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一刻钟。
这场战斗无比激烈，整个雨族都参战了，一片血雨腥风。甚至很多雨族年轻弟子都参战了，一个个愤怒地提起武器冲杀，然后倒在血泊中。
何清静静地看着，想起了天榜上那些死去的天才，与这些人都差不多，曾朝气蓬勃。
甚至，因为脱离学院太久，他都忘了自己也是与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同代人。
当然，看着一批批人死去，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快意的复仇，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矛盾不可解，那就必须有一方去死。
天盟赢了，所以这一方必定是雨族，必定是圣光阁...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无关对错。
忽然，有几位通化境强者脱离战场，来到了何清面前，周身杀气澎湃，十分恐怖。
几人身上都有些伤势，那是无比凌厉的剑伤。
很难想象，在这压倒性的战斗中，还有雨族人能爆发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看到何清与陆潇潇时，几位通化境高手都有些迟疑。
“怎么了？”何清问道。
“有一个人...我觉得你们最好亲自去劝劝，战死太可惜了。”一位通化境强者说道。
“谁？”何清挑了挑眉。
“慕容谦。”
.......
何清与陆潇潇走上前，看到了提着剑，满身伤痕的慕容谦。
除却几道血痕之外，慕容谦的衣衫依然干净，雪白得刺眼。
他的气质依然儒雅而温和，如今却多了几分凌厉气息。
看到何清与陆潇潇前来，他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两位。
“好久不见。”慕容谦提着剑，轻笑道。
看着他，何清觉得好生难过。曾经他们还是朋友，第一次见面是在炎盟的炼丹大会上。
当时，何清就觉得这个朋友很不错，性情与天赋都极佳，能作为朋友简直是荣幸。
谁会想到，今天相见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放弃吧，不要执迷不悟。”
何清看着他，神色无比认真。
只要愿意投降，他有绝对的把握保全慕容谦，甚至会帮他处理后续可能遇到的麻烦。
慕容谦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纵然知道慕容谦很可能拒绝，何清依然觉得不忍。
难道就因为你是天才，自有傲气，不愿接受施舍？
慕容谦温和地看着何清，说道：“如果还算朋友的话，就不要再来劝我，就当这是一场很普通的较量。”
何清沉默了很久，说道：“好。”
“而且，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慕容谦看了陆潇潇一眼，笑着说道。
陆潇潇说道：“什么请求？”
“跟你正面打一架，其他人不能出手。”
陆潇潇看了看他，说道：“你有伤，不是我的对手。”
同为大陆上最出名的高手，大陆六英杰，即便是全盛时期，慕容谦也不一定能赢，更何况现在。
慕容谦却是笑了笑，“无所谓，只是好多年没跟你交过手了，想看看你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我喜欢你。”
陆潇潇很平静，没有回应。
何清却是微微挑眉，向后退了几步，沉默不语。
慕容谦倒是没在意这些，只是笑道：“原来我也以为，潇潇你跟何清是一对，后来才慢慢看出来，你们似乎并不是。”
“这个消息挺好的，否则我今天这句话也说不出口。”
陆潇潇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所以，如果我想让你投降，你愿意听吗？”
慕容谦沉默片刻。
周围，其他几位通化境强者也竖起了耳朵。
很显然，其实是有很多人在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只是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片刻后，慕容谦微笑着抬起了头。
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他认真地抽出了剑，指向陆潇潇。
“抱歉，我不接受任何施舍，任何人都不行。”
“包括你。”
一阵叹息声，从各个方向传来。
唰！
慕容谦出手了，身形化作一道闪电，阵灵化作一片剑域。
铺天盖地的攻击向陆潇潇覆盖而来，掀起了周围的土地，震碎了附近的阁楼，整片天地星空都在震荡。
感受这突然爆发的恐怖的气息，其他通化境强者皆是吃惊，有前来帮忙的意思。
慕容谦的实力也晋入了通化初境，阵灵等级更是高达五阶中级。换作任何一位通化初境高手，很可能撑不住十招就要落败。
但何清摆了摆手，阻止了这些人，自己也在后退。
咔嚓一声，陆潇潇也抽出了透骨鞭，面色变得无比冷漠，身形变幻间，便化出无数残影，全部冲杀上去。
凌厉的鞭影与剑光，纵横数万丈，在原野上留下无数极深的沟壑。
战斗进行的极快，极其迅速，也极其凶狠。
嗤的一声，陆潇潇找准时机，化鞭为剑，瞬间刺破了阵灵与剑域双重防护，在慕容谦的肩头刺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哄的一声，慕容谦燃烧灵力与神魂。他放弃了伴随自己多年的剑，施展圣光阁神拳术，在陆潇潇身上连轰数记。
而后，陆潇潇也爆发极恐怖的气息，她黑发散开，眸间有金色火焰燃烧，每一剑都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火弧。
“小无相术！”
有来自陆家，星神教的高手远远地看着，默默低语。
眨眼间，整片天地都被金色火焰点燃。无数火焰化作线，化作网，化作刀与剑，在慕容谦周身环绕，然后贯穿而过。
慕容谦不再出手，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身上的几十道贯穿伤，似是在欣赏。
陆潇潇提着带血的透骨鞭，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嘴角还挂着一缕血迹。
“你的实力果然还是一如当年地强。”慕容谦笑道。
“另外，多谢今日陪战，你总算没敷衍我。”
说罢，慕容谦便笑着闭上眼睛，向后倒下。
数十处伤口同时爆发，血流成河。
无数人看向陆潇潇，眼神有敬畏，也有复杂。
如此年轻，却有恐怖的实力，这位掌门在陆家应该也是第一位。
何清感觉真的好难过。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没有打扰，也没有让其他人打扰，算是最后的尊重。
他默默想着，或许这就是强者的尊严？
他能理解，却并不认同。
陆潇潇收了长鞭，不再理会这片战场，只是沉默着向后走去。
“你要去哪里？”
何清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身上也受了些伤，忍不住问道。
陆潇潇微颤着吸了一口气，说道：“想去静静。”
......
雨族败了。
几乎所有的通化境长老，都死在了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位老者。
因为，这几人最后终于投降了。
何清来到雨族内部，看着遍地的废墟与战火，看着诸多惶恐，愤怒，悲愤的年轻弟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快意的事情，但也学会了无情。
一位老者站在废墟之中，被几位来自天盟的通化境高手看着，把守得很严。毕竟被看守的也是通化境强者，纵然投降，也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何清前来，几位天盟高手皆是微微点头示意。
何清却是看向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微微一怔。
此人，他曾见过。
这位老者实力已经接近通化上境，身材颀长，隐隐间还能看出曾经的英姿，只是如今已然迟暮。
此人正是炎盟的那位盟主，何清有幸见过一次。
当年炎盟盛会上，何清可谓初出茅庐，见识了很多大陆天才与高手，也首次接触到了大陆上的那些势力。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却是在这等地方。
“你就是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