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水二柱想起该纠正的还是得纠正,又道:“你不要这样说。不要动不动就跟我睡,也不要乱用一些词汇来形容你的感受如何如何。还有,别以为你成日里姑奶奶姑奶奶的说的起劲,我就真当你是母的了。作为一个‘雌雄同体’的怪胎,希望你有点自我觉悟,以后别老往我被窝里钻!”
小萝不妨被她揭穿了老底,气势登时弱下一大截来,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那个,那个‘雌雄同体’啊?”
水二柱不准备再跟它说下去,拍拍屁股要起身,这才发现身下坐着一堆东西,应该是她适才冲出柜子时连滚带爬给蹭出来的。
她捡起来看了看,大多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从两三岁到八九岁不等,其中还有个十八柱的鲁班锁和一副陆博棋。前者她以前接触过,有点类似于魔方,需要花些心思拆装;后者她只在史书上见过,很古早的东西了。她拿起来看了半晌没看懂玩法,鉴于时间紧迫,没法慢慢研究,只能把它连同其他东西一起都放回柜子里。
关柜门时,她又打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适才趴过的隔层,瞧见里面似乎有玉石类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块玉制的简片和一个玉制的盒子。
那玉制简片光溜溜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摸上一把便放下了。又捡起那玉盒子捣鼓一番,很快把上面的小机关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株晶莹剔透的雪色重瓣花朵,花茎也是雪色。那盒子一打开,花朵浅浅的清香便钻入口鼻,沁人心田。虽然放在盒子里不知多久了,但那花朵仍然保有几分鲜活,香气也依旧纯净清新,并无半点腐朽之气,目测应该是玉盒的功效。
水二柱也算阅花无数之人,却没法说出眼前这花到底是什么品种,很想连花带盒一起带走,回头仔细研究研究。犹豫半晌还是没那胆子,做贼这种事,也需要勇气。
小萝见她迟疑不下,冷笑道:“没见识!这朵花撑死也是个死物,你拿回去是能吃还是能怎么的?放着重要的东西不要,却这么稀罕一朵死花,真不知你脑子怎么长的?”
水二柱也没好气:“我不稀罕花,稀罕你,行了吧?一朵花的醋都要吃,我看你几千年也是白长了!”
“我呸,谁要你稀罕?”
小萝一脚踢开她手,上前捡起那块玉制简片,丢在她手里:“这个东西叫做玉简。里面不是厉害的功法便是重要的传承。既然今天被你看见了,就该你拿着。这在修仙的世界里是不成文的规矩,没人会骂你手脚不干净的。”
“这个规矩不太好吧?”
水二柱无法苟同。虽说所有权可以有先占这个说法,但那只针对无主物。眼前这枚玉简,好端端的躺在别人家里三层外三层的阁楼罩柜子里,怎么就成为无主之物,任凭谁看见就成为谁的了?
小萝懒得跟她讲道理。修仙的世界讲什么道理?道行高才是真理。它往地上一坐,冷笑道:“好啊,你不拿也行,我这就叫人来帮你拿!”
水二柱再次生出要掐死面前这小东西的冲动。这家伙脾气怎么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她自认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倒霉东西?
……
最后,水二柱揣着那枚玉简,提着心吊着胆往出走,只觉怀里揣着的是个不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这炸弹便轰的一声炸了,把她炸成碎渣渣。
她踮着脚,一路做贼似的偷偷溜回前院,正庆幸运气好没被发现,埋头准备要往前院的大门冲,突然被身后一人脆生生的叫住:“娄无命,你给我站住!”接着便是连珠炮似的一大串:“是不是你在我茶里加东西了,要不然怎么我一往茅坑跑,你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娄无命”叫的不是别人,的确是水二柱。
原来,人贩子把水二柱抓起来之后问过她的姓名,水二柱胡乱便捏出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当时人贩头子还觉得这名字不好,说晦气,让她改一个。水二柱咬紧牙关,死不肯改,说名字是父母起的,怎能说改就改,改了便是大逆不道,将来要下地狱的。其实她心里想说,她没起个“娄去死”、“娄王八”、或者“娄不要脸”已经不错了。
人贩头子缺德事干的麻溜,嘴皮子却不甚利索,左右说不过她,还白白讨了一通说教,烦得要死,便干脆随她去了。
眼下,不用猜也知道,叫住水二柱的便是那个喝了她一碗巴豆茶的大丫头。
接下来,水二柱花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把两片嘴皮子都快磨破,才算把那丫头哄圆了。但那丫头毕竟在这大府里混了多年,对她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决定往后加紧对她的看管与教导。这也就意味着,水二柱错失了逃出府去的最佳时机。
她顿觉心力交瘁,又白白忙活了半天,虽然没有为他人做什么嫁衣裳,却给自己抹下一屁股屎,往后该怎么擦干净?
……
不出所料,水二柱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再没能成功逃跑。其中一次眼看她一路都到混大门口了,差一点便能出府了。结果不知哪儿来的两个不熟的丫头跑过来拉住她聊家长里短,硬是把她拖了回去,害她白折腾一场。此后,她更是连机会都找不到了。
她严重怀疑当日那俩搅局的丫头有问题,只可惜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俩人,她自己在这府里又掣手掣肘的,根本无从查起。这事便不了而了。她的逃跑之路也走入了死胡同。
水二柱再一次对自己额前的那团黑气表示服气,越发担心自己的霉运一路要走到底,最后就这么枉死在这府里了……
总算老天有眼,她不用真的死在杨府。
因为管家说了,要带她还有其他十几个女孩去太苍宗。水二柱一听喜出望外:果然老天有眼!这不正是她日盼夜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