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住客栈的两个人在末次镇转来转去,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末次镇秉承着苍洱山的保护,没有人来犯,又地处偏僻,其实很少有人来,这莫名的多了两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况且在这青龙余党越狱的关头。
林染指着村郊的一个破庙说道:“公子,要不今晚就在这儿吧,不然我们过会儿就要去官府过夜了。”
左淮也注意到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这个破庙已经路过不下三次了,每次路过左淮都有种想留下来的冲动,但是又抱着一线希望。
“那就进去吧。”
庙是近几年才破败的,镇小庙也小,加上在镇东的白太公庙近几年又开始兴起,又说日出东方为祥瑞之地,这个处在“不详”之地的庙就被人们抛弃了。
庙门还算完好,推开后,里面的枯草杂乱无章,正中的屋子摆着一个魁梧的男子,男子手中的杖头是一个龙头,威武的很。
“这个神像还没看到过。”林染出于对神像的尊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一旁的左淮解释道:“我记得当时这边有个青龙大哥深受这里的尊重,想必就是他了。”
突然左淮想起那个告示写的就是“青龙的部下”,他退后几步抬头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青龙庙”。
“这里是青龙庙。”
“嗯?原来叫青龙庙。”
林染只瞅了一眼,便开始收拾一旁的杂物,那个披风已经沾上土了,她索性就将利用到极致,披风被铺到稻草上,又在一旁生了堆火。
“公子,过来歇歇。”
左淮不再观察庙里的布置,坐到火堆的一旁,烤着手。这几日越来越冷了,包袱里的虽都是单衣,但是对于现在的气温也是可以的,那两个包袱还是得找机会拿回来。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染拖着腮帮子,看着火光一簇一簇的向上冲着。
“继续走,我们虽然现在只有七百文,但是走到苍洱山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左淮有点纠结:“就是,路上我们可能不如来时,可能要风餐露宿了。”
林染不以为意:“这算啥,你不知道我曾经靠着十几个铜板和馒头,走了一个月的路程。”说的时候她脸上还洋溢着骄傲。
“如果你见到我的母亲,你也会很喜欢她的。”左淮提起母亲时眉眼带笑。
“你们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吗?”
“嗯,十年了吧。”左淮情绪明显低落,微微低头,双手交叉,眼睛直直望着火堆,林染想结束这个话题,伸手去铺平那个披风,想叫左淮睡觉。
“你说母亲还会记得我吗?那时候我才11岁,现在变化这么大。”左淮摸着自己的脸,眼里还真的渗出了一丝担忧。
“当然会了,而且公子的母亲一定也在想着你。”
左淮笑笑。
两人躺在披风的两侧,很快就入睡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林染才慢慢睁开眼,一旁的左淮还在睡着。
昨晚睡前,林染还在担心第二天会着凉,但是睁开眼身上竟然盖着几层衣服,仔细一看,还有些熟悉。拿起来端详了一番,意识到这是自己还有公子的衣服。
林染从稻草铺上起来,捡起放在地上的两个包袱,惊喜道:“公子,快醒醒,我们的包袱回来了。”说着上手去摇还在睡梦中的左淮。
被摇晃的左淮翻了个身,声音是未从睡梦中醒来的低沉:“我拿回来的。”
“你拿回来的?那里不是被官府封了吗?”
左淮伸了个懒腰,做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回答道:“我从后窗进去的,不会有人发现。”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睡眠不足,左淮的眼睛一直处在半睁不睁的状态,透过眼睛的缝隙看向林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睡了这么久,走吧,去吃饭然后赶路。”
“嗯。”林染将那些伸开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在了包袱里。
刚走出破庙,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身穿着粉色的罗缎,看来家里条件还不错。
小女孩看着两人,眼神里充满了难过,小手伸进背着的小口袋里,拿出了几个铜板,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看地上的铜板,又看看小女孩轻盈地身影,左淮咬着牙:“现在是虎落平阳的局面,我认。”拿起地上的铜板,还是愤愤地说了句:“但我不是乞丐”。
“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子,这只是一时。”
面对左淮疑惑的眼神,林染有些底气不足:“这是我从一个秀才哥哥那学来的,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的很好。”
那几个铜板为两人付了两碗馄饨的钱,又续了一段时间的命。
吃馄饨的时候,老板看两个人很喜欢喝汤,大方的给两人续了两碗馄饨汤,但其实是馄饨吃不饱,只能先喝汤垫垫肚子。
离开馄饨摊两人来到了烧饼摊,按左淮的记忆中前面是有客栈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还在不在,虽然那里的客栈多少有点黑心的成分,但是总不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吧,还是要留一些铜板住店的。
“老板,烧饼怎么卖?”
“三个铜钱两,五个铜钱三个,十个铜钱六个。”
老板巴拉巴拉说完,左淮听出了端疑:“老板,你这花的钱越多东西就越少啊。”
“老板你怎么能这样呢?”林染本来要掏出来的铜板毫不犹豫又被放了回去。
老板憨憨地笑了笑,低声喃喃道:“被发现了。”随后就装作一个良商的样子:“这样吧,我还有二十个,要你二十五个铜板。”
左淮眯眯眼:“应该有不少人被你骗过吧。”
“二十个铜板,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左淮用手指摸了摸额头,大度地让林染付钱,因数钱的时候掉了一个铜板,左淮捡起来顺手就放到林染的口袋里。
一旁的老板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提醒道:“公子,还差一个。”
“还差一个?怎么办,我已经放进去了,还要我再拿出来吗?”
老板陪着笑:“不用不用,我不要了。”
最后这场交易以十九个铜板换二十个烧饼告终。
末次镇并不大,只一个时辰,两人就走出了这个镇子,进入的是一片草地,草地青黄交接,不时传出干草被踩踏的“嚓嚓”声。
虽走在草地上,映入眼帘的却是白雪皑皑的山峰。
秋季的风来的突然又猛烈,刮起一层尘土,包袱越来越空,衣服一件一件被两人披在身上,花了五天天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苍洱山的脚下。
苍洱山的风更甚,冷风一阵阵的刮着,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
左淮用术法设了一个屏障,阻挡住冷风的侵袭,打开包袱拿出剩下的吴刚烧饼,递给林染:“到山顶之前我的内力只能帮助我御寒,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一会你多套几件衣服。”
林染啃着烧饼,“嗯嗯”地点头。
“再坚持一下,太阳落山前我们要赶到山顶,不然天黑我们就要迷路了。”
看着山上风雪交加,林染心里也有些发怵:“如果我们要是迷路了会怎么办。”
左淮咽下嘴里的食物:“迷路了就要在山坡上看命了,命不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轻松的语气好像出了意外送死的不是他一样。
一旁的林染听的肝颤,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不顾左淮的阻拦,硬是也给他套了几件外衣。
不仅如此,林染还撕出两个脸巾,只是山脚下风刺的就割脸,若是到了山上,说不定,到了山顶就没脸见人了。
左淮只在年幼时来过一次,饶是他记性好,知道大致方向,但是树木的兴衰,被风搬运的石头,让他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山上被雪覆盖着,看不清路况,林染体力不支一脚踩空,额头磕到了一块石头,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出血,左淮将林染的半个身子捞着,木棍在地上戳出一个一个的洞,随即又被盖住,了无痕迹。
另一边的池门在户城扑了个空,之后的几天多次去往叶寇家里打探消息,又派人蹲在叶家附近,但此时两人早已离开了户城,
意识到这个的池门立即撤退,以另一个方向朝苍洱山奔去,池门与左淮的关系尚好,自从清儒走后,父子疏离,池门念及夫人的情分,又心疼少爷,没少照顾他。
这次出走,他猜出了个大概,于是向东出发打算在去苍洱山的路上拦住左淮,但是左淮不按常理出牌,一路向北,池门扑了空,来到户城寻找少爷儿时的朋友叶家公子叶寇。
未曾想又扑了空,池门想大概是自己暴露了,毕竟派出的探子肯定左淮出现在户城。
下一步,该去末次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