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都垂手立身在园门外,迟曲摘了朵开得极艳的牡丹,慢慢收拢了五指,待松开,手心已染上了花色。
立马有人奉上湿帕,仔细揩拭。迟曲看那人低眸垂首,小心翼翼地服侍,周围人皆是屏气凝神,生怕惊动她。
真是无趣啊……
迟曲如此想着,神色愈发冷了。
“都退下。”她发了令,众人迅疾离开,同样无声无息。
迟曲一人沿着青石路慢慢地走,像失了魂一样,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殿下、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圆润的团子飞扑到她怀里。迟曲下意识用手指抵住它身子。
那白色的团子抬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瞧她,仿佛下一瞬就会哭出来。
迟曲才发觉一路到了金池殿的后山琼林。灵气滋养着琼树以至琼花四季不败,花朵乌泱泱压倒了枝头一片,满地的落花,竟与外界冰雪相比也不逊色,唯留一个白雪世界。
林中养育出的花妖化形后也是纯白的,白色的眼、白色的发,清冷而冰洁。偏生面前这只花妖乐于使用本体——一团凝聚的灵气包裹着的琼花,所以她们更应该被称为“花灵”。
凡人一惯会将灵与妖归为一类,但其本质是不同的。灵是由天地间浓郁灵气汇集于物使此物生灵智、幻灵形,是至纯至洁之物。而妖则分为两类,一是机缘之下突启灵智化形之物,二则是先天妖族,譬如鲛人、蛟龙等族,自诞生便有灵智与传承。
团子幻化成人形,是半人高的萝莉,扎了两股的马尾,缀了琼花在上面。
抱着她的手撒娇:“殿下~~我想出去玩~”
迟曲兴致不高,变冷淡回答:“本殿并未限制你的行动。”
“可是……可是……”珑纤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低着脑袋小小声地低估:“这不是没有钱吗……”她拉着迟曲的手晃,“殿下~人家已经三个月没出去了啦。”
迟曲受不住她的撒娇,伸手揪住她的后颈,迫使珑纤停了动作,巴眨着一双眼睛看她。
“依你,去哪?”
珑纤立刻笑开,“品间醉,天子间!”
屋内白雾缥缈,青烟缭绕,半透的白色幔帐随着风飘,俊美的青年着着素雅的衣袍抚琴,有另一男子吹笛同他齐奏。里侧是温汤清泉,热气蒸腾,少年们穿着单薄的寝衣服侍池里假寐的二人。相貌举止皆是上成。
迟曲摆了摆手,再睁眼时周边已无人,她踢了踢对面幻化成体态纤长、窈窕玲珑、眉眼藏风情的二形态的女子,“珑纤,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地方?”年纪轻轻就吃喝嫖赌占三样,有前途啊。
“殿下~”珑纤此刻满脸的红,醉得辨不清东南西北,声音也是甜腻腻的,她硬扛着醉意,爬出池子,随手抓了件备好的外袍就披了上去。“我要出玩啦。”
“小没良心的东西。”迟曲轻嗤一声,倒不担心她,毕竟不是手无寸铁的凡人,醉了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