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樊将军师从何方高人,习得如此本领。”上将军再次夸口,他自己本就武艺非凡,能够入得他法眼的人也是少有。
“不敢,末将只是胡乱习得屠狗的本领而已!”樊哙说完,还瞪了一眼站到一旁的项庄。
项庄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就红了。在这些大人物的面前,这么说话,无异于是羞辱于他。如果你说你是某个名门隐士的高徒,项庄可能还觉得输得有脸面一些。但现在听到他说自己只是屠狗的,那不是变相的骂自己吗?项庄见状就要再与樊哙比试,拔刀就要上前。
“项庄。”范大人开口,示意他过去。项庄见是范大人的指令吧,不敢不从,也只好强行的压下心头怒火。
“咳咳——果然英雄不问出处,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真是老了啊。”项伯喘着粗气坐在上将军的身旁。
“叔父,你正老当益壮呢,还要陪同侄儿打天下呢!”上将军在一旁安慰。说得项伯也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带着自己的侄儿出来打天下时候的挥斥方遒。
原来刚刚之所以余长啸会尖叫,就是因为项庄与项伯激斗正酣的时候,越发的显得项伯心有余而力不足,脚步越来越凌乱,没法组织有力的攻击。只是疲于应付项庄的剑招。
项庄是什么人物,也是个人精,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转过身子就朝余长啸的方向刺。见到如此,项伯怎么会善罢甘休,赶紧调转招式想挡住他的一剑。
哪知道,正中项庄的下怀。项庄瞅准了项伯的剑招来的方向和力道,用身子的蛮力一撞,躲开了剑芒,直接就撞到了项伯的上臂。项伯脚下没站稳,失去了重心,顿时给项庄撞飞了出去。
见到项伯被撞飞,上将军也是生气了,但是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要出口训斥项庄,项庄却再次向余长啸刺了过去。上将军更是要出言阻止,手都抬了起来,却被另外一只苍老的手压住了。
“上将军——”,见是一旁的亚父——范大人。他的声音如古井里的水,一瓢就浇得上将军的头脑一个激灵,顿时酒意就去了大半。想起了前一晚和自己的亚父畅谈的话,上将军就犹豫起来了。
是啊,明明二人早已经说好,等沛公来了之后,找茬也要把他给杀了。现在既然项庄能够借机把他给杀了,那有何乐而不为呢。虽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是预定的剧本来的。但上将军还是觉得,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着吧。他的手就慢慢地放了下来,心里也似乎好受了些,好像放下了一件大事。
没想到的是,余长啸见到项庄朝自己刺过来,就知道要不好,可急切之间,他手无寸铁,想要抵挡住这一招谈何容易。余长啸很自然地就惊呼出声。巧的是,樊哙这时候,冲开了守卫,凭借蛮力就进来了。
上将军趁和樊哙说话的功夫,早就命人把项伯搀扶回来了。本想送他出帐,但无奈的是项伯执意不肯,所以上将军也不好强求。
“樊将军如此英雄了得,血性非常!那么能吃生肉吗?”上将军见项伯只是摔了一跤,也没什么大碍。看向了下面站着的看似羸弱,实则爆发力惊人的古怪汉子。他身子前倾问道。
上将军小时候拜师学艺的时候,曾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过,血性如高渐离、荆轲之辈可以生吃胡虏血。所以他们才能技艺高超,胜过常人,不知眼下之人可能做到?
“死且不怕,吃肉又何妨!”樊哙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乱颤,瞪圆了双眼看着上将军。
“来人啊,拿肉来。”
没过多久,两名青衣下人就提了个木桶,三摇两晃地就到了中军帐中。两人两膀子放下木桶,都是舒了一口气,显然是这木桶里的东西太重了。
樊哙一看,眉头一皱,还是说了句,“谢上将军赐肉!”樊哙拱手道。说完,也不等上将军回答,樊哙两手插入木桶中,两手也没犹豫,抓起一块沾染了血水的生肉就往嘴里塞。
等刚刚那两名青衣抬了个火盆回来的时候,正找寻那准备用来做烤肉的木桶,就只看见一个空的木桶放在樊哙的身旁,而他的嘴上和手上都是血水。两名青衣,“啊——”的一声吓得坐到了地上。
“下去,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马上,从帐外就走近两名兵士,把这两个青衣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樊壮士真是血性汉子!”上将军看见樊哙的样子,也是弄得很无语。虽然他想看看樊哙的胃口如何,但也不是想让他吃生肉啊,本意只是想开开玩笑。
他是一介楚国贵族,从小锦衣玉食,看见樊哙生吃肉也是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没想到,这憨货,还真的把这生肉给吃了。他讪讪地笑了笑,让樊哙站到了余长啸的身旁。
樊哙听了却不挪动步子,仍然站在那里。上将军见自己叫不动这人,顿时,心中有些怒气,说道,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吗?”
“非也,末将虽是沛公的属下。但我家主公也是臣服于上将军的,自然是听从上将军的话的。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为上将军感到惋惜。”樊哙不卑不亢,说完,头也不抬。
“哦,我有什么事情可惋惜的。”上将军此时也是来了兴趣,自己不说富有天下吧,也是号令天下群雄的角色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惋惜的呢。
“末将惋惜上将军的地位不稳固,天下恐将易主。”众人一听,皆是骇然。谁都知道,现在上将军已经占据了关中,按照楚王与众位诸侯的约定,谁只要先入了关中,就可以称王。那么现在,上将军称王建立千秋霸业的时机已经到了。这憨货说这等话,岂不是扫兴,危险耸听吗!
“混账,你说得什么话,还不快滚出帐去。来人啊!”项庄在一旁吼道。其他人却是没动,尤其是上首位置坐着的上将军、项伯和范大人。闻言,果然从帐外来了两名兵士。到了帐篷里,等着上将军下号施令。人虽然是项庄叫进来的,但是还是要等上将军下最后的命令。
“慢,你且说说。”上将军示意樊哙继续说。樊哙像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来抓他,坦荡地说道,
“樊某没读过什么书,但从小也听人说过,赏罚分明,才能让手底下的人用心做事。现在沛公为上将军先夺得关中之地,没有奖赏还是其一。为什么,还要命人伤害我家主公?这不是让跟随上将军的兵士们寒心吗?若是沛公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了,谁还愿意为上将军效命呢?”
樊哙虽然是一介粗人,但正是从这么个粗人的口中说出。让上将军觉得沛公还不能死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即使要让他死,也不能死得和自己有关系。
看见上将军点了点头,樊哙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不违逆他的意思,自己站到了沛公的身后。
“你真的生吃了?怎么吃得下去啊?”余长啸皱眉看着身后的樊哙,他下巴上还沾染的血水。顿时觉得自己也吃饱了,再也不想吃这里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