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虔是一个直肠子,说话不带拐弯。恰恰似他这种人,说的话都是直指人心,扒出血淋淋的现实,让小人无地自容。
杜挚被赢虔这么一顶,气的他脖颈子通红,手指着赢虔:“左庶长,你,你你你……你……”
这时候,老甘龍赶紧出来和稀泥,走到中间分开两人。
甘龍乃是三朝元老,这点面子,赢虔还是要给他的。
老甘龍走到中间:“政事堂论事,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杜挚呀,你不对,大良造劳苦功高,刚刚义渠大捷,连辟股都没坐热呢,你不该针对大良造。快给大良造道歉。”
杜挚闻言,愤恨的看着赢虔,又看了看王栋,气呼呼的一拱手:“大良造,杜挚失礼了。”
王栋:“呵呵……”
打了一竿子杜挚,铺垫完了,老甘龍连忙把矛头对准赢虔:“左庶长啊,你也不对。杜挚固然说话的态度有那么一点点不妥。但是,却也是为了秦国着想。左庶长不该如此贬损太史令,大家都是为了秦国兢兢业业,当一团和气,一致对外,好好商量谋划,助秦国渡过此劫,你说,对不对呀?”
赢虔可是个臭脾气,面对老甘龍明显偏袒杜挚,又前来和稀泥的的态度,赢虔冷冷的呵呵一笑:“上大夫如此说,赢虔也没有说的。既然上大夫说,为了秦国,大家要好好商量,那么,你们商量出来什么谋划没有啊?”
甘龍连忙道:“六国联军未至,民心军心,以被搅的一塌糊涂。所以,当今之际,当先止流言,稳定军心,民心。然后,共商退敌之策。”
赢虔再次冷冷一笑:“上大夫思路清晰,所言极是。那好,事情一件件来,这先止流言,稳定军心民心,上大夫打算怎么做呀?”
甘龍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这流言从何而起,尚且未曾查明。我等正与君上商议。如何,找出这些流言的始作俑者。然后,制止流言四起。”
赢虔再次冷笑:“那,上大夫,你知道谁是流言始作俑者嘛?”
甘龍:“这个,这个委实不太好找,我等正在与君上商议,想一个什么办法,比如,逮到一批人,顺藤摸瓜,找到流言源头,将其逮捕之。”
赢虔继续冷笑:“那怎么不去抓人呐?”
甘龍:“咳咳,有一些难度,一来不能随便抓人,二来抓到了可能人家也不会承认听到了什么流言,这就不好办了。所以,我等正在与君上商议……”
赢钱一挥手:“行啦!上大夫,瞅瞅你们这群重臣,一个一个的,磨磨唧唧啰啰嗦嗦,出了事儿,就知道坐在政事堂讨论讨论再讨论,商议商议再商议.....等你们行动,菜都凉了。有句话说的好哇,这话说的多了,事儿就干的少了。今日,我算是深深体会了。”
甘龍的胡子一翘,一瞪眼,哐的拄着拐杖墩了一下地面:“赢虔,你这是什么态度?”
赢虔懒得再理会这个老东西,而是直接朝嬴渠梁一拱手:“君上,流言始作俑者,乃是六国客商,一共两千余人,被魏国上将军庞涓,以每人百金的代价收买。来我秦国,制造流言,意图就是,在六国伐秦之前,乱我军心,使我大秦士兵战力颓废。扰我民心,使我大秦战后,没有可退之地。”
赢虔一番话,嬴渠梁和在座的重臣震惊。
嬴渠梁惊讶道:“此言当真?”
赢虔哈哈一笑:“何止当真,这两千余人,已经被大良造我们抓的干干净净。现在,就跪在栎阳城的城门口,给意图要逃走的百姓们亲口解释。这些,都是他们的阴谋。”
嬴渠梁闻言,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上将军将此事处理的如此利落。如此,民心可安,军心不乱。嬴渠梁可稍安心也。上将军刚刚回城,何以如此短促的时间,就将此事处理的如此利落。”
旁边的甘龍,杜挚,孟西白老三族等人,顿时觉得脸上羞臊难当。
他们这些老东西,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讨论、讨论、讨论……
人家赢虔,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办的好好的了。
这样的情况,充分的显示了他们老世族的没用……
“上将军神勇,臣等敬佩不已。”
这些老世族重臣,不得不向赢虔施礼。
赢虔呵呵一笑:“此事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大良造吧。大良造一入城,就察觉到了栎阳城诡异的气氛,马上就是一系列的霹雳手段,解决了此事。赢虔,不过就是当了一回打手而已。万万不要将此功盖到我赢虔的头上……”。
甘龍杜挚等孟西白老世族闻言,顿时一愣。
他们施礼拱着的手,还没有放下。
本来,这礼是给赢虔施的,可是,赢虔这么一说,他们有点手足无措。
这些家伙,给赢虔施礼,倒还多少心甘情愿一些。不管怎么说,这赢虔的脾气虽然差了点,可好歹也是老秦人呐,这“卫鞅”……
“嬴渠梁谢谢大良造当机临断,救栎阳城与水火。大良造与大秦,屡建奇功,恩同再造。无以言表。请受嬴渠梁一拜。”
嬴渠梁都如此了,他们这些老秦重臣,能说什么。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把这尚未放下去的手,举向王栋:“大良造,请受我等一拜。”
王栋拱手还礼:“君上言重了,鞅既为秦臣,便是秦人。秦人为秦君出一点绵薄之力,乃是身为秦人的本分而已。君上无需如此。”
客套一番,君臣落座。
虽然这些老世族闭嘴了,王栋也没有难为他们。可是,赢虔的这口气,可还是没顺过来呢。
他哼了一声:“唉,有些人呐,事到临头,就坐在屋子里讨论这个,研究那个。研究来研究去,也没见研究出来个什么子午卯酉来。除了一张咀在不停的嘚啵着,毛都没干。然后一天还牛逼哄哄的,跟给秦国出了多大的力一样。”
“其实呢,自己虽然寸功也没有,可是尿罐子镶金边,就靠一张咀活着呢。赢虔觉得,似这等卖弄蜃舌之辈,君上不好意思说,但是他自己应该自觉一点,告老还乡得了。省的不干事儿还碍事儿。”
“倒是大良造这人,心眼太实。秦国有了问题,就处理问题。有人欺负,就冲锋陷阵。有人居心叵测害秦国,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干。可偏偏有那么一小撮人,在大良造干事的时候,闲的辟股上长毛了,就哔哔哔哔的诋毁外面干事儿的大良造。大良造哇,我觉得以后变法啊,大秦律可以加上一条,不干事儿而瞎哔哔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