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地偏北的一座小镇,因为环境恶劣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产物,所以北地的各大家族平时基本都将它忽略掉,只有偶尔需要前往极北的时候才会想起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当做中转站的地方。
这也是这座小镇存在的唯一意义,这意味着它不需要太大的规模,更不需要其它地方的活力,只需要一帮死气沉沉的家伙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但这种情况却在近些年发生了改变,不但镇子外种植了一些极度耐寒的作物,更有好运气的镇民在镇子北面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小型铜矿,虽然铜矿很小环境也更是恶劣,但至少足以让那些原本整天都窝在屋子里的镇民活动起来。
毕竟有了带来经济利益的原材料,又有谁不愿意用一点点空闲时间来换取更好的生活条件呢?甚至有不少镇民打算赚够钱之后就搬离这个偏僻的地方,向南走,进入那些真正有人味的城镇。
今天这座初显活力的寒冷小镇来了一个陌生人,只不过她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一样,直接钻进了小镇中的唯一一个娱乐的地方。
因为作为中转站时,那些外来者也需要在面对极端环境之前或者从那处生命禁区返回之后放松一下,因此这处狭小的酒馆就被一直保留了下来。
酒馆小到只有一个吧台和两套桌椅,甚至如果有七八个人人同时出现在这里的话都会显得十分拥挤。
本地人本就不怎么来这里,更不用说是有工作的白天了,因此老板娘兼酒保的中年女人在打扫完这处不怎么需要清理的地方后就趴在柜台上睡着了,直至被打开门后从门外吹来的冷风吹醒。
现在是冬季,没有谁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前往极北,老板娘略带不满地睁开惺忪的眼睛,这多半又是镇子里的哪个小鬼来捣乱了。
金发、兜帽、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个头,老板娘立刻反应了过来,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像样的笑容,为了守住这个酒馆她放弃了劳动的机会,外来的客人就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
“请问您…”
兜帽女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吧台边的高凳上“给我来杯麦酒。”
“好。”
老板娘麻利地从吧台下拿出倒扣已久的杯子,从旁边的小木捅中接了一杯麦酒,因为是淡季的缘故,所以酒的储量就只有这么一点,甚至往年就连这一小桶都卖不出去,只能在口感变差之后让老板娘自己享用了。
兜帽女似乎有什么心事,接过酒杯后就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在旁边无事可做的老板娘只能拿出抹布假模假样地擦拭起吧台。
酒杯不大,麦酒没过多久就被喝得一滴不剩,兜帽女从衣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拍在桌子上。
“结账。”
老板娘笑眯眯地走过去,只是兜帽女却没有将手移开而是继续盖着那样东西,但另一只手却被抬了上来,指向吧台后紧闭着的那扇门。
“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要见到你背后的人。”
还没等老板娘反应过来兜帽女就已经消失不见,直到从门外吹来的冷风消失,目瞪口呆的老板娘才从桌上拿起了那样东西。
这是一块不知道从哪揪下来金块,虽然已经被压扁,但边角上还留着生拉硬拽的痕迹,这让老板娘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金子虽然在金属里算软的,但也绝不是光用手就能够揪下来的。
别看这块“金币”不大,但别说是一杯最劣质的麦酒了,就是买下她这间破酒馆都足够了,但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上面那层浅浅的印痕,这个像是刚印上去印痕让她熟悉而又陌生。
拿着金币吞了口唾沫,她清楚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但她不可能因为这区区一点金子而出卖他们,那毕竟是给他们村子带来改变的人啊!
“就只是问他们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一天转瞬即逝,天黑前前去铜矿挖矿和打理作物的人们回到了镇子里,酒馆老板娘偷偷向一些人打听后却根本没有得到有关于兜帽女的任何信息,好在和背后的人沟通了一下后他们同意了见面。
在最阴冷的后半夜老板娘就起了床,因为十分紧张的她根本睡不着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酒馆的吧台和桌椅,这间酒馆自建立以来从来就没有被打扫得这么干净过。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让劳累兼疲惫的老板娘打了个激灵,她抬起头看向门口。
“您来啦?您想要吃点或者喝点什么吗?”
老板娘当然不会怠慢了金主,只不过兜帽女却并不领情,坐在一张椅子上后随手扔给她一个金饼。
“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好,好…”
老板娘攥着块头更大的金饼欣喜地走出酒馆,她挨一会儿冻算什么?她这两天挣得钱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将宝贝金子塞进怀中,老板娘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原来她已经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老板娘离开后,除了闪烁跳动的火苗以外,似乎一切都陷入了静止之中。
吱~
门被打开,但却没有冷风吹进来,一个女人站在吧台后怔怔地看向背着她坐的兜帽女,先是奇怪,紧接着是疑惑,最后她有些欣喜又有些焦急地绕过吧台,坐在了兜帽女的对面。
“小舞,你怎么回来了?”
兜帽女掀开戴在脑袋上的帽子笑了起来“母亲。”
见到自己的女儿,埃冰自然很高兴,但现在贝亚特家族还处在最艰苦的潜伏期,并不是回来的好时候。
“我这次回来就是跟您说这件事情的。”虽然埃冰也是一名修行者,但几年的时光还是在止步于纳气境的她身上留下细微的改变,埃何舞猜出了自己母亲心中想着什么,直接说道。
“难道你在中原找到了外援?不用的,如果依靠外人之力的话就算成长起来了也要处处受人牵制,更何况我们现在发展得很好,只要时间足够…”
坐在埃冰对面的埃何舞摇起了脑袋“母亲,您觉得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这…”
“虽然那几个家族的家伙暂时没有辨认出自己搜集的情报里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那不过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以后我们也不用再面临他们的威胁了。”
埃冰和贝亚特的整个决策层只不过是一个聪明女人外加几个年轻人罢了,在资源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想要完全隐藏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更让埃冰在意的是埃何舞的后半句话。
“难道是小舞你和他们谈了什么条件?”虽然修为低下,但埃冰也察觉到了埃何舞和当初离开时的不同,在四阶骑士之上的自然只有五阶骑士了,要知道五阶就已经是北地战力的巅峰了,虽说战力不代表一切,但至少拥有了谈判的权力。
埃何舞再次摇起了头“北地之所以一直处于内患之中就是因为没有外忧,但…”
埃何舞将和莱特·威尔逊发现的事情讲给了埃冰听,埃冰听到之后先是震惊,紧接着就变成了凝重。
“你是说当初那个凭一己之力灭掉北地所有越五境修行者的人有可能席卷重来?!可就算是现在的北地联合起来也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当年还算辉煌的北地都被杀得一塌糊涂,更不用提是堕落至此的现在了。
第三次的摇头让埃冰变得更加困惑,埃何舞解释道“我猜那个家伙不太可能会把注意力放在没有什么威胁的北地,但我们将会面对更恐怖的敌人…”
听着埃何舞的话,埃冰感觉自己好像学会了空间传送一般,一会儿紧贴着太阳被烈日炙烤,一会儿又被扔进了无尽的极北冰渊之中,埃何舞所说的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要是被普通人听到一定会把她当成异端邪教给除掉!
“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些?”
“不是听到,是亲眼所见。”显然,就算是聪慧的埃冰听到这番话后一时也无法接受,埃何舞也早料到如此叹了一口气。
“现在整个北地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您以外就只有莱特·威尔逊,您和他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件事可以先抛之脑后,无论是为了对付谁,我们北地最需要的都是团结起来,因此在明天的一场会议上我和莱特·威尔逊会极力促成北地的联合,我想这种时候不能缺了我们贝亚特家族。”
哒哒哒哒哒哒
埃冰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如果她露面的话无疑就意味着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贝亚特家族必须再次浮出水面,而现在的贝亚特可是经不起哪怕一丁点伤害。
这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女儿,而是要为整个家族负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思考的时间远比谈话要长。
埃冰抬起原本微低的头,看向对面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小舞,如果我们贝亚特重现世间,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保全我们?我不想再见一次那样的事情。”
埃何舞微微一怔,思考了一下后道“九成以上,无论如何,看在三个第五境修行者的面子上他们都不会太欺压贝亚特的。”
“三个?”
埃何舞点点头“我、楚还有空桐,他们两个有事先去了一趟极北,到时候会露面震慑一下那些老家伙的。”
又思考了一小会儿,埃冰郑重地点点头“既然有这样的后台在,那我们贝亚特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不同于之前的虚伪,这一次如果能够真正联合起来的话那么整个北地必定会融为一体,到时候有了更丰富的资源,我相信贝亚特一定会重现辉煌的!”
埃何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还会有时间让贝亚特崛起吗?
“对了小舞,你说上回那个小伙也来了北地,看样子这些年你们都在一起,你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这…”
…
北地冬季的凌晨比老板娘想象得要冷,尽管身上已经裹了数层厚厚的衣物,但寒风仍旧在不停地夺走她的体温,手脚冰凉的她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取取暖。
吱~
缺少保养的门被推开,尽管已经很努力了,但老板娘冻僵脸却依旧挤不出一个笑容,不过兜帽女显然不在意这些,只是朝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您~有事再来找我啊~”
啪
老板娘的声音都被冻得有些变形,很快就被木门给挡在了里面,埃何舞抬起头看向已经开始泛紫的天际。
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但迎来黎明真的只需要等待那么容易吗?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