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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乱葬岗悟法,中原城结仇

花平志之冲破黑夜 冷夜傲然 11797 2024-07-11 14:29

  夜半风起,闪电击破长空,晃如白昼,雷声轰鸣而至,如万马奔腾,如山呼海啸,惊起梦中人,暴雨霎时间倾盆如注,三公子翻身而起,伸手关窗之际,忽觉窗外不远处院中有一道黑影独立,任凭狂风暴雨毅然不动。

  “阁下是何人,深夜来访意欲何为”三公子神经紧崩质问道,然而那黑影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刺得人睁不开眼,三公子双手遮挡之际不自然的低下头,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猛然一惊,不对!我怎么会站在院中,就在刚才,我明明是站在窗前的,抬眼望去,此刻窗前根本就没人,而我!变成了院中的那道黑影。“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炸裂,三公子惊出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回顾四周,那道黑影又出现了,但这次出现在院门之外,看得见却不甚清楚,始终与自已相隔一段不远的距离。

  “哼!区区幻术,小道尔”三公子强装镇定。

  黑影嘿嘿的笑,没有做任何回应,闪电再次照亮夜空,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三公子终于看清那道黑影的面容,棱角分明,面色惨白,半边脸上满是蠕动的暗红疤痕,这样子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轰隆隆!一连串的炸雷响起,不对!这分明是我自已,见鬼了...三公子吓得后背发寒,踉跄着往后退,转眼之间,自已身处一片旷野之中,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原来我就是黑影,黑影就是我,三公子似有些明悟。

  等等!我为什么在爬山?我不是在睡觉吗?奇怪?为什么会有山,我分明是在房间的床上,哦!原来是在做梦,为确定这一点,三公子抬手往脸上使劲捏了一把,果然不会痛,那就是在做梦,但一细想,自已本来就不会痛,所以并不能以此证明什么,天地间黑压压一片,一片片的闪电混杂着凌乱的雷声,吵得人心烦意躁,吵死了!安静,我要安静。

  莫名的,山顶出现一座别院,那种没有一丝光亮,阴森漆黑的别院,也只有在闪电划过瞬间,依稀能看清倒塌的院墙,残破的门窗和廊坊,三公子小心翼翼试探着靠近,隐约之间从正堂破窗里散出一丝微弱的红光,能道这房子里还有人?

  “有人在吗?”三公子小声喊着,脚下没停推门而进,下一瞬间四周一片黑暗,一支冒着红光的蜡烛,光亮很微弱,豆大的火苗无风自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三公子猛然间脊背发凉,手心直冒汗,怎么会冒红光呢?而且还是那种鲜红如血的红光。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在那种诡异的红光之下出现一张纺车,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手摇着纺车轮在纺线,咕噜咕噜转动,到此时,三公子可以很肯定自已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不着调的场景出现,醒来!赶快醒来!一遍遍的,三公子在自已内心强烈驱使着想要醒来的念头,可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是那纺车轮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根根粗糙的线从怎么都看不清样子的老太太手中穿过,随着那一圈圈线一点一点绕在纺轮上,不知道为什么,三公子感觉自已长久以来从未有过跳动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且越来越快,纺轮离自已越来越近,这一刻,三公子有一种明悟,这纺车的纺的不是线,而是自已的命,当那根线全部从老太太手中穿过的时侯,或许将会是自已命运的终结,既然知道结果是什么,三公子又怎会甘心,啊!三公子嘶吼,扯开嗓子拼命的高喊,他想打破这一切,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一架纺车来做主,我不服!我不服...

  然而不管怎么叫唤都没用,红光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三公子感觉自已在急速往下坠落,在向无边的深渊中陷落,时间在这刻停止了,只有天旋地转般的坠落,不停的坠落...

  等待的这个过程太漫长,漫长到无法忍受,仿佛天地这间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一刻,三公子终于体会到,只有孤独才是最可怕的。

  猛然间脑子里嗡的一声,,三公子长出一口气,恶梦再可怕,好歹能醒过来,不对!眼睛怎么睁不开,不管怎么使劲用力,眼前依旧黑漆漆一片。在尝试过无数次之后,三公子停止无畏的挣扎,他知道现在要的就是冷静,必须要用极大的毅力,克服心理上的恐惧才能苏醒,民间有一种说法叫鬼压床,全身动弹不得,会让你在重复无止境的恶梦中一直下去,老一辈传言有鬼压床就再也醒不过来的。

  终于!三公子睁开了眼,然而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一张七孔流血的女人脸贴在自已近前,鼻子碰鼻子,眼睛是血红的,瞳孔漆黑得如同深渊,眼角淌着血泪,鼻子嘴角满是血,额头是一片骨头碎裂的伤口,这是...致命伤。

  三公子有生以来,也包括他真正还活着的时候,那颗小心脏从来没有这么剧烈的跳动过,但就是现在,心脏砰砰乱跳...他有种感觉,随时随地能从胸口蹦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三公子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毕竟是做过太多的恶梦,缓了好一会,这才长出一口气,诶!不怕不怕,不就是张血肉模糊的脸嘛!三公子定定的看着这七孔流血的女人,她眼神里腾腾的杀气,不对!是无尽的恨意...等等!这面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三公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茶馆里跟着说书先生,在一旁弹琵琶的那个小姑娘,叫婉儿!

  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是这副凄惨可怕的脸,难道她...?三公子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他有种预感,不好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脸对着脸好长的时间,这会的三公子已经没有了那种害怕的情绪。

  “你!你是茶馆里那个小丫头,你你...”三公子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这还能说什么?下一刻,一副副场景映入脑海,果然是吴统领那厮,派人城外劫杀,说书先生被一刀桶穿胸膛,很快的尸体装入麻袋,而婉儿也被绑到城外一处很隐蔽的庄园,姓吴那小子就是个十足的恶棍淫贼,婉儿身体弱小,又怎会反抗得了,一番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挣扎之后还是被欺辱了,也因此吴统领脖颈上留下那几道抓痕,这恶贼恼羞成怒之余痛下杀手,婉儿就这样活活被打死,尸体被扔到乱葬岗。

  “可恶!该死!”三公子惊得瞬间坐起身,当他看到眼前坐着的狗蛋时才确信,这次是真真切切的醒了,好长好长好可怕的恶梦,三公子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呆呆坐着,半天没回过神来,狗蛋则是蹲在床头,手里拿着个犁,吱哇乱啃。

  “明天我也要去见那个什么无聊盟主,管你同不同意,洒家跟定了”狗蛋说完把梨核塞进嘴里,嚼得起劲,满脸的不在乎。

  “等等!刚才的恶梦太过真实血腥和恐怖,绝不会那么简单,三公子仔细一琢磨,难道是因为那颗丹药的缘故?就在入夜后不久,三公子闲来无事便把吴统领送的那颗丹药给吃了,洗筋伐髓改善体质什么的,都不重要,不为别的,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散去脸上的疤痕’,在这之前,三公子炼化过血丹,期间异常凶险,要不是有火晶石中和血煞之气,搞不好三公子脸上的疤会更加恐怖渗人,因此单就散去疤痕这一点,即便是毒药,三公子也敢吞下去。说归说,在吞下肚之前,他还是拿在手中观察好半天,灵气内蕴,外表光泽如玉,相比之前见过的,这才是真正上好的丹药,丹药入口后不久,三公子忽觉全身忽冷忽热,然后便昏昏沉沉睡去,感觉自已灵魂出窍了一般,似乎在到处游荡,之后才有那个可怕的恶梦。三公子忽觉原先沉重的身体轻盈了弱多,且可以肯定,相较以前,自身对灵力的感知有所增强,可能不仅止于此,意识或是魂力什么的也增强了很多,不然的话,也不会做那个可怕的梦!那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没错!肯定是这样”三公子越想越不对劲,此时窗户大开,一股冷风带着呜呜声灌进屋里,不由得脊背发凉,寒意从头到脚,直冲脑门。

  “喂!怎么不讲话...”狗蛋含糊不清问道。

  “啊呀!烦死了,去去去,马上就走,现在就动身”此时的三公子头都要炸了。

  “天都没亮,现在就走?那等我再去拿几个,这比山上的酸梨好吃,个头大又甜”狗蛋嘟囔着。

  三公子抬脚就走,边走边教训狗蛋道:“少废话,跟着来就是,还有...那叫武道盟主,不是无聊盟主,至于到最后你能不能见到,我说了也不算;还有呀!以后别跟人学什么洒家咋家的乱称呼,那是道上的黑话懂不懂?”

  三公子絮絮叨叨说半天,狗蛋回应四个字“洒家愿意”

  中原城外东郊,月明星稀,三公子头前带路,狗蛋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嘴里还在抱怨给守卫的那锭银子也未免太多了,因为在过一个时辰就会开城门,那时候出城一分钱都不用花,三公子没理会这些,他努力回想着梦中的模糊情景,大致确定一片方位,很快就来到一片残石林立,枯枝遍地的破败荒野,此刻正值寒冬时节,要照这么算的话,挖坑埋尸应该有新鲜的泥土痕迹,而且这个坑也不会挖得太深,因为地都给冻上了,可在这破树林里转悠半天,除了有一辆只剩架子的马车,愣是没发现一点痕迹,沿路白骨倒是不少,有人的,也有各种牲畜和不知名动物的,当然也少不了锈迹斑斑的残刀断枪,俨然一个古战场。

  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地方,打瞌睡都会被吓醒,然而三公子却走神了,站在原地发呆好半天不动,脑子里莫名想起幽冥那家伙传给他的各种诡异奇怪的东西里,有一篇叫做奇门阵法的,说是在一些死人最多,尤其是那种非自然死亡的,惨死不瞑目的,蒙冤饮恨的,这种地方怨气最重,在这种地方设一个接引魂灵的阵法,能开死门。

  “死门?”什么东西?可又没明说,三公子就在苦苦思索,脑子里稀奇古怪又没用的东西又增加了。行!眼下既然没有太好的办法,不妨姑且一试,看看有没有用,脑子里想着,手上也没闲着,很快的,几座小型白骨堆成的塔,按照奇门方位放置,狗蛋手里攥着个骷髅头一脸懵,也不知道三公子让他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嘛!...还需要点你的血”三公子脸上露出一个五官不太协调的僵硬笑容,也不知道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还是因为自身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

  “咋家祝你祖坟天天冒青烟,又想打我的主意...”狗蛋吱牙直哼哼,骂人的话他也学不少。

  “一小点就够,真的...”三公子再次重申,这是为了开死门,招引魂灵,目的是确定白天那小丫头婉儿的生死,这也是在做好事。

  最终狗蛋妥协了,想起白天那位面容清秀,和人说话就脸红的小丫头,不自然就想起小七来,她们都有着同样灿烂的笑容。

  “对!每座塔上都要滴一些,这里好像不够,再来点,这里也少了,也再来点”三公子说得言之凿凿,到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来,很肯定的说道:“把这个也装满!”

  “你不是说一小点?”狗蛋怒目而视,自从上次被幽冥那老不死的忽悠放血后,他是真的怕了,再后来,三公子也总是有意无意找机会从狗蛋身弄点血,一来二去,狗蛋吃亏上当多了,学乖了,想放我血!门都没有,然而这次,估计又被忽悠了。

  “对呀!我是说一小点,每座塔上一小点,而这一瓶是备用的,难道你不想救那个小丫头?”三公子一脸的大义凛然。

  “少来这一套,咋家才不会上你的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个小丫头出事了?还有...你那张死人脸都会假笑了,你当我看不出来?”狗蛋愤愤道,随后盯着三公子看半天,愣愣的说道:“我才发现你变得更白了,脸上那条大蜈蚣疤都快消失不见了。

  “哎!”三公子长叹一声,满脸严肃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脸什么的不重要,自从我死而重生以来,心是死的,但我的人却是活的,想通了很多事,也渐渐明确一个目标,为了齐国,为了小七,为了全天下和小七一样的柔弱女子,让她们以后不再受苦受难,受人欺凌,总要做点什么”三公子说道这,神情异常沉重着的望向狗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所以...你他娘的少废话,给我放血。”

  刚开始那段煽情把狗蛋给感动了,然而最后一句也把狗蛋气得不行,手里拿着瓶子放血,嘴里恨恨嘀咕道:“你给我等着”

  两个人一通吵吵嚷嚷,反倒是把阴森恐怖的气氛给搅得热闹起来,要不是胡媚守在城里没来的话,估计会被这两人逗乐。

  接下来就是招魂仪式,要嘴里念咒,手上掐诀,脚下走出一些忽左忽右的步伐,这套玩意,民间也有叫做跳大神的,对于这一点,三公子从来就没信过,分明就是些蛊惑人心,骗人钱财的把戏,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招魂仪式,这阵法一点动静都没有,四周阴沉沉一片。没办法,三公子按照那个仪式,嘴里神神叨叨念着,硬着头皮有板有眼的跳起来,一旁的狗蛋先是一脸懵,随后捂着嘴笑出了声。

  好半天,这场仪式做完了,三公子掐着狗蛋脖子恶狠狠威胁道:“小子,你要是敢把今晚看见的说出去,尤其是别让狐狸精知道,否则的话,你死定了”

  “哈哈哈哈!”狗蛋笑得前仰后合,这搞笑的所谓舞蹈,扭捏的姿势,莫名其妙的唱词,生生能把人笑死,又是好半天之后,狗蛋才忍住狂笑的冲动,努力的点点头。

  突然间,那些白骨堆燃起绿色的火焰,空气中笼罩着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一道道虚幻的人影接连出现,在慢慢向着白骨堆中心靠拢,两人的耳边响起无数的呻吟痛苦尖叫,对此三公子并不陌生,哪些带着强烈怨恨死去的人,即便是在过去很多很多年之后,那股执念依旧不会散去,它们在天地间毫无意识的四处徘徊游荡,也可以称之为怨灵,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大量的怨灵幽魂不断聚集而来,然而这之中并没有发现婉儿那个小丫头,眼看着天快要亮了,若是还没有找到,到太阳升起之时,这一切又会再次消散,等到下一个夜晚来临,或许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毕竟对于普通的凡人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意识记忆也会跟着慢慢消散,那时节,这荒山野岭之中,又会多一道茫然徘徊的怨灵。

  最终还是狗蛋发现了,在不远处的树背后蜷缩着一团虚幻渺小的身影,呜呜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当三公子靠近之时,那道影子露出一张乱糟糟头发遮住的脸,赫然是婉儿无疑,一双弱弱的眼睛看着三公子,轻细的声音响起:“婉儿好不甘心,想去找害我的人报仇,可那人比魔鬼还要可怕,我根本就不敢靠近,爷爷也死了,婉儿无处可去,这世上唯一还能想起的人只有你”

  起初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婉儿,三公子并不在意,顶多算有点好感而以,他自认不是好人,更加不是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可随着恶梦惊醒,却有一股直透心底的恶寒,虽然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推动着自已想要去探个究竟。现在,面对已经死去,只在世间残留一道还在不断消散的魂魄,怨念,三公子心底有种悲愤无处发泄的憋屈感,他终于明白那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正因为自已也有过惨痛的经历,遭人陷害,在悲愤怨恨中死去,所以...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公子异常坚决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一盏古旧的铜灯,滴血入内,口中念念有词道:“以我血为引,点为魂灯,照亮前路...”

  尸体很快在一处杂草丛生,低洼的山涧中被找到,如果不是魂灯指引,绝没有人会想得到在这乱石之下会有一个无辜的人葬身于此,然而结果比这更加让人触目惊心,当狗蛋搬开一块块石头,无数具尸骸夹杂其中,有的完全是白骨,而有些则是半腐烂,虫蚁滋生,如茅草一样的一团团头发,看得三公子连连后退,惨绝人寰莫过于此。

  反倒是狗蛋不以为意,很快就在其中找到婉儿赤条条的尸体,由于是从高处扔下,再加之石块砸落掩埋,早已变得支离破碎,当狗蛋把尸体从石头堆中拉扯出来后,一眼看去只能说勉强有个人样,因为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三公子深吸一口气,好久才缓缓说道:“尽人事吧!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尽量把她拼出一个完整的身体来,这件事我会让小狐狸来做,你不是要见武道盟主吗?咱们尽快赶回城。”

  三公子说到这,阴沉着脸,半天才说道:“有些事情即便没有结果,但总得有人去做。”

  “做什么?”狗蛋问。

  三公子转过头看着狗蛋:“你说呢?自然是替不明不白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狗蛋看着三公子惨白的脸,阴沉到可怕的表情,知道这是憋了一肚子火,强忍住没爆发而以,但狗蛋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以一种很平常的口吻说道:“人世间的恩怨情仇,我还不太明白,我在狼群中长大,每到过冬的时候,头领会带着我们围捕落单的羊,瘸腿的老牛,有时候也说不定是什么,当然也包括人在内,吃不完的零碎也会藏起来,所以要单讲杀人的话,这不算什么。”

  “所以你们没人性,是畜生是野兽,而我是堂堂正正的人,可以要人的命,可以杀,但绝不可以虐,更不会欺辱老弱妇孺”三公子高声吼叫道。

  “哦!是吗?可在我们狼群里,只要头领还在,绝不会同类相残,可自认高过世间万物一等的人类,自相残杀才是你们的本性,如果没有吃的,同类相食也是有的”狗蛋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时的三公子愤怒到极点,脸对着脸,瞪着狗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臭小子!我发现你话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渡口住了几天,也不知那老头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歪理是一套一套的,你别忘了,狗蛋这个名字是我帮你取的,还有...怎么看你也是个人,最坏也要算半个,少废话,扛起快走。”

  两个人又是一通骂骂咧咧,边走边斗嘴,此刻若是胡媚儿在的话,估计会被这两人给逗乐。

  太阳初升之际,两人紧赶慢赶入得城,然而事事总有意外,着急忙慌街上走的两人,刚到转角石牌坊下,不期迎面撞上一队疾驰而来的骑兵,高头大马,狂奔而来,难不成这城中之人都喜欢策马狂奔?

  “贱民找死,啪!”随着呵斥声和炸响声,一道鞭影抽向三公子面门,马上之人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径直撞过来,换做普通人,这鞭子打在脸上顶多受点皮肉之痛,可若是被这高头大马一踏而过,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但三公子又岂是普通人,那快得只有残影的马鞭被他很轻松捏在手中,侧身一避刚刚好躲过冲撞过来的马儿,随手使劲一拉,马上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个狗啃泥跌下马来,“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青石板路面上。

  “嗯!”地上之人痛得直哼哼,随后是啊啊!惨叫声,马队勒缰而止,大批骑兵抽刀下马,快速冲上前来,堵住前后去路,很快的,摔下马那位被几人搀扶起来,嘴里哭爹喊娘直叫唤“我的腿断了,啊!疼疼...”

  “大胆刁民,敢伤我家少主,众侍卫听令,先打断这俩人的腿,然后再给我绑起来,等侯发落”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高声喝道。

  且说那被称做少主的人此时回过神来,恶狠狠骂道:“你们这些贱民,草芥蝼蚁!敢伤我,把他们手脚都砍了,让他们生不如死,哎哟!哎哟!”这家伙嘴上直哼哼。

  “果然好霸道,难道武道城的人都是如此做为吗?”三公子质问道,然而这些人并没有听他说话,直接就动刀了。

  换成昨日,一向谨慎小心的三公子会尽量忍让,毕竟是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能不惹事,就尽量不找麻烦,可现下三公子本就在火头上,哪管这许多,这些人要找死那就只管来,砰砰砰!一拳一个干脆利落,下手很重,而狗蛋更是快若闪电,在一堆人头顶上窜来窜去,身后只留下一阵惨叫声,所过之处,这些侍卫脸上必然留下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从前的三公子,偶而也有在城中打马狂奔的时候,一般都是父亲急招,或是赶着去宫中见母亲,但都会让侍卫赶在前方吆喝开道,早早就避让开来,绝不会像这帮人似的横冲直撞,现在真实情境再现,不同的是,自已成了被打一方的草芥蝼蚁,三公子心里不免一阵嘘唏,此刻终于体会到普通人活在世间的不容易,而曾经的自已,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被叫做少主的这个家伙摊坐地上,看着自已一帮如狼似虎的手下全被放倒,吓得哇哇乱叫,然而嘴里却依旧不知死活,狂妄叫嚣道:“啊!这帮刁民要反了,敢在中原城动手,快快!快叫城卫军”

  且说那侍卫长模样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忙去搀扶起小少主,此时的他挺直腰板,装腔作势的高声喝骂道:“小子!你闯祸了,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我们总兵大人之子,在这中原城,就算你是一国诸侯,得罪我们总兵大人,也别想活着离开中原城”

  昨天是统领,今天又冒出个总兵来,鬼知道接下来还会蹦出个什么大人物来,三公子摇摇头,眼下也没个头绪,不管这些,回驿馆再说。至于这帮人,三公子并没有下死手,就当给他们点教训好了。

  回到驿馆,乌执事已经早早等侯在院中,双方一阵客套寒暄,乌执事好奇道:“我看三公子殿下这一身风尘仆仆,却不知这么早去了哪里?”

  “哦!我习惯早起,闲来无事到处逛逛,活动活动手脚”三公子话到此停了下来,开玩笑般的询问道:“我等边荒之人初到此地,有些规矩不太懂,敢问乌执事,这中原城是否都有在城中打马狂奔的习惯,昨日进城碰到,今早归来途中又撞上了,还真是巧得很!但据在下所知,中原自古以来都是教化四方,礼上之邦才对。”

  这乌执事倒是个聪明人,才听前半句,便已知晓三公子说的是什么,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三公子话说得是没错,自古以来,中原都是礼乐教化,震服四夷的先贤圣地,但不管那朝那代,哪国诸侯,总会有权臣贵胄之家,少不了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自然就会打猎出游,策马狂奔,横冲直撞,踩死个人算什么,这些个庶民的命还赶不上一匹马值钱。”

  三公子经过多方打听,对这个乌执事的底细多少有些了解,试探道:“我听说乌执事曾是乌氏王朝的皇子,后来才入的武道盟?”

  问题很敏感,然而乌执事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坦然自若的笑道:“巧得很!我也是排行第三,都称呼我三皇子,上面两个哥哥为争皇储之位斗得死去活来,下面也是一堆皇子公主,今天站这边,明天倒向那边,后来乌朝亡国了,我也只不过是审时夺势,做了一些事,承蒙盟主大人赏识我有几分才能,留在身边做事。”

  话说到此,乌执事凑到三公子耳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我很相似,生在王庭,在权力倾轧中求存,都是过来人,耳染目睹,谁还没干过些狂妄嚣张的蠢事;你我也都是聪明人,心里很清楚,这世间谁的武力强,权力大,谁就是王,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命好运气好,能在乱世之中夺得一席之地。”

  三公子想笑又笑不出来“命好?运气好?”,谁又会知道自已走过什么样的路?正想说点什么,那知乌执事很郑重拍拍自已肩膀低声道:“给你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别年轻气盛,干些打抱不平,仗义相助的傻事,中原城是非之地,能不惹事就少惹事,只有保存自已才是王道。”

  看得出来,这乌执事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忠告却是有几分发自真心,然而三公子这会也只能干咳着清清嗓子,有些结巴的回答:“嗯哼!这个嘛...乌执事一番好言相告在下心领,可有些说得晚,不该惹的事我都惹了,估计这会祸事已经找上门了。”

  随着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乌泱泱一大帮士兵冲进驿站,本就不大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为首者身披鲜红铠甲,头戴烂银盔,手握腰刀,大刺刺跨进院中,高声喝道:“我乃城卫军统领,奉命捉拿袭击总兵大人之子的贼人,来呀!给我把驿馆围住,别让人给跑了。”

  不多时,院中又来一人,正是刚才被三公子一脚踢翻在地的侍卫长,他一眼便认出三公子来,急忙忙叫道:“就是他,少主的腿就是被他摔断的”

  “哼!还等什么?左右听令,把这厮给我拿下,若敢反抗或有帮凶者,就地正法”那城卫军统领喝道。

  话音刚落,大批侍卫气势汹汹冲上前来就要动手,三公子原地未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在他而言,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人虽多,但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而乌执事不失时机的上前一步道:“白统领且住手!”

  待到一帮人把院子团团围住,摆好阵势,确定三公子跑不出掌心时,这城卫军统领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乌执事在此,恕在下眼拙了”

  “嘿嘿!白统领向来是眼高于顶,不低下头看人的话,认不出我这小小执事官,那倒也正常。”乌执事气定神闲说道。

  这白统领耸耸肩,很有些不耐烦道“我就直说了吧!你做你的事,我拿我的人,咱们互不相干,你也知道,在这中原城,不管他是哪国使臣,敢伤我家少主,他就绝活不过今天。”

  “在城中打马冲撞,无故抽鞭伤人,我只不过随手教训一下而以,要怪就怪自已骑术不精,跌下马来摔断腿,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活该。”三公子针峰相对道,这件事的确做得有些鲁莽,但并不后悔,虽说惹出这个祸来会很麻烦,但三公子笃定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其一,自已伤人但并没有杀人,更没有下重手,这中间便有缓合的余地;其二,只要这什么总兵大人不是个蠢蛋,就绝不敢拿自已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不会,这世上有两种人,分有用和没用,自已对于现在的武道盟而言,是有用之人,是座上宾,所以三公子笃定他不敢。

  “好个狂徒!...”白统领怒喝,抽刀上前就要动手。

  “且慢!”乌执事拔高声音道,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抬了招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抓不抓人我不管,在下奉盟主大人令,引这位三公子到地宫觐见,仅此而以”

  “三公子!...”白统领嘴里念道,止住脚步,瞪大眼睛盯着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不及弱冠的毛头小子,个头不高,要说奇怪的话,就是面目惨白没有血色,半边脸上有脉络状的血线在蠕动,对!就是这张脸,因为这张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感,让这少年无形中有股冷冷的杀气。

  白统领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嘴角略有些口吃道:“你就是那个引赵骑打进齐都,打败剑煞,做了齐赵监国的三公子?”

  “怕了!”三公子冷笑:“白统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你主子的主子,武道盟主大人。

  “此事我会向总兵大人禀报,走!”白统领嘴上说着硬气,脚下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出门外。

  “三公子年少有为,敢做敢言,于你现在的处境而言,这祸事还算小的”乌执事这是话里有话。

  “还望赐教!”三公子诚心施以一礼道,他到想听听这颇有几分沧桑面目,颇有几分好感的乌执事有什么见解。

  “高瞻远瞩谈不上,只不过在乱世中存活久了,见得多了,有几分过来人的忠告而以”两人到屋中,也不分什么宾主次位,乌执事刚座下便来了这么一段嘘唏,随后语重心长道:“现如今也别讲什么当今之大势如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这天下唯有武道盟主一人而以,引道门入世,强权在手,他是在做当年剑神在世之时没有做到的事,而眼下乌朝早灭,大月国将亡,只要极北之地的拜火教臣服,下一步将是彻底打通攻向妖界的壁垒,到那时节,仅存的楚国将会是孤立无缓,而齐赵燕只不过是路边的绊脚石而以,在这场乱世博弈中,你三公子是做绊脚石,还是成为武道盟的助力,这全在于你。”

  “乌执事到底想说什么?”三公子直接问道。

  乌执事淡淡道:“就事论事而以,你能看清大势,不然你也不会来到中原城,但武道盟主可不止要一个臣服的同盟军那么简单,这一点相信你再清楚不过”

  “以乌执事之意,该当如何?”三公子问。

  “若这世间没有道门,没有这些高高在上的所谓仙师,以三公子眼下的实力,齐赵燕三国合纵同防共守,再联合楚国出兵,形成左右夹击之势,长此以往之下,此消彼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然而这只不过说说罢了。”乌执事刚开始双目如电,充满光彩,可说着说着,眼神却越来越暗淡,茫然的看着窗外。

  “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草芥吗?”三公子自问,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自已只是个凡人,没有遇到幽冥那个老鬼,又怎可能助赵小三夺得齐国大位,也就更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不可能。

  “所以...”乌执事回头看着三公子道:“所以你要赌,赌上齐赵,赌上你的亲人朋友,你的忠心手下,你的身份,你手中的一切。”

  “就像你一样?”三公子问。

  乌执事知道三公子说这话是在刺痛自已的伤疤,但脸上依然是不可置否的表情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才有可能,走吧!盟主大人差不多该出关了”

  “我很奇怪!”三公子自语道:“我和乌执事才第二次见面,你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明里暗里却是向着我的,且推心置腹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未免对我好了些,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盟主大人的有意试探,或是一种拉拢?”

  乌执事笑了,随后眯着眼说道:“你很聪明,也很警觉,就算是吧!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按理说这个时辰你应该已经在地宫才对,可盟主大人昨日召见完三煞后,今早迟迟未出关,也因此我才有时间和你说说话,至于你打伤总兵大人独子的事,眼目前无须担心,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在这中原城,你要处处小心。”

  “哦!”三公子恍然大悟,似是想通了什么,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也就是说盟主大人睡过头了,你来陪我熬时辰打圆场”

  三公子刚嘀咕完就后悔,后悔不该说这些,而乌执事则默不作声,似乎是没听见,要么是装作没听见,为了缓解尴尬,三公子忙打圆场问道:“这总兵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总兵就是大统领,出自武道正宗,就算我是外门总执事,也无权干涉其事”乌执事道。

  “哦!”三公子再一次恍然大悟,似乎听出了点门道,这便是武道教内部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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