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纣王取了比干之心作一碗羹汤,以治妲己之疾,一时就已痊愈,毕竟本来就是装病,现如今见目的达到了,哪有不好的道理了,一人二妖正在台上温存厮混之时。有当驾官启奏道:“九间殿鸣钟鼓,乃闻太师还朝,请驾登殿。”
纣王闻得此奏,默然不语,这闻太师一回朝,纣王忽然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先前的一切所做所为,恐怕太师都要批评,至于说纣王为什么会这么怕闻太师,却是因为闻太师乃是两朝帝师,威望之高世间无二。
纣王母后又死得早,几乎可以说纣王乃是闻太师一手带出来的,乃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又加上闻太师乃是修道之人,天生三目不怒自威,纣王从小就养成了对待闻太师毕恭毕敬的态度,现如今知晓闻太师回来,对于自己之前的荒唐残暴之行恐怕不能容忍。
故而纣王心中居然是生出了恐惧之意,只是沉默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纣王只得不情不愿的传旨下令道:“排銮舆临轩。”早有车御、保驾等官,扈拥纣王登临九间大殿。百官虽是不情不愿,却也只得朝贺。
闻太师见纣王已至,也是进礼,纣王拿着一块玉石,排解心中紧张,说道:“太师远征北海,登涉艰苦,鞍马劳心,运筹无暇。欣然奏捷,其功不小。”太师拜伏于地,回道:“仰仗天威,感陛下洪福,灭怪除妖,斩逆剿贼。征伐十五年,臣捐躯报国,不敢有负先王。臣在外闻得内廷浊乱,各路诸侯反叛,使臣心悬两地,恨不得插翅面君。今睹天颜,其情可实?”
纣王也赶忙接口道:“姜桓楚谋逆弒朕,鄂崇禹纵恶为叛,俱已伏诛;但其子肆虐,不遵国法,乱离各地,使关隘扰攘,甚是不法,良可痛恨!”太师却是抓住纣王语病,奏道:“姜桓楚篡位,鄂崇禹纵恶,谁可以为证?”
纣王闻言无词以对,要是旁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早就炮烙伺候了,偏生这人是他最是敬畏的太师闻仲,只得无言。太师近前对纣王复奏道:“臣征在外,苦战多年;陛下仁政不修,荒淫酒色,诛谏杀忠,致使诸侯反乱。臣且启陛下:殿东放着黄邓邓的是甚东西?”
纣王斟词酌句地说道:“谏臣恶口忤君,沽忠买直,故设此刑。名曰炮烙。”太师又奏:“臣进都城,见高耸青霄是甚所在?”纣王回道:“朕至暑天,苦无憩地,造此行乐,亦观高望远,不致耳目蔽塞耳。名曰鹿台。”
太师听罢,心中甚是不满意纣王的回道,于是大声地说道:“今四海荒荒,诸侯齐叛,皆陛下有负于诸侯,故有离叛之患。今陛下仁政不施,恩泽不降,忠谏不纳,近奸色而远贤良,恋歌饮而不分昼夜,广施土木,民连累而反,军粮而绝散。
文武军民,乃君王四肢。四支顺,其身康健;四肢不顺,其身缺残。君以礼待臣,臣以忠事君。想先王在日,四夷拱手,八方宾服,享太平乐业之丰,受巩固皇基之福。今陛下登临大宝,残虐万姓,诸侯离叛,民乱军怨。
北海刀兵,使臣一片苦心,殄灭妖党。今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淫,数年以来,不知朝纲大变,国体全无,使臣日劳边疆,正如辛勤立燕巢于朽木耳。惟陛下思之!臣今回朝,自有治国之策,容臣再陈。陛下暂请回宫。”纣王无言可对,不敢和太师狡辩,更不敢像对付其他臣子一样,直接大刑伺候,只得进宫阙里面去了。
只是虽然纣王被闻太师说的无地自容,躲进后宫中去了,闻太师却是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而是立于殿上对百官说道:“众位先生,大夫,不必回府第,俱同老夫到府内共议。吾自有处。”百官应命跟随,一同到了太师府上,又进到银安殿内,各自依着班次坐下。
太师坐下就问百官道:“列位大夫,诸先生,老夫在外多年,远征北地,不得在朝,但我闻仲感先王托孤之重,不敢有负遗言。但当今颠倒宪章,有不道之事。各以公论,不可架捏。我自有平定之说。”
内有一大夫孙容,欠身行礼,对闻太师说道:“太师在上:朝廷听谗远贤,沉湎酒色,杀忠阻谏,殄灭彝伦,怠荒国政,事迹多端。恐众官齐言,有紊太师清听。不若众位静坐,只是武成王黄老大人从头至尾讲与老太师听。一来老太师便于听闻;百官不致搀越。不识太师意下如何?”
闻太师听罢,点点头道:“孙大夫之言甚善。黄老大人,老夫洗耳,愿闻其详。”于是0黄飞虎欠身说道:“既从尊命,末将不得不细细实陈:天子自从纳了苏护之女,朝中日渐荒乱。将元配姜娘娘剜目烙手,杀子绝伦。诓诸侯入朝歌,戮醢大臣,妄斩司天监太史杜元铣。
听妲己之狐媚,造炮烙之刑。坏上大夫梅伯。囚姬昌于羑里七年。摘星楼内设虿盆,宫娥惨死。造酒池、肉林,内侍遭殃。造鹿台广兴土木之工,致上大夫赵启坠楼而死。肆用崇侯虎监工,贿赂通行,三丁抽二,独丁赴役,有钱者买闲在家,累死百姓,填于台下。
上大夫杨任谏阻鹿台之工;将杨任剜去二目,至今尸骸无踪。前者鹿台上有四、五十狐狸化作仙人赴宴,被比干看破,妲己怀恨。今不明不白,内廷私纳一女,不知来历。昨日听信妲己,诈言心疼,要玲珑心作汤疗疾,勒逼比干剖心,死于非命;灵柩见停北门。
国家将兴,祯祥自现,国家将亡,妖孽频出。谗佞信如胶漆,忠良视如寇雠;惨虐异常,荒淫无忌。即不才等屡具谏章,视如故纸,甚至上下阻隔。正无可奈何之时,适太师奏凯还国,社稷幸甚!万民幸甚!”
黄飞虎这一遍言语,从头至尾,细细说完,虽是内中详情不明,却也是全无半点遗漏,听完之后,就把闻太师只急得厉声大叫,说道:“有这等反常之事!只因北海刀兵,致陛下紊乱纲常。我负先王,有误国事,实老夫之罪也!众大夫、先生请回。我三日后上殿,自有条陈。”
而后太师送众宫出府,唤徐来部将急雨,令封他了府门,一应公文皆不许投递。而自己则是在家细细思索对策,并将之写成奏折,一直到第四日要面君之时,方许下人开门应接事体。徐急雨得令,即闭府门。
闻太师在自己府内,苦思冥想三日,造成条陈十道。等到第四日入朝面君。文武官员已知闻太师有本上殿。那一日早朝,两班文武早至,待到百官朝贺之后,纣王说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左班中闻太师进礼称臣,说道:“臣有疏。”说罢也不待左右来接,就直接将自己的本铺展在御案之上。
纣王见闻太师出班,就知道不好,只是太师修道习武,动作迅速,还不待纣王反应,那本就已是铺陈在了御案之上,纣王不得不看,只得览表,只见上书:
“具疏太师臣闻仲上言。奏为国政大变,有伤风化,宠淫近佞,逆治惨刑,大干天变,隐忧莫测事:臣闻:尧受命以天下为己忧,而未常以位为乐也。故诛逐乱臣,务求贤圣,是以得舜、禹、稷、契及咎繇,众圣辅德,贤能佐职,教化大行,天下和洽。
万民皆安仁乐义,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乃‘王者必世而后仁’之谓也。尧在位七十载,乃逊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朱而归舜。舜知不可避,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因尧之辅佐,继其统业,是以垂拱无为而天下治。所作韶乐,尽美尽善。
今陛下继承大位,当行仁义,普施恩泽,惜爱军民,礼文敬武,顺天和地,则社稷奠安,生民乐业。岂意陛下近淫酒,亲奸佞,亡恩爱,将皇后炮手剜睛,杀子嗣,自剪其后。此皆无道之君所行,自取灭亡之祸。臣愿陛下痛改前非,行仁兴义,远小人,近君子;庶几社稷奠安,万民钦服,天心效顺,国祚灵长,风和雨顺,天下享承平之福矣。臣带罪冒犯天颜,条陈开列于后:
笫一件:拆鹿台,安民不乱;
第二件:废炮烙,使谏官尽忠;
第三件:填虿盆,宫患自安;
第四件:去酒池、肉林,掩诸侯谤议;
第五件:贬妲己,别立正宫,使内庭无蛊惑之虞;
第六件:勘佞臣,速斩费仲、尤浑而快人心,使不肖者自远;
第七件:开仓廪,赈民饥馑;
第八件:遣使命招安于东南;
第九件:访遗贤于山泽,释天下疑似者之心;
第十件:纳忠谏,大开言路,使天下无壅塞之蔽。”
闻太师立于龙书案傍,也不退下,反倒是磨墨润毫,将笔递与纣王,对他说道:“请陛下批准施行。”看这情形,要是纣王不答应,恐怕会被闻太师按着答应了,纣王一看闻太师所列的这十款之中,头一件便是拆鹿台。
纣王就说道:“鹿台之工,费无限钱粮,成功不毁。今一旦拆去,实是可惜。此等再议。二件,‘炮烙’,准行。三件,‘虿盆’准行。五件,‘贬苏后’,今妲己德性幽闲,并无失德,如何便加谪眨?也再议。六件,中大夫费、尤二人,素有功而无过,何为谗佞,岂得便加诛戮!除此三件,以下准行。”
太师却是没有被纣王这小小的退让所迷惑了,而是继续说道:“鹿台功大,劳民伤财,万民深怨,拆之所以消天下百姓之隐恨。皇后谏陛下造此惨刑,神怒鬼怨,屈魂无申,乞速贬苏后,则神喜鬼舒,屈魂瞑目,所以消在天之幽怨。
勘斩费仲、尤浑,则朝纲清净,国内无谗,圣心无惑乱之虞,则朝政不期清而自清矣。愿陛下速赐施行,幸无迟疑不决,以误国事,则臣不胜幸甚!”纣王没得奈何,只得敷衍道:“太师所奏,朕准七件;此三件候议妥再行。”
只是闻太师却也知道纣王是在敷衍,继续说道:“陛下莫谓三事小节而不足为,此三事关系治乱之源,陛下不可不察,毋得草草放过。”君臣正在争论不下之时,只见中大夫费仲这时却还不识时务,出班,上殿见驾。
闻太师认不得费仲,便问左右百官道:“这员官是谁?”孰知身边官员还未回答,费仲就已是主动说道:“卑职费仲是也。”太师抬了抬眉头道:“先生就是费仲。先生上殿有甚么话讲?”费仲说道:“太师虽位极人臣,不按国体:持笔逼君批行奏疏,非礼也;本参皇后,非臣也;令杀无辜之臣,非法也。太师灭君恃己,以下凌上,肆行殿庭,大失人臣之礼,可谓大不敬!”
只可惜,他这说法换了旁人或许大有用处,可偏偏却是对闻仲所说,太师听他如此说的说,当中神目睁开,长髯竖直,大声喝道:“费仲巧言惑主,气杀我也!”将伸手就是一拳,把费仲打下丹墀,只跌得面门青肿。
尤浑见兄弟被打,也是怒上心来,上殿进言道:“太师当殿毁打大臣,非打费仲,即打陛下矣!”太师又问:“汝是何官?”尤浑回道:“吾乃是尤浑。”太师笑到:“原来是你!两个贼臣表里弄权,互相回护!”大步向前,只一掌打去,也把那奸臣打得跌下丹墀有丈余远近。
太师又唤来左右:“将费、尤二人拿出午门斩了!”当朝武士最恼此二人,听得太师发怒,连忙就将二人推出午门,就要问斩。只说闻太师怒冲牛斗,纣王却是不敢触怒正在气头上的闻太师,只是默默无语,口里不言,心中暗道:“费、尤二人不知起倒,自讨其辱。”
闻太师下完令后,才奏请纣王发行刑旨,只是纣王怎肯杀费、尤二人。只是继续敷衍:“太师奏疏,俱说得是。此三件事,朕俱总行;待朕再商议而行。费、尤二臣,虽是冒犯参卿,其罪无证,且发下法司勘问,情真罪当,彼亦无怨。”
闻太师见纣王再三敷衍,倒也是不好非逼得纣王下旨不可,自思道:“吾虽为国直谏尽忠,使君惧臣,吾先得欺君之罪矣。”太师跪下启奏道:“臣但愿四方绥服,百姓奠安,诸侯宾服,臣之愿足矣,敢有他望哉!”
纣王见太师居然行此大礼,心中也有些惶恐,边传旨道:“将费、尤发下法司勘问。七道条陈限即举行;三条再议妥施行。”说完这些之后,纣王不敢再看太师脸色,起驾回宫。百官各散。
天下兴,好事行;天下亡,祸胎降。太师上了条陈,本来这事已是好的将要来了,不防东海又忽然反了平灵王。有探马飞报进朝歌来,先至武成王府。黄元帅见报,叹息道:“兵戈四起,八方不宁,如今又反了平灵王,何时定息!”
这正是天下大乱将起,故而不给太师拨乱反正之机会。黄元帅得报之后,不敢自行决断,便把报差官连同报一齐送到闻太师府里去。太师在府正坐着想事。有堂候官来报道:“黄元帅差官见老爷。”太师下命:“令来。”
不一时差官就已将报呈上。太师看罢,打发了来人,随即往黄元帅府里来。黄元帅出门迎接,到了殿上,行礼之后,分宾主坐下。闻太师问道:“元帅,今反了东海平灵王,老夫来与将军共议:还是老夫去,还是元帅去?”
黄元帅回道:“末将去也可,老太师去也可,但凭太师主见。”太师想一想,也是天命如此,太师道:“黄将军,你还随朝。老夫领二十万人马前往东海,剿平反叛,归国再商政事。”二人一齐商议妥当,却不知后来之事。
次日早朝之时,闻太师朝贺之后,就对纣王上表,又要出师。纣王览表,惊问道:“平灵王又反,如之奈何?”闻太师启奏道:“臣之丹心,忧国忧民,不得不去。今留黄飞虎守国;臣往东海,削平反叛。愿陛下早晚以社稷为重,条陈三件,待臣回再议。”
纣王闻奏大悦,他如今是巴不得闻太师去了,不在面前搅扰,只要太师走了,这朝歌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故而心中觉得甚是清净;连忙传谕:“发黄旄、白钺,即与闻太师饯行起兵。”却是半句挽留之词也不说。
太师见纣王火急火燎的催自己出征,却是心中叹息,担心自己此去究竟是好是坏,只是既然已经上表了,到是不好反悔,只得应命。
一日之后纣王摆驾出了朝歌东门。早有太师接见。纣王命人斟酒赐与太师。闻仲接酒在手,转身递与黄飞虎,太师说道:“此酒黄将军先饮。”飞虎欠身辞道:“太师远征,圣上所赐,黄飞虎怎敢先饮?”
太师继续劝道:“将军接此酒,老夫有一言相告。”黄飞虎只得依言,接酒在手。闻太师接着说道:“朝纲无人,全赖将军。当今若是有甚不平之事,礼当直谏,不可钳口结舌,非人臣爱君之心。”
对黄飞虎交代完之后,太师又回身对纣王说道:“臣此去无别事忧心,愿陛下听忠告之言,以社稷为重,毋变乱旧章,有乖君道。臣此一去,多则一载,少则半载,不久便归。”太师用罢酒,一声锣响,就起兵径直往东海去平反了。只是眼前一段蹊跷事,惹得刀兵滚滚来。
且不提朝歌这一帮子君臣的烂事,说回那自夏禹开始重铸而成的九鼎,此时还在商朝的太庙之中供着呢,当初墟狱名四凶蛊惑了大禹,让他杀了帝舜,就此之后大禹就有把柄落在墟狱手中,故此也就导致了他只能被墟狱指使做了些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事。
这其中的一桩就是让大禹舍了当年轩辕黄帝炼制而成的九鼎不用,转而重新聚九州之铜,炼制了一副全新的九鼎,不过既然是大禹重新炼制的,这新的九鼎自然也就远比不上当初轩辕和仓颉一起炼制的九鼎。
也就导致了新的九鼎根本就镇不住整个人间凡人的气运,这也是导致了启即位之后人族分崩离析的原因之一,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原本寄宿在九鼎之中的天渊他我没办法继续安居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