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猎户哥哥
许均不想做道士,他逃离了师父,来到荒山野岭,亲手搭建木屋,做了一名猎户。
许均发现陷阱中的猎物丢了。
兔子的脖颈本该由铁丝圈套着,掉入挖好的深坑底处。连续两日,兔头还粘在铁丝圈上,兔身却不翼而飞。
除了兔身挣扎掉兔头自己跑了,那就是有人下到坑底,因为解不开他的机关,就用蛮力拽掉了兔身。
这里没有人。
许均再次挖出深坑,用轻薄的杂草封住,放上机关和诱饵。做好这些,他藏在一旁的灌木丛后枯守。
许久之后,他听到砰一声。
兔子禁不住美食的诱惑,钻进了机关中,铁丝圈将它的头紧紧箍着,兔子四脚挣扎,和轻薄的杂草一起陷落,掉入到深深的坑底。
许均偏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收。他依旧枯守在灌木丛后,嚼着新晒的黄鱼干,喝着竹筒里的米酒。
夜幕时分,许均都有些昏昏欲睡,正打算收了猎物回家睡觉,却听见陷阱旁传来一声喵呜。
许均凝神细看,一个少女身手敏捷跳入深坑,一手抓着兔身,一手攀缘跳了出来。
站稳脚跟后,她愣了一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兔身噙在口中,两手空空下垂着,转身便要离开。
许均挥起长棍,落在少女背上,将少女制服在地上,“你是什么人?竟敢偷我的猎物!”
许均想拽回兔肉,可少女即使受疼倒地,仍旧死死咬着兔肉不松口。
许均拿出匕首,横在少女颈内。
少女睁大一双杏眼,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张口松开了兔身。少女嘴角粘着血迹。好似可爱的小脸上,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在冰冷月色的映照下,充满诡异感。
“说,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我叫月牙,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山上。”
“撒谎!我之前看过,这山上可没有成了精的妖怪。”
月牙心中一惊,只好服软,“我是一只猫,前两天才来到这座山。我饿得狠了,才会偷你的猎物,对不起。”
对方认错态度良好,许均也不追究了,“你既然已经修成人身,就要遵守人的道义,以后不能偷了,再让我发现你偷我东西,我不介意吃一顿猫肉!”
月牙打了一个寒颤,“知道了大人,我不敢了!”
许均扶起她,又将兔肉递给她,“这只野兔就送给你了,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月牙吸吸鼻子,刚才情势危急没注意,她好像闻到了小鱼干的腥香。
她一把抱住许均的小腿,“我并不擅长打猎,吃了这顿没下顿了,大人您收留我吧。”
柔软的身体环在小腿上,许均一怔,转身问道:“你既然能修炼成妖,又怎么会不擅长打猎?”
月牙委屈巴巴低下头,“我本是大户人家的一只家猫,饭来张口,养尊处优。我有时候会去偷偷尝尝主人杯子里的水,都没出问题。直到有一回,我偷喝完老爷的一杯茶,就去窝着睡觉了,没想到一觉醒来,我变成了…人!不久前我住的那条街上还有户人家请道士灭杀妖怪,要是被主人家发现,我肯定很惨,于是赶忙逃走,就来到了这座人迹罕至的山岭。”
月牙仰起脑袋,“大人您收留我吧,我给您看门,保证您家里不会有老鼠!”
许均思索了一阵,“也罢,我就收留你一些时日,猫天生便会猎杀,只是你还不习惯,等你学会了打猎,就去自立门户。”
月牙脸上露出了甜甜的酒窝,“谢谢大人,大人真是好人!”
月牙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袍子。
许均带着月牙回到了家,院外一条小溪汩汩流淌,院前栽种着一圈篱笆,进入院门,是一座由木板搭建的屋子,屋顶覆盖着青石板和长茅草。
屋内飘着松木的清香,许均将月牙安排在客房里,吃过烤兔肉后,已经夜半,二人各自回房睡下。
第二天清晨,许均躺在被子里睡眼朦胧,胸口上好似压着大石头,他快要窒息。
睁眼一看,一只狸花白盘窝在胸口,睡得正香。
许均无奈地眨了眨眼。
昨天晚上他就看出来了,这猫妖没有法力,连用手用脚的经验都不熟悉,性情单纯。她所说几乎可信。
收留这只猫,不光为了庇护她,也是为了探寻那杯让猫幻化人身的茶。
不出所料,那应该是玉龙青。
许均不想做道士,不想去过师父为他安排好的人生。
师父此生最大的夙愿,便是治好唯一儿子的瘫痪。
为了治好师兄,师父招摇撞骗,积累财物,只为给师兄治病。
青羊宫正统将师父逐出师门。
师父收留他这个乞丐,也是为了让他继承衣钵,继续招摇撞骗,为师兄积累财物,为师兄治病,照顾师兄的后半辈子。
师兄的性情越发乖戾,像对待奴隶一样对他招来喝去。师父怜爱师兄,对此只当做不知。
师父千错万错,可终究养大了他,给了他幼年的庇护。
玉龙青是难得的养身奇药,喝了它,师兄一定会好。他们师徒三人的痛苦,也会随之结束。
找到玉龙青送给师父,也算了结了这份恩情。
一声清亮的喵呜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狸花白从床上跳下,化成一名少女。
许均感觉有些怪异,他拢了拢自己的被子,耳朵后泛起淡红。
许均问道,“你怎么睡在我房里?”
月牙嘿嘿一笑,“昨晚我出去练习捕猎了,虽然只抓住一根鸟毛。你房间更暖和,经过你房间就不想走了。”
许均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不那么尴尬的方式对月牙说道:“你既然已经化成人形,就不能随意躺在别人的床上睡觉……尤其是,男人的床上。”
月牙疑惑地歪了歪头,“好,我听主人的。”
许均轻咳一声,“我叫许均,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月牙双眼期待地看着他,“许均,许均,我们今天吃什么?”
许均递给她木盆、葫芦水瓢。
“你去给我们俩打一些水来,我去做饭,今早吃鱼羹。”
月牙兴冲冲叫起来,拿着盆向溪边跑去。
许均望着她活脱的背影,淡笑一声,进厨房处理熏鱼。
“啊!”
外边一声凄厉惊叫传来,许均赶忙出门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