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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古剑

月明西州笛声远 龟兹王宫 2368 2024-07-10 18:22

  萧定远循着鹄声奔出数里,直到远远离开龟兹同大宛的车仗。

  一片沙丘的背面,在雪亮的月光下赫然整整齐齐地站着十数匹高头骏马,俱是名贵的飞云驹,全部摘去了铃铛,马蹄上裹了厚厚的垫子。

  领头之人身形精干挺拔,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那人在马背上一躬身,用沙哑地声音说:“将军,十二龙骑奉陛下之命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安西侯接圣上口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等萧定远翻身下了马,单膝跪地,方才宣了口谕。

  “陛下传谕,命安西侯率领十二龙骑,随同龟兹国车队潜入大宛王城,见机行事,寻得逆贼赵源诛杀之,务必不辱使命。”

  萧定远接了旨意,心里半是疑惑半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还是那个脾气,明摆着要让你知道,虽然远在关外但你的一举一动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下,又要用派龙骑助一臂之力的方式提醒你完成任务刻不容缓。

  萧定远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早已经练就波澜不惊,还露出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感激之意。看来杀掉赵渊已经是皇帝心头最重要的一件事。十二龙骑每一名都是大梁国一等一的武功高手,素来负责皇宫禁地的安全,轻易不出京城,这次居然这么大手笔把十二人全部派到西州来听萧定远号令,实在让人惊讶。

  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萧定远都要啧啧乍舌。若在平时,十二龙骑定不会听命于哪个武将。但六年前的那桩刺杀,让十二龙骑也不得不对萧定远另眼相看,至少表面上是肯听从安西侯号令的。想来陛下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派了十二龙骑到西州了。

  六年前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京城禁宫里突然有刺客行刺,十二龙骑层层阻挡,竭尽全力,也没能挡住那鬼魅般的刺客。在最后的关头,眼见那不似凡人的黑色影子直闯寝宫,直奔皇帝取其性命,众人都心神大乱。

  全靠在寝殿值守的萧侍卫挡住了那最后一击。

  萧侍卫到底是如何挡住那黑影的,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怕是谁也没能看得一清二楚。有人说是萧定远拔剑刺中了那黑影的要害命门。有人说是圣上自有仙人庇佑,紧要关头以一道金光击退了黑影,还有人说萧侍卫用寝宫里的一把古剑刺中了那黑影,那黑影当场冒出骇人的黑烟,瞬间消失逃匿了。

  寝宫里本来供奉有一柄前朝古剑,搁在剑架上,不知怎么的那魅影退去后,等众人确定皇帝安然无事,慌乱稍定后,才注意到那柄剑已然握在萧侍卫手中,剑锋上暗红的血迹犹在。

  那次刺杀疑云重重,黑影的行迹鬼神难辨。要说是绝世高手,世间竟然有十二龙骑丝毫挡不住的高手,就更让人觉得可怕。

  “星官!传星官进宫!”惊魂未定的皇帝震怒中下令。

  不到半个时辰,星官亦步亦趋战战兢兢地入宫觐见,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回答陛下的问话。

  “陛下贵为真龙天子,承应天命。即使有鬼蜮邪魔侵扰,也一定会逢凶化吉,有福将出现镇住邪魔。陛下不必担心。”

  “福将。。。邪魔。。。”皇帝把目光投向远处侍立在殿外的青年,“你是说这次的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乃是世外之物?”

  “陛下乃我大梁国运之所系,有天道相助。然世间确实有些凡人不可窥视的邪魔。”星官说到这里,声音渐犹豫,顿了一顿,又继续说。

  “陛下,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星象上看,帝星一如往常,并无值得担心的变化。。。”星官不敢抬头,嚅嚅诺诺地说。

  皇帝皱紧了眉头,看着面前跪着的星官。十二龙骑乃大梁国一等一的高手,方才为首的龙骑卫头领在答皇帝问话时,从未这般汗止不住从额角流淌下来。

  实在是连龙骑卫也从未见过那样的刺客,被发现的时候已直扑寝宫,最诡异的是,至始至终没有一个龙骑卫看清那人的。。。。面容,甚至没有人看清他的衣着身形。

  确切地说,那似乎只是一团黑色的浓雾中裹着乌鸦一样的东西,不惧任何兵器拳脚,以惊悚的速度仿佛直接穿过了龙骑卫的阻挡,实在不像寻常刺客。

  最后还是萧侍卫用手中的剑刺中他,然后腾起一股黑烟,那魔物似乎被烧焦了一样,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瞬间就遁逃得无处可寻。

  星官说完这一番话,提心吊胆地等了半晌,头顶上才传来一声喜怒难辨的“退下。”他赶紧躬身爬起来,低着头退出了寝宫,暗暗幸庆自己押对了。

  深夜被急召入宫,一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他凭借路上问来的寥寥几句,猜测皇帝定是遇险了,但既然能召见问话,显然皇帝已经逢凶化吉。他编出这一套说辞,从皇帝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猜对了。

  星官退出寝宫时只觉得背上的汗湿透了内衣,瞥见萧侍卫肃然执剑守在门口。他又隐隐觉得今夜发生的事情,也许让皇帝更加信任这位萧侍卫了。他手中的那柄剑,看上去十分眼熟,仔细一回想,似乎是寝宫中一直供奉的古剑?

  星官若有所思,乘着车回去了。

  心有余悸的皇帝令萧定远执剑夜夜在寝宫值守,一直到过了月余,并无任何事情发生,皇帝才相信那刺客不会再来了。那柄剑也就赏给了萧定远作为佩剑。

  十二龙骑自那一次同萧定远打过交道后,来往依旧不多,毕竟十二龙骑和皇宫禁卫职责分工不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最主要的是,只不过过了一年,萧定远就主动提出去西军,离开了禁城。一开始皇帝还犹豫要不要放他走,但是星官那句“帝星之灾,降自西方”,又让他改变了主意,既然萧定远上一回成功挡住了那邪魔,这次也许让他去打匈奴人,也算是应了天意?

  没有人知道萧定远怀着怎样心灰意冷的心情到凉城。

  老将军那向来自居的武将正气显得无比可笑,自小被父亲教训如何忠君勤勉的记忆也成了最大的讽刺。

  也许是见到十二龙骑勾起了回忆,萧定远回到行帐,再次入睡后,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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