛绝,万万不会接受。但是今日,眼前的常明策明显和往日里不一样,完完全全是个……
也罢,桑河心中叫苦道,若是明日常明策清醒过来要罚自己,他也认了,总比让他祸害自己的家人强。
走了几步,常明策突然停下脚步,黑黝黝地眼里放着凶光:“你是不是要带爷去漱芳斋?”
桑河的心猛地一提,两腿不由打着颤,抖着声音道:“爷……”
“也不是说过吗?这种事儿决不允许,把爷的话当耳旁风吗?!”
“爷恕罪!小的知错了!”桑河立刻跪在了地上。
“哼!”常明策冷哼一声,却倏的又打了个酒嗝,嘴里嘟嘟囔囔道,“扶爷回军营,这里爷睡不惯!”
“遵命。”
桑河站起身,扶着常明策朝朝大门的方向走去。遇到巡逻的侍卫,急忙吩咐去备马车。三更半夜,桑河赶着马车,带着几个亲兵,一路疾驰往常家军的大营奔去。
“小河子,你知道爷的脾气,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常明策虽然躺在马车里,却撩起车帘探出半个头,一边吹冷风,一边说道。
桑河急得出了一身冷汗,眼见大营就在眼前,可还是恨不能长了翅膀尽快回去。
“爷,最近营中从城中来了几个不错的女子,您要不要……?”
“啊,这个呀,唉,”常明策一听,微微皱起眉,他看了眼军妓营房所在的方向,故作严肃道,“好不容易打了场胜仗,属下们找乐子难免忘了顾及,但不能没了纪律,你找个能说得上话的,本将军要告诫她几句。”
桑河巴不得离常明策远远的,急忙应了声诺,然后狠甩马鞭,将马车停在了军妓营房前。然后跳下马车,一溜烟跑了进去。可没一会儿人便出来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常明策百无聊赖地甩着马鞭,看见桑河一人从营房里出来,不由皱起眉头,难道还不愿意伺候本将军?
桑河的声音战战兢兢,离常明策三步远的距离站定,低声回话道:“将军,那个……今天各位军爷们高兴,就把她们全都要走了。”
常明策闻着从营帐里飘来的阵阵脂粉香味,狠狠嗅了一口,却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太不像话了,给爷找个人过来问话,还有没有军纪了?”
桑河心里叫苦,早知道就让桑泉跟着常明策了,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眼下这情形,谁敢去各位军爷的床上拉人呀,这不是找死吗。即便当下死不了,以后也会死的。
“将军,这……”
“哎算了,小河子,今日爷无聊的紧,要不带爷去你家玩玩儿吧?我也许久没拜见你父亲了,今日打了胜仗,应该去看一看的。”
“爷……”桑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泪流满面,“爷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呀?”
“哎,”常明策望着漆黑的天叹了口气,“不知道啊,可爷今日心里就是莫名其妙,难受的紧,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将军……”
“报!将军!”一个首领突然带着几个手下策马停在了马车前,那首领下马跪地,声音严肃道,“将军,抓到几个越军的探子。”
常明策听后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跪在一旁的桑河却激动异常,未等常明策发话,他忙道:“将军,属下去看看!”说罢,站起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可身后却传来常明策慢悠悠地声调:“爷等着你……”
桑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心中不由哀嚎一声。
常明策躺在马车里,抬头望着无尽的黑夜,脑子里像是糊了一团浆糊。今日确实喝多了,可却不知为何喝得他心口发闷,让他甚至想破开胸膛晾一晾。
一刻钟后,桑河小跑着到了马车旁,颤颤巍巍,抖着声音激动说道:“将军息怒,小的有办法了。”
“哦?有什么办法?”常明策的眯起眼睛。
“刚抓的南越俘兵中,有一女子,还驾着您的追风呢!”
罪过罪过,桑河心中默念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哦?”不知为何,常明策听到这个消息两眼瞬间一亮,心中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这可把桑河看得目瞪口呆,这………将军今日有这么饥渴吗……
常明策抿着唇,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笑,轻咳一声,大声道:“这越军,偷爷的马也就算了,还让一女子驾着追风上战场,这不是赤裸裸地挑衅吗!走!今儿这个账,爷要里里外外都算回来!”
说罢,脚下沉稳地跳下马车,直往关押俘虏的方向走去。
……
马守诚和李飞此战大败,却没有灰心丧气。当晚二人便商议,楚军大胜之际定然放松了警惕,不如派一小队骑兵夜里探一探常明策大营中的虚实,看常明策到底带了多少兵马过来,粮草又存放在哪儿,若是能打探的一清二楚,下次攻城时心中便有了底。
子琪对太平州何其熟悉,在门口听到二人的计划,便主动请缨,随兵一起。
可是没想到,常明策早有防备,在离常家军营地五里的地方便设了埋伏。越军总共派出一百骑兵,全部被活捉。
……
俘虏被关在一所土坯房里,入夜之后,天寒地冻。子琪把自己缩成一团,挤在一个角落里独自取暖。
守门的楚军侍卫打开大门的铁锁,桑河急匆匆走了进来,借着火把的亮光在人群头顶扫视了一眼,最后指着子琪大声喝道:“你,出来!”
子琪一听,顿时愣住了,其他南越俘兵也面色各异。
举着火把的侍卫见桑河面色不善,急忙喝了一声,又喊了一句。子琪周身紧绷,慢慢地站起身。她握紧拳头,刚迈出一步,身前突然站起一个人,紧接着,营房里所有的南越士兵一个个都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座山一样挡在子琪身前,把她护在原先的角落里。
喊话的楚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见桑河冷眼看着自己,一时恼羞成怒,急忙吼道:“怎么,活得不耐烦了是吗!将军要找她问话!都给我让开!”
南越士兵充耳不闻,一个个站得笔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那侍卫顿时大怒,抬手就要抽刀。
一旁的桑河抬手制止了侍卫,冷声道:“慢着。”然后他瞪了那侍卫一眼,吩咐道:“在这儿等着。”
桑河转过身,嘴角却忍不住勾起,这么个热闹的场景,怎么能轻易错过?正好给将军醒酒。
迈出大门的瞬间,桑河一脸阴恻恻的笑顿时换成了一张苦瓜脸,对着常明策道:“爷,这些俘兵有些难对付,都护着那女俘虏不退让。”
话音刚落,常明策早已不耐烦地大步走了过来,“废物,看爷的!”
“爷,您慢着点儿!”桑河慌忙跟在身后。
常明策踏入那简陋的牢房,看见越兵的阵势,顿时哼笑一声:“呵,这倒合了老子的胃口,输人不输阵。”
他扫视了一圈面前的越兵,冷笑道:“今天本将军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今日谁赢了本将军,这人就留下。如果输了,你们就一个个给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