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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马二愣子杀出重围,剑煞坐山观虎斗

花平志之冲破黑夜 冷夜傲然 10272 2024-07-11 14:29

  北城巡防营偏将叫马二愣子,最早只是军中一个小校尉,再往前倒,其实他只是发配到齐楚边界的流民而以,齐国公在位之时,为了削弱田氏对边军的影响力,实行换防制,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到换防之时,田家军便把老弱病残和徒役的流民临时组成一支杂牌军派回临城,而马二愣子便在其中,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一股子犯傻的冲劲,想当年因为家里老母鸡丢了,自家老娘站在大门口骂街,其实呢!这也是村里妇人丢东西之后没办法常干的事,可隔壁老王不知为什么听不下去,不冷不热的回了那么几句,而马二愣子还真的是愣,二话不说冲过去干了一架,结果便失手打死人,这才有了后面的发配充军,到了边关之后,脾性依旧不改,时常犯浑得罪长官,为此挨了不少打,吃了不少苦,这次换防,他便名列其中。老话说得好“矮个子里面拔高个”,这家伙到了齐都临城之后,时间不长便混了个校尉当当,至于原因?其一,因为军中全是些老弱病残的缘故,而他还是身体壮实,手脚健全,且有一股子蛮力;这其二嘛!即便是老弱病残的杂牌军,军中的长官以及大部份兵丁都是出自田家,齐国公想掌控这只军队,自然是要暗中扶持一些人上位,而啥也不是的马二愣子便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中当上校尉。到后来齐国兵变,二公子安国上位,这只换防的杂牌军哗啦一下跑掉大半,独有马二愣子带着百十号人一个都没跑,究其原因也不难解释,那些个军官都出自田家,把能跑的人都带着跑了,留下的都是断手断脚,身体残疾的,再不然是骨瘦如柴搓衣板的,走两步喘大气卧床不起的。结果!马二愣子人在营中坐,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就又封了个偏将军,且说此人大字不识一个,更没有什么头脑,当上偏将军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已要干什么,好在马二愣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身上同样也有优点,其一是听话,且认死理,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二则是他一直以来从未改过的那股子浑劲,倔脾气上来什么人都拦不住,颇有些勇猛之气,这一年以来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还是因为他这脾气很对齐武王的胃口,居然让他坐稳了偏将军这个位置,手下的兵马也越招越多,巡防营到后来足足有上千人。

  “快开城门!老子是北城巡防营偏将马二,快开城门听见没有?”马二愣子立在城楼下直喊,结果换来的一排箭雨直射脚下,那意思就是警告,再往前一步就射脸上了。

  此刻马二急得直跺脚,因为在他身后不远处,黑压压的大军呈合围之势冲了过来,明晃晃的火把照得大旗上的“田”字分醒目。“糟糕!这下玩完了”马二冷汗湿透背脊,这一年好不容易攒这么些个金银珠宝,原本还想着回家孝敬老娘,这下倒好,进不得城,身后又是大军压境,躲都没处躲,莫非要死在此地。

  “他奶奶的!左右是个死,众弟兄随老子杀出一条血路,冲!...”被逼急了的马二愣子犯起浑来,双眼血红,扯着嗓子咆哮,双手舞一根熟铜棍当先杀入大军之中,也不知是被他的气势带动鼓舞还是这帮人真不要命了,这一千多人以马二为首径直杀了过去,竟真的把田家中军给冲开一个口子。

  再说田家军这边,指挥的是大公子志统,坐在一架精致的木轮车上,手摇鹅毛扇,其一是因为他腿脚不便,而其二则是志统大公子自诩熟读兵书,且很崇拜一位同样坐木轮小车的孙先生。按照他预先的谋划,这齐都临城守军不足万人,而自已此番可是亲率十万大军而来,只要在城门口一字排开,先从气势上便可压倒对方,然后再由自已亲自出马喊话,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此他早早就想好了台词,谁成想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只骑兵杀奔而来,此时大军长徒跋涉,本就疲惫不堪,而中军大帐也方才坐定,这一突兀的奔袭便把田家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杀得是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快!保护主公...”说话间十几名全身穿戴重甲,手持方盾的壮汉团团将大公子围在中央急速往左侧退去,待到这只骑兵冲过去之后,军中一片狼狼藉,兵找不到将,将管不了兵,这边厢乱局未定,哪成想左军异端又起,一名红衣人缓步而来,身周闪动飞舞着光芒,血花四溅中,不断有人哀嚎和马嘶鸣倒下,有人直到合上眼的那一刻也没看清自已是被什么东西要了命。

  “快!保护主公...”且说那十几名全身穿戴重甲,手持方盾的壮汉,又一次叫嚷着,团团将大公子围住急速往中央退回去。

  大公子表面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不行,但奈何自已走不动道,这种情况下,不装也得装,真要是乱起来,推车护驾的跑了,死的可就是自已,他缓缓将鹅毛扇放在身前腿上,双手则紧紧捏住两侧扶手,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人影,心里一遍遍骂道:“该死的!不知哪冒出来的骑兵,还有这个不知名的红衣人,大好的局势就这样被破坏了”,此刻他已了然,这是道门的人在出手,对于大公子这般统辖一方的势力来说,身边自然也会有道门高手的存在,那十几个重甲持盾的壮汉,可都是自已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个个都是炼体境的高手,然而大公子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道门高手也有强弱之分,就比如眼前这位,除了穿着怪异些,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他甚至都没有伸一个手指头,却不断有人倒下,随着这位红衣人的不断走来,倒地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敢想的地步。

  叮叮当当一通暴响,在火花四溅之中,红衣人走到大公子近前,相对而视,随后冷笑道:“这乌龟壳看来很硬,也有我攻不进去的时候。”

  “来者何人”大公子喝问,眼见对方暗器被挡下来,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气。

  “噗噗”两声响,田字大旗断裂掉地,举旗的传令兵倒地身亡,而在空中几道闪光划过之后,红衣人举在胸前的右手掌上空,此时多了几枚如鱼一般游动着的半月环。

  “剑宗丰神玉”红衣人自然便是剑煞,话说得简短有力。

  大公子心里咯噔一下子,早就听说过武道盟三英四煞的名头,没想到今日就真的对上剑煞本人,该来的迟早会来,在启程上路之前,大公子信心满满,就凭自已率领的十万大军,拿下齐都临城是必然之事,武道盟再历害,还能对付得了十万大军?

  想归想,但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时的大公子躲在中间高声叫道:“还望宗主大人明鉴,此次我率十万大军前来,志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齐国大统正位,绝不会与武道盟为敌,更不会与宗主大人您为敌,我曾前后派出三批秘使与您联络,目的只有一个,如若我做上齐国大位,也同样奉武道盟为国上之教,不仅如此,我齐国愿俯首称臣,年年来朝,岁岁纳贡,与武道盟共进退”

  剑煞依然冷笑不已道:“据为所知,此次你可是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也不知你与楚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让他们不犯边境,再说你的十万大军...呵呵!你的直系精锐五千,田家军一万,还有流民徒役临时拼凑的一万人,算来算去顶多就是个二万五,还有运送粮草物资的民夫,以及随军家属和老弱妇孺几万人,这就是你的十万大军?不知我说的可对?大殿下...”

  大公子坐在木轮车里泰然自若,表现得很镇定,然而没人看见他死死捏着鹅毛扇的手在颤抖:“不错!我能有一战之力的顶多就是几万人,但那又如何?现如今的假齐王兵不过万,而武道盟援军迟迟未到,我大军四路围困齐都,不出十天半月定能一举攻克。”

  大公子话说到这,脸上豪情万丈,大声高呼道:“或许对宗主大人而言,谁当这齐国之主都一样,若是您肯站在我这一边,我志统在此承诺,将来的齐国永不会背叛武道盟,定会助武道剑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门,而且对您而言,我比安国那个狂妄小儿更有用。”说归说,豪气归豪气,然而大公子却是紧紧躲在重甲大盾当中,一步也没迈出来。

  “不错!说得好”红衣飘动间,剑煞拍手称快,随后一字一句说道:“大殿下说得真好,可本座才刚刚才离开一会,就有大批兵马强闯我剑宗驻地,杀我随从,掳走我的侍女,这些人扛的可是田字大旗,如若阁下是这般的俯首称臣,永不背叛法,那到不要也罢!”

  “这这...这肯定是一场误会”大公子结结巴巴说着,实则心里暗暗骂道“我去...这帮混蛋坏我大事,抢之前就不能看看门前立有什么牌楼,写有什么字吗?”,说归说,他知道自已手下这伙人就是帮悍匪,打仗不在话下,但若要认字,那还是算了吧!此前他曾派出一小股骑兵前去周边打探,不用想也知道,这帮人在边界上烧杀抢掠惯了,肯定是他们不知好歹误闯了剑宗重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此时大公子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了结此事。然而时间可不等人,剑煞抬脚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向前一挥,嗡!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阵爆裂之声,挡在大公子身前的那几个重甲兵连同着他们手上的大盾被一劈两半,空中暴起一团血雾,把大公子吓得一动不敢动,他手中的鹅毛扇沾满斑驳的血迹。这一幕要是让三公子看到,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在这之前,他曾和剑煞一路从城内缠斗到城外,这使得三公子认定自已虽不及剑煞,但怎么也有一战之力。

  “好历害的无形剑气!”大公子脸色发白,自已引以为傲的那十几名护卫在这一剑之威下,根本就不堪一击,他知道这是剑煞留手了,否则的话,自已也会命丧当场。

  “你说的那些我不感兴趣”剑煞用手抚摸着剑刃慢吞吞说道。

  大公子何其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随既说道:“既然剑宗是我齐国国上之教,我自然是奉宗主大人您为主才对,至于我手下掳走您侍女以及财物,我加倍偿还,并且严查此事,亲自把这些恶贼头颅送上请罪。”

  剑煞不为所动,大公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宗主大人,我曾得到一块红色晶体,是开采赤铜矿时所得,据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火之精,如若宗主大人需要的话,我派人快马加鞭到边关给你取来”

  “死人头我要来干什么,倒是你说的火之精我很有兴趣”剑煞懒洋洋的说道。

  “是是是!我一定尽快送到”大公子连连说道,事情到这已然有转机,这会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剑煞飘飘然而来,又飘飘然而去,临走前他看似很随意的笑着对大公子说了一句:“我只不过是奉武道盟主之命,到齐国开设分宗而以,就像你说的,谁是一国之主,与我而言无所谓,而那武道军为何迟迟不到,我想他们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一句话点醒大公子,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只不过一直不敢确定,之所以武道军迟迟未到,原来是想看鹤蚌相争,自已则坐收渔利,从而削弱齐国国力。而一直以来,大公子心中最大的顾虑便是武道盟,这使得他近一年时间都没能下定决心出兵,期间他曾三次派出密使,然而结果都一去不回,直到最近,齐都接连传回来的消息都对自已很不利,无论是民众还是舆论都渐渐向二公子倾向,而自已安插的棋子也被一颗颗拔掉,这还不算,安国这个假齐王甚至使出了美人计,如此发展大势去矣!这才迫使他不得不出兵,在这期间他集中了最后的力量,在城内制造混乱,以配合大军攻城。

  “哈哈!天助我也”大公子狂笑,既然武道盟坐山观虎斗,那他现在可以放心的攻城了,想要拿回自已的东西,总要付出点代价。大公子心里很清楚一点,眼前的武道盟已成天下之大势,是不可阻止的,只恨自已觉悟太晚,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安国那小子拔得头筹。

  武道剑宗的宗门修建于城北之外不远,依山而建,坐背朝南,与齐都临城相望,因为是仓促征招民夫花三月时间修建的,选材也大抵都是以相对轻便的木料为主,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山大王的木头城寨,唯一的亮点便是这城寨入口处一块一人多高的青石,上书“武道剑宗”四个大字,武道两字粗钝拙,毫无笔法可言,但胜在这字劲力之大,入石三分,即便是用斧凿也刻不出这般的字来;剑宗两字则完全不同,笔法浑然自如,颇具大家风范,但与此同时,这字又写得纤细锋利匀称,可谓是别具一格。

  “武道”两字自然是武道盟主所写,这位人世间仅有,且很有可能超越大宗师境界的大人物很少在人前露面,也从不直接的干涉武道盟任何事情,但他的影响和威慑却是渗入到武道盟各个宗门,以及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走出过地底深处的那个闭关之所,然而这天下间的事似乎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武道盟因他的存在,成为天下间最强大的势力。

  一块很普通的青石,因为武道两字,却是武道盟主意志的延伸,也就是说这样的青石有十块,代表着武道盟一正九分,至于是不是什么九九归一,八八六十四卦,还是五五二百五,其中有什么玄奥?管他呢!谁也没心思去操这个闲心,但是从这里也可以知些大概,例如最让人熟知的便是武道丹鼎城和武道八宝城,一个是炼丹一个炼器,还是就是武道朝天观,武道问道阁,武道飞仙城,这些原都是中原城的大派,到后来投到武道盟下,剩下那几个宗门却是鲜为人知,神秘得很。

  扯开闲话不提,且说这一晚上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狗蛋救小七,随后是剑煞突至偷袭,紧接着又是三公子从天而降救狗蛋,这一行人在城中追追打打引起大乱,然而实则是田家大军将至,有内应趁机起事。三公子在临进齐都之前,就曾有过一个最佳的设想,让自已那位大哥打头阵,待得两败俱伤之时,自已则借助赵国大军一举拿下齐都,他脑海里无数次浮现这样一个场景,双手提着两个哥哥的人头,脚下是仇人的血流成河,高坐王位之上,俯视八方痛快大笑。然而事事多变,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自已前脚刚过河,便碰上暴雨,随之而来的便是河水泛滥,赵国大军被堵在河对岸,派出去的胡媚儿久久不见音讯,即便是用血引之法也无法感应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距离太远,或是自已灵力不够强大。但这却反向证明了另一个问题,为何好几次在关键时刻想寻求幽冥的帮助却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三公子有了一个猜测,幽冥看似很强大,实则外强中干,也或许是受过伤,平时闭关养神恢复元气,只有在他想要勾通三公子的时候才会从沉睡当中醒过来,而这种勾通随着距离变远会耗费更大的灵力,所以自过河之后,三公子和幽冥的联系就仿佛切断了一般。但即便猜测成真,三公子也不敢做什么,因为他深知一点,幽冥做为一个活过上百年之久的老家伙,绝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三公子虽不敌剑煞,但剑煞似乎也没打算与他为敌,更没有看穿三公子的真实身份,而同样的,三公子也看不透剑煞究竟是想干什么,目的何在,但有一点他确很肯定,那就是剑煞和赵小三那个家伙一样,同为好色之徒,尤其喜欢胡媚儿这样天生媚骨的小妖精,而且这种喜欢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胡媚儿说停手就停手,叫放人就放人,让他帮忙就帮忙,狗蛋在被剑煞吸走一身燥热之气后,很快便清醒过来,这下却是轮到胡媚儿浑身不自在,她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听话的一个人,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自已明明没有施展任何的魅惑之术。

  “你你...以后要助我家主人成为齐国之主,现在在...没事了,你走吧!”胡媚儿说话结结巴巴,这也是她头一次会脸红。

  “在下丰剑山庄丰神玉,这有令牌一块赠予姑娘,其中有我的一丝血气,只需注入灵力在下便可感知快速赶来”剑煞说话语气温柔至极,在送上令牌之后缓步后退,随后他又来到黄崇和她的小师妹跟前,很客气的作礼道:“烦请二位转告你们师傅,就说丰神玉想拜访千机前辈,聊一聊当年旧事”话虽说得很是客气,然而态度比起刚才来却是清冷倨傲了许多。

  “告辞!”剑煞回头看了一眼胡媚儿后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的停留,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啦?...”三公子很是怀疑的问道,有些不相信这个家伙真就这么走了,要知道!此人可是十分难缠的强劲对手,足足跟了一个晚上,自已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然而现下却不声不响的走了。

  “果然是丰神如玉!”胡媚儿喃喃自语,她看得痴了,自已阅人无数,但从没见过这么帅气潇洒飘逸的男人,此时也不知道是谁被谁迷了。就在他蓦然回首间,胡媚儿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来,他丰神如玉,而自已呢?她突然觉得自惭形秽,没来由的想起市井泼皮骂人的哪些话来”...人破烂货...子等等,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才觉得很脏,想起过往,死在自已裙下的男人无数,就算是这些男人贪恋美色死有余辜,但终究是自已杀的。

  走了一个,呆立当场四个,久久无言,还有两位,小七昏睡未醒,狗蛋则是闭目不语,就在刚才他从狂暴亢奋中清醒过来后,剑煞嗤笑:“连最简单的静心凝神之法都不会,难为你能活到现在”,之后狗蛋便学会了静心凝神的法门,这是剑煞纯以意念传到狗蛋的脑海之中的,要知道!意念相通,就连三公子和狗蛋认识这么久都做不到,当然也有人能做到,幽冥就能。至此!狗蛋无形中对这位红衣公子的好感和敬畏又增加了几分,但不知为何?没来由的,狗蛋打心底对剑煞有一种厌恶感,这种情形就当初见到幽冥时一样,有些人和有些人碰在一起,不管怎么做,注定就没有好感;再不然是狗蛋与生俱来的一种对危险的预感,往往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混蛋,蠢材,废物!这么多人还守不住一个?”二公子气得指着朝堂下破口大骂,掌礼太监怀中的玉如意被他一把夺过摔成三截,堂下乌央央两排站立的大臣谁也不敢说话,正当中跪的是巡抚使和城卫司统领。朝中大臣们心里明镜似的,王上也就是骂给人看的,不会把这二人怎么样,顶多就是撤那个城卫司统领的职,至于这新晋巡抚使是齐武王最疼爱的妃子客氏的亲弟弟,那可是皇亲国戚。再说二公子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真是无计可施,也只能是骂骂人出出气,难不成自已这齐武王的位子还没坐热呢!就要弃城逃跑,流亡海上?

  骂完发泄痛快之后,齐武王又开始大加赞赏起某人来道:“我大齐幸得马二将军此等忠烈骁勇之武将,带领不足千人之兵马,驰骋沙场,退敌军于城门之外,此功劳甚大,传我旨意,加升马二将军为威猛忠勇大将军,赐佩剑,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另从宫中挑选几名女官携带美酒佳肴到城头上告劳马大将军”

  就在这时,殿外来报,赵国国师求见,齐武王抚平焦躁的情绪,便吩咐宣上殿来。过不多时,头戴鬼脸面具,身穿诡异血色长袍的三公子缓缓走上殿来,既不下跪,也不朝拜,仰头与坐在大殿上的齐武王对视,隔着面具,齐武王看到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自已,一瞬间他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还好是一瞬间。

  “大胆!见到我王还不下跪,快快参拜”掌礼太监高声喝道,说话间,朝堂上众大臣也是怒目而视,空气中充斥着萧杀之气。

  且说这赵国国师表现得很平静,看样子也没打算卑躬屈膝,然而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直接了当,字字千金“我赵国愿意出兵助大王解围城之困”

  “此话当真?”齐武王激动得拍案而起,对方一句话犹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一丝光明。

  “只需我玉符传音,赵国大军不出十日便可在黄河渡口集结,只待洪水褪去,骑兵不消三日便可到达临城,到时前后夹击,一举歼灭来犯之敌”赵国国师侃侃而谈。

  “也就是说,只要坚守半月,叛军便可不攻自破,好!”齐武王哈哈大笑,看着眼前倨傲而立的国师顿时便觉亲切了许多,随后齐武王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两国相交,本就以利为先,很委婉的说道:“不知你家大王需要我齐国做些什么?”

  国师依旧不动声音道:“我赵国要黄河北岸一城之地”

  “准!”齐武王豪不犹豫的答应道,自古以来,黄河泛滥,淹没千里,虽屡治而不绝,沿河一带本就是难守易攻之地,这城建不建得起来还两说,但赵王之野心可见一斑,话再说回来,即便是他赵王想要划河为界,齐武王也不得不答应,眼下存亡之际,只有顾得眼前再说。

  “我赵国骑兵千里驰援,佂用民夫无数,粮草马匹等物资消耗巨大,待退敌之后,大王需补偿我骑兵所佩甲胄,盾斧刀箭等一千副,另外从今往后,齐赵通商,自由买卖。”这是国师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但实际上已是三个条件。

  “通商!”齐武王刚落座,一听通商两字急得站起身,燕赵两国接近北寒匈蛮之地,煅造冶炼技术落后,这些东西只能是通过牛羊马匹高价交换来获得,而一直以来,齐国更是牢牢把住此命脉,一旦通商便意味着齐国失去扼住其咽喉的手段;再者,骑兵佩戴一千副,好大的胃口,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国库存留还不到八百。

  “本王平定内乱不久,国库尚虚,只能给五百副,但赵国于危难之际弛援,乃两国邦交大义之所在,本王许诺,待剿灭叛军后,给予赵国黄金三万两,白银五万两,绸缎布匹五千匹,另备有大礼送予国师及你家大王,你看如何?”此时齐武王脸上的笑容都快笑开了花。

  “哼哼!”三公子哼了几声,看着眼前一脸假笑堆满整张脸的二公子,一句话都没说。

  此时大殿中一片沉默,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只见得齐王来回的踱步,随后习惯性的一甩大袖,沉声道:“甲胄只余八百副,通商的话之后可以详议”

  “君王之言,一诺千军”国师拱手道。

  “满朝文武俱在,此议绝无反悔”齐武王应道。

  时间很快到日落,国师谢绝了齐武王的晚宴,声称要联络赵国,而使团一行人也被换到了一所高大宽广的院落里,侍女络绎不绝的往里送着美酒佳肴,绫罗绸缎,这和刚来之前的待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随行而来的赵勇和他带领的五百精兵在围城之前便进了城,此时也允许做为守卫驻扎在此,这帮人划拳行令喝酒,胡吃海塞,好不快活。且说院门外负责值守的齐国兵士只有十多人,因为大部份都上了城墙工事,可头领还是一开始的那个头领,和上次还是一样,寒冷的夜,自已和属下啃着邦邦硬的干粮,再瞧院内这些人,喝酒吃肉,还有美女侍候,真是好不快活。

  “他...的,这帮混蛋”头领也只能恨恨的骂。

  院落正中一处窗户紧闭的房间里,三公子拿掉面具,正在提笔写字,而房间外是赵勇将军带人把守。

  “很奇怪”胡媚儿自语道,三公子停笔看着她等待下文。

  胡媚儿也只有在三公子面前才会老老实实的,有什么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已那套招数对眼前这个男人基本上没用,搞不好还会招来一顿毒打,她此刻似乎是想不通什么问题,便直接说道:“我很奇怪,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奴家便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可自打遇见你开始却接连失利,你这个大哥也好像不吃这一套,或者说是他装作被我迷惑住了,实际上却清醒得很,就比如今天的急行军和突然攻城,奴家劝都劝不住。”

  “呵呵!”三公子笑道:“那是因为你以前碰见的都是些蠢材,废物,宵小之辈,能做大事者必有大毅力,岂会为美色之惑而顿首。再说我这个大哥,自小多病,再加上腿瘸,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为了迎合众人总是是笑脸示人,为了巴结父王,甚至可以低三下四,涂脂抹粉,穿女人裙跳舞,目的只是博人一笑,其隐忍之度非常人所及,他表面谦卑恭俭让,一派温和,实则城府极深,笑里藏刀,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致人于死地。所以...我猜他已经猜到了你的真实目的,只不过他绝不会想到是我,反而很有可能会猜测是当今的齐武王派来的,用的是美人计,目的自然是拖延出兵,好让齐都城得到整备和积蓄力量的时间,也因此他才会提前出兵,急着攻城。

  胡媚儿皱眉不语,心中暗自匪夷“这么个闷不吭声,体弱多病的瘸子,真有你说的这么历害?我不信?”,紧接着又说出了她的另一个疑问:“主人此次回齐国是为报仇,夺王位而来,眼下攻城在既,完全可以置身世外,待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主人亲率赵国大军来个一网打尽即可。可我不明白的是,主人反尔身处危城,还帮助你的死对头二哥守城,还什么割地赔偿通商...”

  三公子笑道:“以计谋来看,你说得很对,他们斗得越历害,对我也就越有利,但就怕这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城破得太早可就不妙了,所以我要助他守城,让这把火烧得更大些才好,还有一点,你不懂这世间的人情世故,要报仇,要坐上齐国大位,终归要讲个名正言顺,所有人都知道这所谓的名正言顺其实虚伪得很,只不过是个糊弄人的幌子;到最后还是谁实力强谁说了算,然而人的社会就是如此,不管干什么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是天方夜谈,是瞎编胡诌的都行,但一定得有,古来如是,什么梦神人下凡,乃上天启示;见异禽是祥瑞,预示国泰民安;得宝物是吉兆,天命所归等等...无非是人骗人的伎俩。所以...我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齐国三公子的身份清君侧,肃奸佞,堂堂正正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三公子话说到这意味深长的看着胡媚儿,随后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世间之事,有所得必要有所付出,即便赵小三听命于我派出赵国大军相助,但一点好处没有的事谁也不会干,割一城之地给予赵国,是让他这赵武灵王师出有名,好有个交待。按照我的设想,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今后我要让齐赵两国休戚相关,共治水患,而赔付甲胄和通商同样是这个道理,我要把赵国牢牢困在齐国这驾战车上,或许下一步我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武道盟这个庞然大物了。”

  “主人说的这些,也未免太过深远,奴家不太懂,也不想懂,于我而言,只求终有一天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活得自由些。”胡媚儿话说得干脆,直接了当。

  这么多年以来,三公子从未有过这种放开所有顾虑,真正交心畅谈的时候,而就在今晚,他真的就把胡媚儿当成了知已。

  “不受人摆布,活得自由些,我也想呀!”三公子没来由的感慨。

  胡媚儿呆呆望着晃动的烛光,她也有心事,想着白天见到的那个剑煞,没来由的心跳便加速“难道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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