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依旧呆在上陵城。
但今日不同的是，上陵城的局势有些特殊。
上陵城还燃烧着战火，城墙被摧毁些许，上陵城的防护大阵也告破了，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但代价就是，对面的天罗杀阵被彻底毁灭，数十位阵师直接被一剑抹杀。
两位雨族通化境高手，三位圣光阁通化中境高手，正站在城外，与何清对峙。
四人身上皆有不少伤，气息紊乱，已经露出了败势。
何清身边，站着苏晓。
再旁边，站着五位通化境高手，三位来自星神教，两位来自陆家。
无数人看着这几道身影，面露敬畏。
“你们的斩首行动，失败了。”
陆家的一位通化境长老微笑着看着四位敌手，说道。
如今，圣光阁最大的依仗就是天罗地网杀阵。一旦杀阵出问题，这场刺杀注定是失败的。
圣光阁那位通化中境高手看着苏晓，却是感慨一声，“我圣光阁从来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女子手中。”
苏晓很安静，手中还握着几件金属状的仪器，淡薄却晦涩的冷灵力波动缓缓释放。
她真没做什么，只是一直在盯着天罗地网杀阵，标记一些游离不定的位置而已。
然后天罗地网杀阵就没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这位圣光阁高手依旧看着苏晓，坚持问道。
他知道今日走不掉了。毕竟以四敌六，而且排在必杀名单之首的何清也在这里，以何清最近如日中天的盛名，没人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
为了击杀何清，圣光阁特意将这里作为主阵地，结果还是败得如此凄惨。
但修炼两百余载，他不想稀里糊涂死去，至少也要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被圣光堂毁了一切。”苏晓平静说道。
听到圣光堂这个词，几位圣光阁高手皆是怔了怔。
“你是兽界的人？”
苏晓说道：“我来自一个很普通的一流家族，只是恰巧接触到了你们圣光堂的机密。如果没我的家没有被圣光堂一手毁掉的话，或许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很意外？曾被你们视作草芥的人，终于还是威胁到了你们？”
她静静地看着四位高手，面无表情。
五位高手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得深深一叹。
“或许，这就是因果吧。”
“不得不承认，你的复仇很成功，恭喜。”
他们知道圣光阁已经败了，这次斩首行动，怕是所有地方都会失败。
这天下，终究不属于圣光阁。
何清淡漠说道：“既然明白了，那你们也该了断了。”
三位圣光阁强者看向何清，笑了笑，说道：“阁内一直都将你的危险等级列在最高，今天正好见证一下，你的实力究竟是否如你的名声那般响亮？”
唰！
刀光剑影，飘摇至天际，星空都在震荡。
明亮的火光，染红了苍穹，很久之后才渐渐熄灭。
天空中下起了血雨。
何清收回了剑，施展剑火，将剑刃上的鲜血灼烧干净。其他几位长老象征性地出手之后，也各自收回法器。
上陵城内，无数士兵与将领抬头看着何清，都表现得无比震撼。击杀四位通化境高手，却依然气息恐怖，难怪这个年轻人被整个天盟推到了最高的位置。
难怪他之前出事的时候，星神教与陆家都在关心。
看着沉默的苏晓，何清轻叹一声，“你果然还在记着圣光堂。”
如果不是如此，她何必这般拼命，用最安静的手法，卡住了整个儿圣光阁唯一的弱点？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苏晓。谁能想到，这个姑娘竟是这场战争中发挥了最关键的作用？
如果说这是复仇，这真是一场可怕的复仇。
苏晓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现在不也一样吗？”
......
一天之后，铺天盖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世界。
“什么？圣光阁发动了斩首行动？”
“然后败了？”
无数人都在议论着那些消息，一会震惊，一会惊叹。
这场行动是如此的突然，猝不及防。而且有很多士兵，将领目睹了一切，当事后谈及之时，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与陡折的转变，让很多人大呼巧妙。
“听说，是星神教主苏云天看穿了这一切？”
“唉，我就说，这苏云天不简单，来来回回坏了圣光阁多少事。”
“听说那天星神教内爆发的袭杀格外激烈，七位圣光阁长老前去，拼了命地要杀他，结果还是失败了。”
“难怪，看来有苏云天在，是圣光阁劫数。”
“什么叫有苏云天在？明明是何清好吗？”
“别忘了，他可是圣光阁拼了命都要斩杀的人，前前后后折了差不多十位高手，都没成功。”
“咳...都一样，反正圣光阁气数要尽了。”
......
圣光阁的确要败了。
这场斩首行动，让圣光阁以及雨族，万影宗等生生折损了十八位通化境高手，剩下的高手屈指可数。
经此一役，整个圣光阁元气大伤。
在这场战争中，两方的顶尖战力已经严重不对称。若非有天罗地网作威慑，圣光阁已经彻底败了。
接下来，天盟彻底展开了反扑。
星神教，陆家，千剑门...诸多大势力所有高手一拥而上，将漫长的战线迅速往西陵方向推。
短短一日之内，西陵便失去了十余座大城，二十余座小城。
当然，天盟严厉禁止屠城。诸多高手也保持的很好，基本上只是破掉了护城大阵，干掉了其中镇守的强者，其他人便投降了。
甚至，部分人看到天盟的高手前来，就直接举戈投降，打开了城门。
这样一来，战事进展的极为迅速。半个西陵都沦陷了，天盟的人甚至达到了雨族边境。
接下来，是几场重要的战斗。
何清与陆潇潇，并肩站在一处平原前。
周围，是诸多天盟高手。
前方是雨族。
再往前几百里，便要抵达圣光阁了。
“杀吧。”
陆潇潇说道。
作为陆家的掌门，这等重要时刻，她当然要现身。
而何清自然也要出现。
至于其他人，比如半夏与穆雪等等，则是在其他地方镇守，盯着圣光阁。
“杀！”
二十几位通化境高手怒啸一声，向雨族发动了轰杀。
刹那间，雨族那巍峨的防护阵法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冲击波荡出数百里，星空失色。
雨族曾经也是一方超级势力，若非有圣光阁压着，甚至丝毫不弱于陆家，星神教等。
哪怕是现在，雨族依然无比强势。若是换作一个平常的一流势力，在这么多天盟高手的联手轰杀下，早已被荡平了。
陆潇潇忍不住看了何清一眼，她以为面对着圣女曾经的家族，怎么说也会有些纠结，而今却发现他很平静。
“今天要战死的，很可能有你母亲曾经的亲友。”陆潇潇说道。
“我给过机会了。”何清说道。
在交战前，天盟就向雨族传递了何清的意志，如果雨族有人要投降，可以免其一死。
可惜，雨族不降。
对此，何清也有些遗憾，但该做的事情，终究是要做的。
一味地优柔寡断，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受更多的伤害。
咔嚓！
在无数法器的猛烈攻击之下，雨族的防护大阵破了。
磅礴的天地灵气化作清风，向四野八荒逸散开来。一座接近六阶防护阵法的崩溃，放在平时必将震荡整个大陆，但在今天却只是毛毛雨而已。
“他们不投降，很可能是被圣光阁逼的。”陆潇潇看着逐渐顶不住的雨族，微微一叹。
何清沉默片刻，说道：“我也是被圣光阁逼的。”
陆潇潇微微感慨，不再多说。
何清却是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苏云天的计谋很对，哪怕是拿几十万人的命来换几位高手。”
“有时候确实不能太讲道理，做个好人就要有顾虑，一有顾虑就容易吃亏。”
陆潇潇想起了何清曾经说过的话，不禁笑道：“你变了。”
何清沉默。
他的确变了。
自从浩劫之后，自从看到浩清学院在眼前被毁灭，看着一微微亲友死去，他就变了。
曾经，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修炼者，不想掺和大陆上的势力纷争，不喜欢杀人，不喜欢那些恩恩怨怨，只想平静地修行，感悟大道。
但现在他觉得，好人坏人都是相对的，想单独做好一方，很难，而且代价很高。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阻碍自己的全部清理掉，无论那些人是好是坏，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
然后，就可以自由选择做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