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染模模糊糊张开眼时,脑子感觉涨的很,再一看,旁边的床上空无一人。
林染揉着眼睛,好困。
下楼时昨晚的那两名男子也不见了踪影,进了后院,马厩也是空的,只有愣愣地看着马厩的左淮。
“公子,我们的马车呢?”饶是林染涉世未深,也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左淮没有回头,还是看着空空的马厩:“林染,我们被骗了。”
林染感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袋更疼了,她踉跄地倒退了两步,撞到了一个草垛上,她感觉不太对劲,草跺有东西。
她转过身,扒开草垛的表层,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脸上尽是喷溅的血液。
“公…公子,有人…”这幅场景吓得林染说话都开始打哆嗦,这比那天看到的那个纸人还要真实,这可是人啊。
左淮寻声看去时,一眼就看到了草垛里的人,他一把将林染拉开,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扒开全部的草垛,他的腹部中刀,脖颈也被划了一个三厘米深的伤口,死于失血过多。
再想细看时,客栈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喊声:“老王?你在吗?”
没有得到回应,女子依旧絮叨着:“你都几天没回家了,孙子可吵着要爷爷呢。”
一直没有回应,女子显然不耐烦了:“老王!老王!”
听着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左淮拉着林染就跨过了后院的篱笆,躲到了一旁的枯草丛里。
那女人刚进后院就发出尖叫声,她看到了那个尸体,“老王,你怎么了!”
女人的精神逐渐崩溃,喊了几句“来人啊,快点来人啊。”就晕了过去。
林染想上前看一眼,被一旁的人拉住了,左淮示意他不要动。
又过了几分钟,来了几个青年壮汉。
“爹娘”
“大伯大娘”
都是一个宗室的人。
一个饱含书生气的男人指挥道:“你把大娘带回去,你去报官。”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想把草垛的男人拉出来,被书生男人一把拦住:“不要乱动。”
左淮见状赶紧拉着林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山里都是崎岖不平的,更何况这座山几年都不见一个人影,两人在山里穿来穿去,还以为刚刚的人是他们杀的。
“不行了”林染挣脱掉牵着自己的手,大口喘着气。“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跑难道等着他们抓你去官府吗?”
“可是我们没有杀他啊,我们也是受害者。”
“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左淮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山,一个轻功上了一棵树,隐隐约约他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应该就是末次镇了。
“走吧,我们得赶在天黑前走出去。”
林染有气无力的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走停停,太阳刚落下山的时候,两人也来到了末次镇,镇上不少官兵巡逻着,还在告示板贴着什么。
左淮走上前去,告示板一半的位置都被这张公告沾满了,白纸黑字的写着:
二匪逃离狱中,两男,个高,其一俊,另一高。曾是青龙的部下,逃后抢李家当铺,杀王家客栈掌柜,提供线索者且抓获者,赏银五百两。
一堆人围着叽叽喳喳,有骂二匪残毒的,有骂官府无能的。
“这种人当初就该杀了。”
“这地牢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两大活人能跑了,还说苍蝇都进不去,我呸。”
林染贴着左淮的耳朵:“公子,这就是那两个人吧。”
有耳朵尖的听到了张嘴就问:“姑娘,你见过?”
左淮赶紧制止这个话题的开展,拉着林染就出了人群。
“我们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看见那个山了,再走六天我们就到了。”
林染顺着看去,是有一座山,与镇上的秋季之景不同,那里一片雪白,却不显寒凉,倒与这世间荒凉之季相得益彰。
“公子……”林染欲言又止,一脸不可思议。
左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现实对吗?”
“原来公子也知道,我们已经身无分文了。”
“连吃顿饭的钱都没了吗?”
“没有。”
“我给你的银子呢。”
“花完了啊。”林染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左淮又看向那个告示牌,喃喃道:“看来这个麻烦是躲不掉了。”
“公子,我们今天住哪儿?”
左淮不知道。
“公子你在这儿有朋友吗?”
左淮摇摇头:“我在外只有叶寇一个朋友。”
两人在镇上逛了又逛,最后一齐坐在包子摊旁咽口水。
热气在包子笼周围转了又转,一拨又一拨的人付了几个铜板,拿着热腾腾的包子心满意足地就走了。
但是此时两人的目光已经不在包子摊了,他们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狼吞虎咽地吞着一个包子,突然林染灵机一动。
“公子,想吃包子吗?”
“想。”突然意识道:“你不会……”
“当然不是了,刚刚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山上有白芍,说不定可以换一些钱。”
“你还认识白芍?”
“我家就是以草药为生的,虽然我学艺不精,但还是认得一些的。”
“走吧,不然要跟乞丐抢吃的了。”
林染所说的白芍长在一片沙地中,那沙地并不显眼,藏在草木茂盛的地方,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白芍?”
“啊,公子快点挖吧,天都要黑了。”
左淮从小到大都是和刀剑相处,这种细致活从来没做过,一剑戳进了土里,微微发力一块土就被翻了个底朝天,那白芍就插在剑上。
林染被突如其来的土埋了半个脚,扭过头看见那个受伤的白芍,咬着牙说道:“不能这样,会卖不出去的。”
左淮第一次成果就被否定了,但是想到包子,又埋头徒手挖了起来。
挖了一个时辰,已经有一定重量了,林染便在一旁摘去白芍的茎和叶子,看了看四周,没有容器可以装。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左淮的披风上,她试探性地问道:“公子,能不能用一下你的……”
“我的什么?”左淮感到一丝不安。
“披风。”
左淮看着那一堆刚从沙地里抛出来的白芍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青黄的披风,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
“给你。”边说边解开披风的带子,递给林染。
接过披风,林染还觉得有些惊讶。
当正派第一门左家三少扛着一包芍药根来到了医馆时,医馆的人正要关门。
“小哥,等一下。”
“干什么?”
左淮放下肩上的芍药根:“卖药。”话说的干净利索。
“关门了,明天吧。”
“哎,你”
林染拿出医馆芍药根,走到小哥面前:“小哥,别急,你先看一眼,我们这些芍药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第一波的芍药哎,好着呢。”
那小哥拿过芍药左看看右看看,“刚挖的?”
“刚挖的。”
“一贯钱。”
“一贯钱?”林染纠结的表情全被小哥看在眼里,这么晚来卖药,肯定是想快点出手。
“卖不卖,不卖我关门了。”
“卖卖卖,有话好说,怎么动不动就关门,一贯钱就一贯钱。”
小哥回屋拿了一贯钱,喜滋滋地扛着白芍进了屋。
“我们卖亏了?”
林染看着手里的一贯钱:“要是不卖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两人来到包子摊,一口气包下了一笼,在桌子旁大快朵颐,一旁的老板好心地端来了两碗水。
吃饱喝足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付完包子钱,还剩下七百个铜钱,说是住宿倒也够了,可是住完宿,两人又要身无分文了。
两人盘算了一番,不能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